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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知道自家老爹的身影走远,杨青这才抬起头来,与周氏说话,“娘,我看咱爹咋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啊。咱搬出去住,那不是好事来着。”

    周氏听了这话,却是没有立即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你爹心思重,他许是怕搬走了,就没法在你爷你奶面前尽孝道了。”

    十多年的夫妻坐下来了,她岂会半分不知道自家男人的那点心思,不过那些却不好与自己闺女讲了,不然,闺女该小瞧了自己父亲了,因而,便拿了这话出来回应着。

    接着,还又小声叮嘱了自己闺女一声,“娘晓得你早盼着搬出去了,不过,你爹跟咱们不一样,他放不下你奶,所以,你也别当着他的面儿高兴了,省得他心里看的又不舒服了。”

    杨青一听这话,却也没有反对,她也没那么无聊,没事就去刺激自己心灵脆弱的老爹。

    傍晚,杨景一下了学归家,杨青便迫不及待的将这事儿与他分享了,果然,就见她哥眉眼间染上了笑意的模样。

    进学了一段时日,杨景原本老成的性子,亦是越发的稳重内敛了起来,而原先拖了他好几年的那个病症,也因着杨青给出的那个药方,现在也已经基本痊愈了。

    反正,她已经有将近十来天,没再听见自家哥哥的咳嗽气喘声了。

    许是身体得到痊愈了的缘故,杨景的精神头已是较之从前,变得焕然一新,再加上读书求学之后,本身就自带了点不一样的书生气息,十二岁的少年,突然变得沉稳而又自信起来。

    杨青看一下屋里这一对眉眼极其相似,却气度全然不同的父子两个,忽然有些莫名的想法,要是自己哥哥年岁再大上一点就好了,那样,她也就不用指望着杨春根顶门立户了,偏杨景才十二虽年纪,到底当不起一个家来。

    时间一晃,又到了饭时,今儿个也不是他们四房的班次,周氏中午主动帮了个忙后,下晌却也没再主动出去做饭,眼看着天色就要发暗了,老杨家的灶房上面的烟筒里却还没有炊烟冉起。

    老太太这会子只顾着龟缩在自己屋里,不出来见人,倒不是个不管事的,因而,苏氏想了想,还是去刘氏跟前提醒了一声。

    自然,刘氏那懒惰的性子,一下子就耷拉了脸下来,且她也是躲懒躲惯了的人,今儿个要不是午饭过后,周氏特地与她说了一下,她也一点都没那个自觉性。

    这会子被苏氏催促着去做饭,心里着实是老大不愿意了,但也不敢在苏氏面前显露了神色,只待她转过身走人之后,刘氏几乎是立刻就腾腾腾的杀到了四房的屋子门口。

    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态度,冲了周氏说道,“老四家的,咋才分了家,你就变的不勤快了?这都到了饭点了,你咋还坐在那里不动弹哩。”

    周氏却没搭理她,只淡淡的道了句,“我这手上的绣活还没完,倒是腾不出手来。”

    刘氏自然是被噎了一下,却也没多大惊讶,毕竟这些时日,这老四家早已不是从前那泥捏的性子了,这前前后后的加起来,也不是头一回拿话来噎她了,却也平常了。

    但,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因着这话而挪动,刘氏只换了个语气说道,“老四家的,我往前可是瞧错了你了,真没想到你也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货色。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故意拿话推托了呢,你手里的绣活重要,还是一家子人的温饱肚子重要了?平日里装着副勤快孝顺的相,可见都是骗人的。”

    “中午的时候,我娘就提醒过二伯娘了,今儿个本该就是你的班次。这刚分了家,倒也没听说那规矩就改了啊?即便是改了规矩,至少也是一顿饭一轮的,中午饭我娘经帮着二伯娘做了,这晚饭,本来就该你自己个来做的。

    二伯娘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的出口伤人了,我这就去找爷过来,让他主持个公道。”杨青一见这刘氏恶人先告状的架势,就不耐烦,也不等周氏张嘴,就率先抢在自己老娘面前说了话来。

    对于刘氏这种人,杨青自是晓得,拿什么话才能唬得住她的。

    果然,刘氏一下子就势弱起来,她心里头自是比谁都明白的,这事站不住理,因而自是不敢去老爷子那里评理的,却偏又不想就此罢休了,她进了老杨家十多年,除了近来,多做了几回饭,以前却是从来都不碰那活计的,这会子天色又晚了,让她去烧饭,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老四家的,刚才就当是嫂子我说错话了,这一院子的人,谁都晓得你是最心善软和的人。你也晓得我娘家嫂子侄儿那几个,今儿个遭了罪,都已经躺在床上一整天了,我这不也是忙着照顾他们呢吗?这才耽误了饭时。

