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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各方反应

    雍都,皇城。

    皇宫外有一条大街,叫朱雀大街,是大雍朝权贵最为集中之地。

    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勋贵在这条大街上比比皆是,但若论到权势,没有人能比得上这家。

    琉璃瓦,白玉台,门前两尊高大威猛的石狮子,露出獠牙,眼神凶狠,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朱红色的厚重大门,最为精致唯美的镂空雕花,还有门前两侧手按兵器的两排侍卫,如此高的规格,里头的主人必定权势滔天。

    大门的正中央处有一块横梁,是从极为遥远的北寒之地运过来的晶石打磨而成,镶嵌的三个大字分外引人注目,宰相府。

    这座气派豪华的,气势磅礴的府邸,正是当朝宰相房佑安的宰相府邸,皇帝亲赐,独得圣宠,无人可比。

    宰相府内一处幽静的院子内,不时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下人们站在院子外,噤若寒蝉,唯恐触怒大发雷霆的房相。

    书房内,大雍朝最有权势的宰相房佑安抓起一只平日里都舍不得观赏的双龙戏凤紫壶,狠狠摔在地上,仍感到不解气,又抓起一副当朝名师所作的一副白虎捕食图撕个稀巴烂。

    名画,古玉,琉璃杯,碎了一地。

    房佑安瘫坐在千年沉香木打造的宽大椅子上,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废物,全都是废物。”

    古稀的年龄,低沉沙哑的声音,身形瘦小,甚至有些佝偻,他的眼眶深陷,狭小的双目却不时闪烁着精光,透着疲惫。

    “查到是什么人逼退冯虎了吗?”

    幽暗的书房里,一道人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他全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脸庞隐藏在黑暗中,令人无法看清他的五官。

    “黑云城的探子来报,计无双曾派遣白知水去过黑狱求援,有人看见白知水出黑狱时,身边跟着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房佑安眉头紧蹙:“什么样的年轻人?”

    黑影人恭敬道:“此人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白知水从黑狱中救出他后,他并没有急于前往东城前线参加战斗,而是给了白知水一张药方。”

    “什么药方?”房佑安眼前一亮。

    黑影人道:“白知水的部下在采购完药材之后就将药方毁了。”

    房佑安皱了皱眉道:“可曾查到采购什么药材吗?”

    黑影人道:“我们的人去过药铺询问,白知水的部下采购的,都是很普通的药材。”

    “很普通的药材?真的只是普通的药材吗?”

    房佑安陷入沉默,黑影人也跟着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房佑安缓缓道:“黑狱的犯人,饱受刑罚折磨,此人伤势必定形同废人,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疗伤。”

    黑影人接话道:“大人英明。”

    房佑安继续道:“他的伤势很重,想要痊愈,就必定需要疗伤圣药,但一时之间他无法找来。”

    黑影人问道:“所以……此人的药方,是一张古药方,否则无法解释他在如此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功力。”

    “没错,正是如此。”

    半晌之后,房佑安沙哑的声音响起:“冯虎修行境界至少四境中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以一箭逼退一名四境中阶的修行者,自身所拥有的境界需要五境巅峰,这名年轻人,以重伤之躯逼退毫发无损的冯虎,他的境界必然很高,我大雍朝何时出现这样的一位大修行者?”

    黑影人的神情极为震惊,如此重大的消息,自己身为密谍司的首领,竟然一无所知,实在该死。

    “属下惭愧,查不到此人的修行境界。”

    房佑安摆摆手:“不怪你。黑狱中的犯人,陛下钦定,老夫亲命,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往里面送犯人。这个人是陛下亲自下旨送去的,你查不到很正常。”

    房佑安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悠悠叹道:“陛下这些年行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顿了顿,房佑安下令道:“给李泽去信,令他启用黑狱的暗棋,查清楚褚诗诗为何会答应计无双的求援,顶着被陛下杀头的风险释放犯人。”

    “属下遵命。”

    “还有,不计一切代价,查清楚褚诗诗此人的来历,老夫总觉得褚诗诗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此人稳坐黑狱,雷打不动,老夫想要知道,他到底有何能耐,能如此深得陛下信任,将黑狱交于他来打理。这黑狱即便是老夫,想要插手黑狱也困难重重。”

    黑影人犹豫了一下:“大人,如此一来,咱们布置的所有暗棋会曝露。”

    房佑安摆摆手:“无妨。调京稽卫过去,让李泽配合京稽卫,务必查清褚诗诗的底细。”

    “属下明白。”

    房佑安道:“另外,让李泽想办法将暴露的棋子撤出来,撤不出来就想办法灭口。”

