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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是个老实的性子,打小也不受人关注,因而从小就不爱与人争吵,当然,童年的记忆里仿佛也有那么两次,跟家里的哥哥们争抢打闹的画面,却他年纪最小,总是最后受欺负的那个,久而久之,杨冬根也习惯了处处隐忍和退让。

    “再说了,我一大老爷们,总不能去跟个妇人,争辩个急赤白脸的吧。”难得的,杨冬根今儿个在自己闺女面前吐露了几分心思,“至于你奶那头,她是长辈,就算是平日里有些做的过了的地方,咱们多隐忍两分也是应该的吧,你娘从前不是也做得挺好,你奶也就是面色上给了几分厉害,到底也没真把你们怎么样了不是。忍一忍风平浪静,真闹出啥来,最后受人唾沫的,也是你娘而已。”

    杨青有些无语了,自家老爹这一番歪理,他自己倒是说的还挺头头是道的,甚至,隐隐的,他还觉着周氏这一回的不忍气吞声,似乎是有些不懂事,不识大体了。

    得亏今儿个这一番话,是入了她的耳,要杨冬根真实诚起性子来,也跑到周氏面前如此说上两句,那这夫妻两个可不得一路冰到底了。

    小丫头有些头疼了,不过,好在她一早就晓得自己是要改造了杨冬根的,也没祈求过他能跟自己观念尽然相同过。

    野树杂草的枝丫茂盛,有些草枝子已经窜得快比人高了,杨冬根一路小心的将那些横七竖八的草枝子拨开了去,免得不小心划到了自家闺女的脸颊上去。

    “爹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大家子人一块住着,总会有那碗勺碰锅沿的时候,要当真是忍个一时半会儿的,换个一家子人的安静,我娘还能说啥了?您跟我娘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要真不是那顶顶贤惠的人,还不早就闹翻天了。

    可,咱那家里,二伯娘是个啥性子,我奶又是啥性子,就连我大伯娘,那也是个当面笑脸却背后放箭的人,就这样的家里,合着所有人都脾气不好,就欺负我娘一个性子好的。再说了,就她们那性子,您觉着这真的是靠我娘一味的忍气吞声,就能太平的吗?

    爹,你到底有没有静下心来设身处地的为我娘想一想,她的立场啊。在这样一个原本就注定了不得安宁的家庭里面,我娘忍气吞声的过了十来年,您有想过她的艰辛吗?您还有啥资格,在心里头埋怨了她呢?

    还有,您老说啥一家子人一家子人的,您有没有想过,这家里,别人有没有拿咱们当一家子人了?要真是拿我们当一家子人了,那我奶会总是打骂了我们,我大伯娘还要那样的算计我们,我二伯娘那一屋的,从大到小,就没谁没欺负过我们的。”杨青耐心的给自家老爹讲了一通是非,为了他的体贴,也为了他们一家子今后的和睦,她也势必得将杨冬根脑子里的一些固有的陈旧思想给摒除了去。

    杨冬根若有所思的垂了头,并没有说话,良久才讷讷的开了口,言语了,“那我又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让我撸起袖子,去帮你娘骂嘴掐架,还是顶着那不孝的名声,帮着你娘跟你奶对着干?”

    到了这会儿,被杨青这样洗脑了一番,杨冬根也是清清楚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媳妇平日里的不易了,可,就像他所说的,他是个汉子,也是个儿子,这老杨家平日里能给周氏气受的,也就是老太太,刘氏她们。那他也总不能真的去帮着自家媳妇骂架吧。

    “哪就用得着那样做了。其实,我娘的心思也很简单,她只不过是受够了这一家子人的闹腾,她自己个倒还在其次,真受点啥气什么的,也不至于这样。关键是当娘的,总是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也跟着被人欺负,就像这回我二伯娘拿了我哥上学的事情来闹腾的事。

    那不是妥妥的往她的心口上扎刀子嘛,我娘哪还能受得了了,偏您这一回也是一句话都没说,闷不吭声的,您哪怕是在旁人刁难了我们的时候,及时的站出来表明了您的立场,至少要让别人看得出来,您这个当丈夫的,当老爹的,是维护了自己的妻儿的,那样,我娘就不至于这样失望了。

    我想,我二伯娘他们,往后再要欺负我娘,欺负我们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嚣张了,起码她得掂量掂量才敢了。”

