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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盗取『天机』

    相传昆仑之巅长有世界树,它那繁茂的枝叶高耸入云,直通天庭。仙界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沿着世界树泄流而下,浓郁得足以凝成雨雾。所以昆仑山终年飘着小雨,那是灵气之雨。山上的巨石、怪树、险峰、仙葩无不隐藏在白茫茫的雨雾之中,从远处看,山景若隐若现,仿似建在凡间的仙境。

    昆仑是修真者的圣地。

    “哗。”昆仑山脚的地面突然涌出许多新鲜泥土,在地面上形成一圈土堆,而中间冒出一颗脑袋。须发苍白,满脸皱纹,眼眉间还残留着尘土。他发出“嘿”的一声,整个人便从土里钻出来,然后轻弹衣物,身上的一袭青袍焕然一新。

    他双手结印,突然低喝一声:“气敛!神收!形改!”

    话音刚落,他的气息索然无迹,清癯身躯微微颤颤,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变成了一只小兽。

    小兽双脚站立,来回看着自己的两只小爪,显然很满意如此变化。随即四脚落地,轻快地跑上昆仑。在途之中不时能见到闻名于世的凶兽,高如巨松的宽颚蓝瞳兽,正在打呵欠而露出森白利齿的冥血妖狮,还有吞食山石以助消化的山魇鳄……

    仅有一臂之长的小兽穿梭而过,甚至都不能引起它们的注意,好像蝼蚁从人类脚下爬过。比悄然无声更为安全的生存手段是弱小,弱到天然无公害。

    不知这只由青袍老人变成的小兽去了哪里,因为很快便消失在浓郁的灵气雨雾之中。过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昆仑之巅突然传来愤怒的龙吟,紧接着是凶兽怒吼:

    “嗷——”

    原本寂静的昆仑突然变得暴躁无比,群兽此起彼伏的嗷叫,因巨大沉重的奔踏而山石滚滚,还有不少声波本身就夹带着猛烈的冲击力。

    “嗷——”更为令人胆颤心寒的怒吼响起,山石为之抖动,一阵猛烈的阴风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席卷而来,折断了不少林木,其所携带而来的淡绿色气息竟然使得路旁的草木萎焉。

    “啪啪啪……”紧促如急雨的奔跑在山道中的声音传来,一道长不过臂的兽影随声从雨雾里窜了出来。

    是适才那只小兽!

    小兽仓皇逃梭,流下一条细细密密的血迹,看来受了不小的伤。只见兽影急迅变大,先出现两条人腿,接着是人手,最后摇身变回了青袍老人。与上山时相比,此时的青袍上多了如树藤般蔓延的血迹,须发凌乱。其所经过的草木过了好一会才被人影带动的风吹拂。

    青袍老人的后方,雨雾里有黑影忽隐忽现,同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像一堆巨石滚滚而来。转瞬之间,黑影终于破雾而出,是一群凶兽!

    “杀了他!”宽颚蓝睛兽大吼。

    “竟然敢来昆仑山?就算是轮回境强者也把你打稀巴烂。”山魇鳄叫嚷着,上下两排石笋般牙齿咬合时发出巴喳巴喳的声音。

    这些凶兽已修炼至口吐人言,把它们中任何一只搁在修真世界恐怕都能掀起暴乱。而此时它们倾巢而出,怒意滔天,即便是站在修真界顶层的强者也不敢轻易应战。

    但青袍老人也不好接近,他身法诡异,数息之间就已逃到山脚。

    半途加入追杀他的凶兽越来越多,许多异兽也参与进来,大山因兽群暴动而震撼。一些弱小的兽类早已躲起来,吓得瑟瑟发抖。

    双方相距越来越大,眼看他就要从兽潮的追杀中逃走,天穹忽然响起一阵雷鸣声:

    “轰隆隆……”

    老人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开始天穹乌云密布。如墨一般的黑云因风而缓慢旋转,在他的正上方旋转形成了巨大漩涡。漆黑的云层不时电闪雷鸣、火光大作,强烈的恐惧浮现心头。

    “召唤天雷么……果然是神兽的手段!”老人暗道。一丝血迹从他嘴角溢出来,看来上山时吃了大亏。

    “轰——”