    黑影人身躯一震,大人这是打算舍弃潜伏在黑狱中的暗哨,他不敢有丝毫反对,只能应道:“属下遵命。”

    房佑安继续道:“还有,再去查一下,这名年轻人当初是如何被关进黑狱的,为何大雍朝内出现这样的大修行者,老夫却一无所知。”

    “属下遵命。”

    “还有,务必查清楚此人的真实境界,这很重要。”

    “明白,大人。”

    “命人再查一次,白知水的部下所购买的药材剂量,药理,功效,老夫要每一味药材的详细消息。”

    “是,大人。”

    房佑安挥挥手:“去吧,三日之内,将结果呈上来。”

    黑影人渐渐没入黑暗中,房佑安负着双手在书房里踱步,他要理清思路,理清楚这里面的玄机。

    ……

    ……

    黑云城,帅府。

    计无双的身边有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他的族弟计诚。当日郑国大军进犯,赵先河的恐怖身手逼计诚暴露了身为修行者的真实身份,却被冯虎一拳击成了废人。

    当日在城头,被冯虎抓着脖子,计无双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近,若非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神来一箭,黑云城必定成为郑国的属城,自己也毙命当场。

    他欠这个年轻人一条命。

    “请功的奏折已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都城。”

    这句话,计无双是对着陈卫说的。

    陈卫偏着头,眼神里闪烁着揶揄:“皇帝会信你吗?”

    计无双笑道:“无所谓了。”

    计诚咳嗽两声,道:“陈兄弟,大哥还同时命人送去了请罪的折子。”

    陈卫一脸古怪的看着计无双:“计将军这也算是面面俱全了吧?”

    计无双大笑,道:“请功也好,请罪也罢,总得把表面功夫做齐了。”

    陈卫想了想,点头道:“也对,计将军倒也是个雅人。”

    计诚道:“但愿圣上能看在全城百姓的份上,不要降罪大哥。”

    计无双摆手,笑道:“无所谓了,若真被陛下降罪,计某也认。”

    陈卫赞道:“计将军好胸襟。”

    计无双笑道:“陈兄弟过誉,军人当战死沙场,守土卫疆,计谋此次能得陈兄弟相助,救全城百姓,陛下降罪又何妨。此次黑云城得守,全赖陈兄弟当日逼退冯虎,令郑国大军群龙无首,溃败而逃。”

    陈卫正色道:“计将军言重,能成功逼退冯虎已属不易,若非冯虎在郑国的声望太高,权欲过重,将权力抓得太紧,以致郑国大军在冯虎被逼退之后犹如一盘散沙,将军与部下们奋勇杀敌,才避免城破。论功劳,将军与部下才是真正的当之无愧。”

    计无双道:“黑云城乃我大雍的国门,计某奉命镇守,这是本分,又何来功劳。”

    陈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指了指计诚:“经此一役,倒是把你给暴露出来了。”

    计诚嘴角微扬,没有半点颓然,他昂然道:“我只不过比大哥幸运一些,修习了一些功法,获得了一些普通人没有的能力,与大哥相比,还差很远呢。”

    计诚又道:“其实这样也挺好,我这也算功成名就吧,正好借此机会从此退隐江湖,以后就做个富家翁,等老了的时候,再去江边垂钓,钓几尾鲜美的鱼儿,其乐无穷。”

    计无双羡慕道:“诚弟,大哥真是羡慕你,这些年隐藏自己会修行的身份,呆在大哥身边保护大哥,辛苦你了,你也该歇息歇息了。”

    计诚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言谢,陈兄弟还在呢。”

    计无双郝然:“让陈兄弟见笑了。”

    陈卫道:“哪里,计将军兄弟情深,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他接着问计诚道:“皇帝会放过你吗?”

    计诚看着陈卫,反问道:“陈兄弟觉得我如今会在乎皇帝对我的看法吗?大不了追随大哥到下面,反正我已经习惯追随在大哥身边。”

    陈卫感叹道:“计将军兄弟二人情谊令人敬佩。”

    计无双笑道:“所以我不是个优秀的大哥,但我有个优秀的弟弟,不是吗。”

    计诚问道:“陈兄弟有何打算?”

    陈卫道:“去都城,杀房佑安。”

    计无双一惊,连忙道:“万万不可。”

    陈卫问道:“计将军为何如此惊慌?”