    一口气又说了一大堆的话,杨青这才有时间换了口气,她也真是够了,这好不容易换了个孩子的身份,原以为可以尽情享受一回童年时光的,却没想到,她还得费尽心思的,来调解了这古代的夫妻矛盾了,当真是老天爷待她不薄啊,真会给她找事儿做的。

    看一眼杨冬根的面色,见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以为然的神色,看来,还是比较赞成了她的言论的,眼看着火候也是烧的差不多了,杨青又接了几句,“做人媳妇的,旁的倒还其次,最关键的,就是想要自己男人,能跟她一条心了过日子了。偏您这十多年来,一颗心总是往旁人那头偏着,您处处顾着一家子旁人的感受情绪,偏是没有照顾得了我娘的心情。”

    话落,杨青想了想还是加了句,“也没护得了我们。整个老杨家,也就我跟我哥,最是受人忽视的孙子了。我哥前些年的那个旧病症,究竟是怎么一拖再拖,拖到后面那个样子的,爹您好好深思一下吧。”

    话说到这儿,杨冬根的脸色,已是一脸的沉重,甚至一双眼睛里也露出了几分后悔和心疼的心思,杨青决计再添一把柴火,故意显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说道,“爹,您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我奶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哥,也不在乎我娘了。”

    说完,杨青便定定的看着自家老爹,似哭不哭的模样,杨冬根顿时心疼的化了,终究是明白自己个这十多年来所做的失败,他是真没想过,不过,他也不是个善于表达的男人,只脸上饱含了后悔,却嘴唇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青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了他,这连在自己这里都这般,那待会儿到了周氏那边,还不得更沉默了,女人嘛,没有谁真能受得了那闷不吭声的男人,尤其是在两人出现矛盾的时候,那更得需要男人放下身段和面子,去求一求哄一哄了。

    杨冬根木讷沉默了几十年了,可真正和睦恩爱的夫妻关系,是不能够一直这样木讷的,鉴于自己个往后还得在这个家里生活个许多年的,杨青觉得还是得帮着自己老娘稍加调教一番自己老爹才是,毕竟她也想要一个真正欢乐温暖的家庭。

    杨青使劲的,憋了两泡眼泪出来,又挣扎着要从自家老爹的怀里下来,“好了,我知道爹不喜欢我们的,您把我放下来吧,我也不用您抱了。”

    这山路本就难走,杨冬根突摸的,让自己闺女这么一闹腾,险些脚下的步子踩不稳了,要摔下去,又眼看着自己闺女那一脸的伤心模样,这才当真着急了起来。

    “没,没有。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爹是在乎你的,还有你哥,还有你娘。”

    生平,头一次,杨冬根笨嘴拙舌的表达了他内心的情感,话落,却是有些羞臊到,连自己的舌头根子往哪里转,都不知道了,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还有你娘’,杨冬根也不知道他怎么鬼使神差的就加了那一句了,要哄了闺女,其实是用不着说这句的吧,反正媳妇现在也不在这里。

    尤其是,一抬眼,触碰上自己闺女一双大眼睛里,明显促狭的眼神,顿时耳根子都红透了。

    杨青霎时间,就被自己老爹这副‘纯情少男’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当真是憨汉子也有憨汉子的可爱啊,不过,她也知道自家老爹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但毕竟脸皮子薄嘛,倒也真不敢明目张胆的大笑了出声,只控不住的嘴角往两边咧着,“那不就得了。爹,我好高兴,今天是头一回听到您说喜欢我,我都要高兴的快疯了。我想,我娘肯定也是这样吧,您要是也把您的在乎告诉了她的话,我娘就算是生再大的气,肯定也会消的。”

    最后,做闺女的,也没忘了给他的憨性子老爹支了招,教他怎个哄了自己的媳妇。

    杨冬根到了这会儿,哪里还不晓得自己被这小丫头给戏弄了,当即有些恼羞,却又真生不起气来,不过到底也是将自家闺女的话听进去了几分,心里已是下定决心好好哄一哄周氏了。

    不知不觉的,父女两个已经走了大半个山腰,杨青方才一路上尽顾着跟自己老爹上课了,也没留神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发现的。

    “爹,你先把我放下来吧,这里的路还算势平,我下来看看,能不能采些药材啥的,好拿下去到城里去卖钱。”

