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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示好

    南昌长公主自成亲后一直随丈夫住在江南,跟司徒夫人十多年妯娌做下来,满打满算相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年,自然没什么感情。何况,她毕竟是公主,身上流着皇家的血,眼见着司徒信联合李嘉懿把持朝政,大有篡逆之心,为这事儿她甚至搬出了卫国公府,住到了从未住过的公主府,还与无动于衷的丈夫司徒勇大吵了一架。她虽未与司徒信这一房撕破脸,心底对卫国公这一支还是有埋怨的。

    今日过府探望司徒夫人,不过是面子情,没想到司徒夫人一番慈母心肠倒让她心软了。同为女子,她这大嫂平日里便是再强势,也改变不了丈夫的不臣之心,自己又何必迁怒于她?

    再瞧司徒夫人惨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劝道:“大嫂素来刚强,怎么这会儿听了几句小人言语,便经受不住?倾城病重,你怎能倒下?霁华媳妇远在定襄,又有儿子要照顾,郑家小姐还未过门,卫国公府一应事物全指着大嫂操持,你又不似我唯有阿尚一个儿子,再伤心也要多想想霁华启明和那出生不久的孙儿。”

    安慰的话,司徒夫人听了不知凡几,能把话说得这样直白露骨的却也唯有南昌公主这个妯娌了。虽然她的话如一把钝刀子反反复复割着自己的心,但也正因为这种疼痛,让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司徒夫人清醒过来。

    蒙着被子狠狠哭了一场,到南昌公主离开时,司徒夫人已能起身相送了。

    “大嫂留步,我告辞了。”司徒夫人坚持把南昌送出屋子,两人在门口互相行礼道别。

    直到出了卫国公府,坐上马车,南昌的心腹侍女劲松才不解道:“公主既然不满大将军所作所为,为何还要与大夫人说那些话?大将军与夫人夫妻情深,若是大夫人有个万一,大将军多少会受影响,陛下也能喘口气不是?”

    “你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南昌冷笑一声,“司徒氏的男人岂是儿女情长之人?别说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司徒信,就是你那位爱伤春悲秋的驸马爷,也不会因我死了就耽误吟诗作赋的正事,还不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了不起逢年过节清明祭祀落几滴泪,写几首酸诗,就算得情深义重了。”

    “好端端的,公主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劲松听了这话却心头一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昌不以为意,“人生无常,皇兄还在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杨家的天下,竟会败的这样快。”她的眸光终究黯淡下来,“没了司徒信,也还有李嘉懿,即便没有他们,这江山……”南昌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闻一声叹息。

    劲松默了好半晌,才恍然道:“所以公主今日才会向大夫人示好?”

    南昌不说话,车厢里静默许久,劲松才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算是罢……”

    有些话,即便是心腹,南昌也不好说得太透。前两日宫中传出消息,谢婕妤有了身孕。妾室有孕,在普通人家是添丁之喜,但自小长在深宫,在独孤太后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的南昌长公主却嗅到了危险。自古在皇权旁落时生出来的孩子,哪有什么好下场!甚至……这个孩子有可能成为他父皇的催命符!

    若谢氏这一胎生的是个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一个初生的婴孩儿,自然要比成年的杨熠容易掌控,棋子还是捡好使的用!

    南昌从来瞧不上生母微贱的杨熠,可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儿,又关系着自家的天下,于情于利她都不希望杨熠有什么三长两短。只可惜,她不是男儿,徒有公主的尊贵虚名却没有实权,眼看着山河倒悬,除了骂两声司徒氏辜负皇恩,以下犯上之外,她根本没有力挽狂澜之能,大厦将倾之下的公主,最明智的就是明哲保身!今日,她之所以对大嫂说那番话,一来着实可怜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二来也是委婉的给自己留条后路。皇家这座靠山眼见着要倒,往后是谁家天下,她还瞧不准,但想要继续体面的活下去,夫家这座靠山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比起南昌想要继续体面的活下去的远大理想,刚诊出身孕的谢婕妤要求就低了很多,她只求能活下去。作为伪帝赐下的女人,谢氏能活到杨熠登基,还爬上了婕妤之位,其中的艰辛实不足外人道。

    “唉……”谢氏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也不知叹了第几回气。

    被调来伺候她身孕的徐嬷嬷捧着一碗燕窝粥,跟没瞧见谢氏的惆怅一般,笑眯眯的道:“娘娘请用膳,用完了好喝安胎药。”

    谢氏瞧了她一眼,麻木的张开嘴,任由徐嬷嬷一勺一勺的将燕窝粥喂入口中,青瓷碗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徐嬷嬷将空碗递给身后的宫女,又从她手中接过一碗温度适宜的安胎药,笑容不变的道:“娘娘请喝药。”

    这回谢氏没让她喂,伸手接过药碗,仰着脖子几口便喝干了,将空碗递给徐嬷嬷的时候,谢氏带着几分哀求的道:“我想躺下歇一会儿,你们都出去罢。”

    徐嬷嬷想也不想直接否决道:“娘娘恕罪,您今时不同往日,身边离不的人,便是就寝也必须有人守着。”

    谢氏咬唇沉默了良久,才妥协道:“那能不能就让月季留下?”

    徐嬷嬷侧头瞧了眼恭敬侍立的宫女,笑道:“全凭娘娘做主。”说完微微眯了眯眼,嘱咐那宫女道:“好好伺候娘娘!”

    名唤月季的宫女,闻言稳稳当当的行了一礼,从容应道:“奴婢遵命。”倒惹得徐嬷嬷不由多瞧了她几眼才领着一众宫人退下。

    月季伺候谢氏躺下,便安静的垂首侍立在帐侧。一时间,寝殿内安静的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静默了许久,谢氏张口唤了一声,“月季”。

    “奴婢在。”

    “你可知我为何指名要你留下?”在这深宫之中,谢氏没有可信之人,从前有什么话她都憋在心里,这一回许是怀孕的缘故,实在憋得难受,便想找个人说说。她观察了一段时日,沉默寡言行事稳重的月季是最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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