    这样吧,嫂子也不图你一个人包揽下做饭的活计了,就想让你帮着搭把手来,就帮着在灶下烧个火添个柴的也成,免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得不说,刘氏在某些小算计里头,还是有些头脑的,也更为的脸皮厚着,方才那般被杨青呲了一顿,却也没有收手,反而立马换了副嘴脸来,言语中,倒是句句显着些哀求的意思。

    周氏似是有些面色松动,说到底她也是个面皮子薄的人,要刘氏一直跟前头那样兴师问罪的强硬态度呢,她也能僵着脸拒绝了,偏这会子,人家又是这般的态度,言辞恳切的,周氏倒不好拒绝了。

    杨青一眼看出自家老娘的心思,赶紧暗里扯了扯她的衣裳,这才分家了第一天,周氏决不能又被刘氏牵着走了。

    “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啊?二伯娘素日里那般精明能干之人,还能被一顿饭难住了。我娘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了,也从来没拉着谁去帮过手吧!您还是赶紧的,自己个去吧,天色已是不早,也不晓得再拖延下去,等会儿我爷他们问起来,会不会找你责怪的呢。”杨青替了周氏开口拒绝了。

    刘氏顿时有些气恼了起来,偷偷的瞪了杨青好两眼,这臭丫头,当真是个难缠的,偏这会子她有求于人,倒也没得办法,只能抛开了杨青不管,又对着周氏恳求了道,“青丫头说的也是,今儿个这天确实是晚了,老四家的,你平常最是孝心重的,这饿着咱们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老爷子上了年纪,可是经不得饿肚子的。你好歹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今儿个就先帮我一回呗。”

    刘氏这话说的,可是极有水平着,不管咋的,人家拿了老爷子出来说事了,又提了这孝心一档子,即便是大伙多心知,老爷子是被她拿出来做由头的,但周氏当真是不好再回绝了。

    且,这番话一落,原本一直没啥表情言语的杨冬根,这会子亦是抬了头瞧了自己媳妇两眼,那眼神里透露的意思,已是说明了一切,他这个一惯的大孝子,是舍不得老爷子饿肚子的。

    结果,周氏最后还是起身跟着刘氏出去了,杨青心有忿忿,但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却想了想,也跟着她娘后头去了厨房。

    一到了灶间,杨青便只拉了周氏坐在灶下,等着烧火,也不让她出声,显然是要将刘氏方才的话语,落实个彻底的。

    “他四婶,今儿个晚饭到底是个怎样的章程来着?咱是做什么饭菜来着?”刘氏一瞧着杨青的那溜做派,就恨得咬牙,这死丫头,可真是难缠的紧着,却也不好发作,只能腆着脸走到周氏的身边去,发了话询问着。

    她是当真没有主意的,刘氏心知自个不同于周氏,统共没做过几顿饭的数,这灶下的一切,也都不熟悉,更是连这一顿饭的人数下,究竟该淘上几碗米,都不大清楚。

    杨青亦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正乐得看她的笑话,便不许她娘出声帮她,“二伯娘,咱都提前说定了的,这做饭那是您的活计,我娘就是心肠软,经不得人求,这才过来帮着烧把火的,至于旁的,还是您自己个拿主意吧。”

    话落,便转过头去,故意拿些针线上的话题问了周氏,无论刘氏再说什么,也不让她接声。

    刘氏此时此刻恨得咬牙切齿,也没个用,有心想教训眼前这母女两个几句,但到底是知道了这娘儿两个如今的厉害,也怕这吵到明面上来,真惹了那死丫头,到时候,周氏撂挑子走人,连这烧火的活,都不与她帮忙了,想了想,只能暗自忍了气,转过身去,自行大概着舀了米来烧饭。

    周氏在一旁明显看到,刘氏一下子舀了俩小碗米淘了,搁到锅里去熬着,登时有些无奈,这往日里,她一顿粥熬下来,至少得三碗米才成,今儿个又加了谢氏那母子几个,至少得搁四碗米才够吧。