    找了个地势还算是平坦的坡面,杨青大概好像看到了,这一片杂草野树堆里,长了好几片益母草。

    “你折腾这玩意干啥?也值不当几个铜板。”杨冬根眼看着小闺女弯着小身板,一点点采摘了那些益母草,瞧着倒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便言语了两句,当然,他倒也没有质疑自家闺女怎么会认识这种草药的,大略是觉着,这些玩意,在乡下并不算啥稀罕的东西,几乎都能认出个一二来。

    尤其是,有些庄户人家的婆娘,有些妇科病症啥的,为了省钱,也会自己上山来采摘这些益母草,回去煎了水喝,从前戚氏也让他到山上来采过。

    “好歹能卖上一文钱,也是一文钱啊。我们现在还在老院子吃饭,当然也用不着想太多,但是一旦搬出去过了,那柴米油盐的,哪一样,都得自己掏银子了。”杨青并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采着,这些野生的益母草,长得着实是参差不齐的,又分布的很是杂乱,采摘起来,可是要费上一些功夫的,可也没有法子,这恁大的山上,除了这个,倒也没见着什么旁的草药啥的。

    杨青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能一路人品爆表,或是能遇上两株百年的野生人参呢,那样的话,她也用不着跟这些值不了几个钱的草药打交道了,直接拿去药铺里面,卖上个一两百两的银钱,那自家的日子,还用愁啥啊。

    不过,这幻想终归就是幻想,杨青只从这一路上连点值钱的药草都没寻摸到两根的点上,就知道,自己确实是白日做梦了,要当真有什么人参啥的稀罕物,还不早被别人发现了,哪轮得着她这个一年也上不了几回山的人来找啊。

    杨冬根一听自家闺女这么说了,倒也没再说啥,老杨家虽然日子过得并不算顶顶好的,但在这村子里也算得上是个富户,更别提以前在省城里头的富足日子了,打小也没多受过穷,至少一日三餐的温饱,还是有着保障的。

    且他又是一直跟着大家族生活的,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担起过那养家糊口的责任,虽然农忙的时候,也会受些劳累,但到底是真没体会过那种柴米油盐都要自己置办打算了的日子,因此,倒是不如自家闺女想的深远了。

    心下有些说不清的愧疚,自己这个当爹的,竟是还没有闺女会打算了,杨冬根羞愧之余,便也弯了腰去帮着闺女采摘了一些益母草。

    这种药材不值钱,却也生的普遍,山上几乎到处可见它的身影,父女两个便一路沿着踪迹采摘,直采到日头高升了,杨青身边的竹篓子已是将要满了。

    “唉,差不多了,爹别采了,咱找个地儿坐着歇一下吧。”杨青毕竟人小,这体力上也比不得常年干着农活的杨冬根,倒是有些累了。

    杨冬根抬起头来,看了自家闺女一眼,看着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上也沁出了几分汗迹,便四下里拿眼睛扫摸了一遍,找了快杂草不多的地儿,将那几根草枝子扯了,铺在地上,“闺女,来这里坐会儿。等会儿爹抱你下山去。”

    自己又弯下腰寻摸了一会儿药草,将他身前的看得到的两丛益母草也采了,搁到竹篓子里面去。

    杨青也没逞强,就着她爹给她寻摸的地儿一屁股坐下来歇着,看了一会儿自己老爹劳碌的身影,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很踏实的感觉,不管怎么说,杨冬根的身上是有着农家汉子,最勤劳本分的特性的,他一点也不似老杨家其他几个兄弟,人嘛,只要勤劳了本分了,才会有踏踏实实的日子过了。

    “爹,别采了,这篓子快装不下了。”

    “知道哩,你坐在那里好好歇着,别乱走动,这山上虫蚁到处都是,别回头被虫子咬到了,爹把前面那一点采完了,咱们就回去。”杨冬根头也不回的,扬着嗓门回应了两句。

    杨青笑了笑,便也没再喊他,春日里的风和煦而又温暖,吹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舒适,他们方才一路采摘着,不知不觉的,竟也快要爬到那山顶上了,杨青坐着这一块地儿,视野也算开阔,周围的杂草枝子,都被杨冬根清除掉了。

    一眼朝着下面望去,郁郁葱葱的一片,还有些尚不及散去的雾气,笼罩在一大片林子的上头,朦朦胧胧的。自有一片神秘的色彩。

    杨青喜欢这种纯净的大自然的风采,这是在现代社会里几乎没有见识过的风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尽情的享受着它的味道。

    突然的,鼻尖窜进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却带着些熟悉,杨青仔细嗅了嗅,忽然就跳将了起来,带着股兴奋又激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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