    一道天雷打下,粗如蟒蛇。它似乎已通智识,在空中数次改变攻击方向以追击青袍老人。天雷划破空气,发出嗞嗞的尖锐声响。

    “喝!”老人低吼一声,身形随之扭动,惊险地躲过一劫。但更多的天雷再次打下,而他早已将体内灵力催发到极致,不时地吐出鲜血。

    “轰!轰!轰!轰!轰!”五道天雷从天而降,半空中又相互交叉形成雷霆大网,像只巨大的金色铁笼罩下来。

    “该死!”老人骂道。他身上的伤愈发严重,昆仑神兽的攻势却咄咄逼近,不把他留下誓不罢休。

    “轰——”雷霆大网终于打下,竟然在平地上打出直径数十丈的大洞,而大洞之外遍地焦土,草木无存。

    此时,远处的城堡响起浑厚的牛角声,紧接着是急促的鼓点,以及烽火台的浓烈狼烟。很快,更远处也冒起狼烟,更更远处……一幢幢升起来的狼烟把这里的危机传递出去。如此大规模的凶兽潮足以摧毁任一据点,更何况还伴随着雷霆之怒呢!

    凶兽群凝神紧盯着雷霆大网轰炸之处,天穹上盘旋的凶禽则在探查大洞内的气息,它们并不去理会紧张的鼓点与号角——据点里的修真者毫无威胁可言。

    “他还没死!气息往城堡方向去了!”突然有凶兽喝道。

    其他凶兽纷纷聚神感应,果然,他们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的那道气息尚未消失,反而从地底下穿梭前行。

    “杀过去!别管什么协定了!”有凶兽吼道。

    兽潮向城堡涌去,黑压压的一片,滔天的妖气早已击溃守城护卫队的心理防线。甚至有人丢下兵器,想逃走时却被队长一枪刺死。

    “准备抛石机!修真者下城杀敌!”队长脸上的刀疤一鼓一鼓的,眼眸里的怒意几近喷薄而出。说完,他带头跳下城楼,高举利剑冲向兽潮。其他人受其影响,纷纷跳下城楼,决定以死殉城。

    队长挥剑劈下,竟然隐隐伴生雷声!然而长剑未损迎面而来的凶兽丝毫,凶兽大吼一声,直扑而来。像座小山把队长压在地上,大口一张,便生吞了他。

    整个战场充斥着鬼哭狼嚎,据点里的修真者根本不堪一击。

    而在另一个方向,距离上百里,一颗脑袋从土里冒出来,正是青袍老人。不知他以什么手段瞒过那群凶兽。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远处城堡的惨烈,良久之后才说道:“得取『天机』,功在千秋啊。我的寿元不多了,若有命重返昆仑,我会亲自拿它们的血来祭奠诸君的!”

    就在青袍老人感慨的时候,忽见城堡上空飞下两道人影。

    “御空飞行!这据点背后的势力看来底蕴深厚啊,一下子来了两个轮回境强者。”青袍老人道。

    只见一道人影在空中打出右掌,巨大的掌形火焰凭空出现,竟然炸飞了数只凶兽。另一道人影则立在城楼顶上,双手结印,大地爬出一只石之巨人与前方凶兽正面厮杀。

    青袍老人从土里跳出,轻弹衣袍而尘土皆净。他已经隐藏气息,根本不担心行迹暴露。

    天穹之上的乌云漩涡此时已经移至据点上方,云层电闪雷鸣,看来又一阵天雷蓄势待发。

    “『天机』不可泄露!看来昆仑神兽铁定了心要将据点夷为平地。”青袍老人暗道。

    两道赶来救援的人影见形势不妙,只好撤退。但其他修真者根本来不及逃走,或死于凶兽之口,或死于即将打下的天雷。就连盘踞此地数百年之久的城堡也要化为乌有,只剩漆黑的焦土与浓浓硝烟。

    见战局已定,青袍老人决意不再逗留,朝着北方飞去。临走之前暗暗说道:

    “极北之地,可不要让老夫空手而回啊!”

    ……

    距离此地数百里,亦有风格与据点相若的城堡群。从战场回来的两道人影狼狈不堪地飞至最雄伟的城堡。

    “大哥,我们杀上昆仑之巅,为几百个弟兄报仇!”其一人影是满脸怒容的胖子,他从战场飞回大殿,朝着黑暗处叫嚷。

    “三哥冷静点!杀上昆仑之巅,十个万妖殿恐怕都不行!”另一人灰头土脸,看来刚才的大战吃了不少亏。

    “三弟,”黑暗处传出声音,胖子立即收敛,“四弟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和昆仑闹翻的时候。上千年来,万妖殿与昆仑都井河不相犯,看来有人触犯了昆仑神兽们的逆鳞。”

    “传闻不假,有人潜入昆仑盗取『天机』。”一个白衣中年人走进大殿。

    “难怪它们不惜发动兽潮。”黑暗处声响,“把那家伙揪出来!”

    “大哥从来都是看淡风云,竟然也对『天机』兴致盎然。”白衣中年人心中暗想,“『天机』为何物,我白某开始有点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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