    有心想提醒一句,却转脸看到自家闺女那一脸不赞成的表情,到底是没有说话。

    周氏也不是个傻的,她自是心晓,刘氏今儿个这般的错误,都是因何而造成的,再想想往日里自己的辛苦,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慨的。

    想她刚进杨家门的时候,连个火都不会烧的,却愣是这十多年来,被磨练的,灶下锅上一把抓了。

    到底生了几分意难平的情绪,因而,接下来,不论刘氏再犯啥低级的错误,她也没吭声。

    只等着烧火的活计一做完,周氏就领着杨青回了屋。

    “娘,你是想到啥糟心的事儿了?咋脸色这么难看了?”娘两一出了灶间,杨青就开口问了一声,她一直跟自己老娘挨着坐着,自是早就瞧出周氏突然黯淡的神色了,直到现在还有些愣着神的样子。

    “没啥?娘只是突然想到做人媳妇的难为,这日常劳作的辛苦,哪里是曾经闺阁少女年代,能够想象得到的呢?”周氏内心怅然,却并不想诉说,但迎上自己闺女关切的样子,便随口吐露了几分。

    她总不能告诉自己闺女,自己这般神伤,都是因为,突然想起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幼年时光吧,那时候当真是父疼母爱的,每日里活的简单,偏又快乐,却不想后来一场变故,愣是弄得他们一家子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得如今的境遇。

    由此,更是想到自己那一双已经逝去的双亲,周氏终究忍不住内心的酸涩和想念,眼角的晶莹突现,却又迅速的逼了回去。

    旧事终归不堪回首,再去想起,亦是徒添伤心,周氏到底也不是那看不开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决意跟了杨冬根了,至少当时,她也是有旁的路可以走的,却不想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罢了……

    周氏紧紧的握了握自己闺女柔柔软软的小手,似是这样,便能给她勇气,不去细想曾经,再迎上闺女疑惑的眼神,却也不肯再说旁的,娘儿俩牵着手回了屋里。

    杨青有些心绪不宁,她总感觉,方才周氏的神色太过复杂,即便是她没说,但,她依旧能够猜测到,周氏的心里一定藏着些故事,且多是些心酸的,只现在,她娘不说,自己也没法知道。

    回了屋,杨青静坐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趁着周氏没主意的时候,悄悄的凑到了自己哥哥的身边,旁敲侧击的问了两句。当然,自是不能明说了,周氏今日里的伤心和黯然。只好奇似的,引着她哥回忆下从前的事情,尤其是周氏娘家的事情。

    她也来了这边好些时日了,杨青常听见刘氏提起她的娘家,亦恍惚听说过,邱氏的娘家离着这边老远,还在省府那边,因此,现在不常走动,却是从没听谁提起过,自己姥娘家的情形?

    今日里,突然听到周氏说着,闺阁少年时的回忆,杨青便猜测,或许,她娘今儿个这般神色,就是跟她娘家那头有关呢?便拉了杨景小声的问着。

    杨景被她问的一头雾水,更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娘亲没有娘家,这是老杨家谁都知道的事情,打从他出生起,就没见过什么姥姥姥爷式的人物,似乎幼时他好奇问过两次,只听说,自己亲娘的娘家那头,已是都死绝了,没有人了,因而从没有走动。

    不知今儿个,咋好端端的,自己妹子却提起这一茬来了。

    杨景有些疑惑,但还是捡着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杨青听了一通之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目前来看,她也没法知道更多,便暂且丢开了不提。

    直到后来,自己一家子意外碰到了一个人物之后,周氏的故事,曾经的那些往事,这才慢慢的被引了出来。

    “青儿,景哥儿,出来吃饭了——”

    月上树梢,外面响起了一阵动静,老杨家的晚饭开始了,老爷子听着动静出了自己的屋子,瞅了眼天色,酉时过了大半,月色清明。

    农家人饭吃的早,一般晚饭都是在申时之前吃完的,老杨家亦是如此的习惯,显然,今儿个的饭时晚了,却也没有说什么,老爷子知道,老杨家每日里的饭食,都是媳妇们操持的,今儿个许是碰上啥情况了。

    杨青听着动静,便也拉着自己哥哥出了屋子,准备去饭厅吃饭,路上也没忘寻了笑话说与杨景听着,“哥,你今儿个吃饭的时候可得注意着点,我方才瞧着二伯娘淘米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好好淘的,指不定那里面还藏了多少沙子哩。那米下进锅里的时候,我仿似隐约听到了,那石子碰着锅沿的声响了。别回头一个没注意,磕破了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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