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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告诉你也无妨”荣锦瑜笑得异常温柔,“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知道了!”玉容眨了眨眼睛,笑容里带着些得意,“上头绣的是红豆!”

    “嗯”荣锦瑜点了点头,“你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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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户人家的规矩,晚上丫鬟都要给主子值夜以防主子半夜醒来有什么吩咐,琉璃馆中一向是两个大丫鬟玉容和巧儿轮流值夜,今夜正是玉容当值。

    服侍了荣锦瑜歇下,玉容便在碧纱橱外的软榻上睡下了,因为刚刚收到了荣锦瑜的礼物,她心中高兴一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卧房里平躺在梨花木花开锦绣四柱床上的荣锦瑜听着外头悉悉索索的动静,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红豆,有个更好听的名字——相思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词写的很美,可惜两世为人,历经世态炎凉的荣锦瑜已体会不到这词中的绵绵情意,入骨相思,她只知红豆配上玲珑草便能制成一味相思引,是这世间最好的合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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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荣锦瑜的风寒时好时坏,喝了半个多月的药依旧没什么起色。就连陆夫人的寿辰她都无法参加。

    寿宴这一日,荣锦瑜照常由玉容服侍着喝了药,接过她刚绞的热毛巾,一壁拭着嘴角边的药汁一壁貌似无意的提起“今日姨母寿辰想必很热闹,可惜我这身子不真气,连给姨母拜寿都耽搁了,寿宴里里外外全由表哥一个人操持,也不知今日宴席他没有没喝多了?”

    玉容正值豆蔻年华,最爱热闹的年纪,眼见今日陆夫人寿诞里里外外一片喜气,唯独自家这琉璃管冷冷清清无人问津,不免就有几分蔫蔫的,荣锦瑜这一句正叫她的心思活络起来。攀着她的话头毛遂自荐道:“姑娘若是放心不下表少爷,奴婢替您去前院瞧瞧?”

    她哪里知晓荣锦瑜等的就是这句话,却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避开她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玉容浑然不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荣锦瑜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见她点头,兴高采烈的道了一声:“那奴婢这就去!”

    “诶!等等!”荣锦瑜忽然叫住已经快踏出房门的玉容,有些扭捏的道:“表哥若是喝醉了,你就煮碗醒酒汤给他。”

    玉容抿嘴一笑,露出脸颊旁的两个梨涡,脆声应道:“奴婢醒得,若是表少爷问起,奴婢就说是姑娘的吩咐,若是表少爷不问,奴婢也说是姑娘的吩咐。”

    荣锦瑜一脸羞恼,抓起背后的靠枕作势要往她身上砸去,口里骂道:“好你个促狭的小蹄子!尽拿话来消遣我!”

    玉容口里嚷着“姑娘饶命!”欢快的跑出了屋子,身后荣锦瑜眼眸中的羞恼之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机锋。

    “吃饭了!”刑老头冰冷麻木的一声招呼,身后的王二麻利的将一个粗瓷大碗从木栅栏的缝隙中塞了进去。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墙角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两条卧蚕般的眉毛拧在一起,再不忍心多瞧一眼放下碗便赶着给隔壁的号子送饭。

    “刑老爹,你说前天进来的的那个女人一动不动的,该不会是死了吧?”王二心不在焉的送着饭,想起牢房里那人头皮一阵发麻。

    刑老头瞪了他一眼,一双三角眼中尽是冷酷,直瞧的王二浑身一哆嗦。

    “若能死了那是她的福分!否则,哼哼!明日还有得她受!”

    “刑老爹”王二四周张望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那女的挨了足足十八道酷刑都没认罪,该不会真是冤枉的吧?”

    “哼!冤枉?”刑老头瞧不惯王二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尖着嗓子道:“进了东厂还管你冤枉不冤枉!流水似的刑法一道道试过来大罗神仙也受不住!那女的也是想不开,反正是个死早些认了还能少受些折磨,如今受了这么些刑哪还有个人形!别说咱们这里有进无出,就是出去了也是废人一个,倒不如死了干净!”

    “唉!”王二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丝丝缕缕的霉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原本就压抑沉重的牢房更添了一重死亡气息。

    荣锦瑜麻木的躺在西北角的阴影里,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儿好肉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尝过锥心刺骨的滋味。

    痛到了极致她已没了感觉。可是她知道自己是活不过今夜了。死有何惧?可义父大仇未报,昭弟生死不明,她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想起一生遭遇,两度蒙难,亲人无辜遭戮,荣锦瑜心中涌起无尽愤恨!“苍天!你无眼!”

    声嘶力竭的呐喊之后,星光璀璨的天空忽然毫无预兆的划过一道闪电!惊雷声起,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东厂关押十恶不赦大罪人的极字监戊号房轰然倒塌!荣锦瑜被埋在一堆砖墙瓦砾之下!

    刑老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狱卒当了三十多年,什么样的惨事没见过?可这天打雷劈的事儿还是头一遭!难道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年所作所为飞快的在脑海中闪过,不知不觉间冷汗已湿透了背脊!

    此时此刻,牢房中落针可闻,如死般寂静。王二最先回过神来,小跑着赶到那已成断壁残垣的极字间戊号房,哆哆嗦嗦的搬着堆成小山的砖块。他脑中一片混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他要救人!

    刑老爹茫然的看着王二动作,浑浊的双眼忽然涌起了一丝疯狂,急步冲到王二身边,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一个死囚罢了!迟早是个死,你救个屁!”刑老头扭曲着脸朝那瓦砾堆中狠狠啐了一口,也不知是要说服王二还是要说服自己,“她罪大恶极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劈死她,你救她就是跟老天爷作对!也不怕一起遭了天谴!”说到“天谴”二字,刑老头灰暗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如逆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癔症似的叫嚷起来:“对!是天谴!天谴!老天爷要劈死这个女的,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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