    计无双正色道:“房相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的身边护卫重重,高手众多,别说刺杀,连靠近他都困难。”

    陈卫笑道:“计将军多虑,所谓的高手,我还不放在眼里。”

    计无双劝道:“陈兄弟,你救计某一命,计某不忍你去都城送死。”

    计诚接话道:“是啊,陈兄弟,你听大哥一劝,都城的水太深,千万不要踏进去,否则难以抽身。”

    陈卫傲然道:“冯虎四境中阶的修行,我能一箭逼退,计将军觉得我应付不了区区高手?”

    计无双叹道:“陈兄弟,计某知道你修为高深,道行深厚,自然不会将区区世俗界高手放在眼里,但仍想劝你一句,别去都城,都城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陈卫道:“多谢将军提醒。”

    计诚道:“陈兄弟,房相此人,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一朝宰相,手里掌握着的力量,非同一般。”

    陈卫点头:“我答应过一个老朋友,要帮他杀了房佑安。”

    计诚道:“恕我冒昧,什么人能令陈兄弟不惜命也要去闯这龙潭虎穴?”

    陈卫沉默了一阵,说道:“说起来你们应该也认识,他是前礼部尚书许如风。”

    计无双问道:“陈兄弟认识许老?”

    陈卫点头,笑道:“认识,他是我狱友。”

    计无双惊讶道:“狱友?”

    陈卫道:“黑狱地牢三层,我先他后,本想借这次机会让褚诗诗放人,但被拒绝了。”

    “所以,陈兄弟这一次是为许老打抱不平?”

    计诚问道。

    “算是吧。”陈卫道:“毕竟我自己也看房佑安这老王八蛋挺不顺眼的。而且,许老头为人不错,很对我胃口。”

    “既然如此,计某也不再多言。”计无双开口道:“陈兄弟此去都城,万事都要小心。”

    计无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陈卫:“计某在都城也有些人脉,皇宫里有些老弟兄,陈兄弟持这块令牌,他们会看在计某的面子上给些方便。”

    陈卫迟疑道:“这不太好吧,会把你暴露出来,你以后还怎么在都城混?。”

    计无双豪迈大笑:“计某如今还怕暴露?放心吧,陈兄弟。”

    陈卫道:“如此,多谢计将军。”

    皇宫,御书房。

    大雍朝真正的主人天佑皇帝双脚架在御案上,时不时的抖一抖,明黄色的龙袍歪歪斜斜的穿在身上,敞露出他雪白的胸膛,低垂下的圆角遮住了睥睨天下的龙首,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气势可言,丝毫没有一国皇帝的威严。

    “房卿,什么事呀,这么晚来惊扰朕,不怕朕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天佑皇帝抖着脚,一只手撑在龙椅扶手上,另一只手熟捻的摘下一颗熟透了的葡萄,高高抛至空中,张大嘴巴接住,惬意至极。

    “还有,上次说要给朕送来的民间女子,一直拖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看来朕真得好好治一治你的罪了。”

    御案前,房佑安微微躬着身子,神情谦卑,他满脸堆笑,苍老的脸庞上沟壑纵横交错,仿佛一张沙皮,他谄媚的笑道:“圣上,老臣是来道喜的。”

    “噢?”天佑皇帝眼睛一亮:“何喜之有?是不是民间绝色有消息啦,房卿快告诉朕,她们在哪里。”

    房佑安笑脸如花:“圣上,老臣今日所贺之喜,并非女子一事。”

    天佑皇帝两眼看天:“房卿呀,你说人老了是不是都喜欢忘事呢?”

    房佑安愣神:“圣上,老臣不解。”

    天佑皇帝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老夯货,大半夜来寻朕开心?寻不到人间绝色,朕让你回家喂猪。”

    房佑安媚笑:“圣上若舍得让老臣这把老骨头去喂猪,老臣保证把每一头猪都养的白白胖胖。”

    天佑皇帝眼神依旧盯着天花板,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你个老东西,赶紧说事。”

    房佑安正色道:“前方战事来报,计无双将军击退郑国大军,郑国的主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老臣此来,正为此事贺。”

    天佑皇帝的眼神暗淡下去,变得无精打采:“就这破事?值得你大半夜兴师动众来打扰朕?”

    房佑安躬身道:“圣上,这是大喜事,您应该高兴。”

    天佑皇帝意兴阑珊的挥挥手:“行了,朕知道了,房卿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朕先回养心殿了,昨日番国又进贡了几个异邦女子,金发碧眼,朕还未享用呢。”

    “圣上。”房佑安拦住天佑皇帝,道:“郑国大败,主帅冯虎生死不明,眼下郑国兵力孱弱,士气低靡,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咱们应该趁这个机会,攻打郑国,将郑国的国土纳入我大雍的版图中呀。”

    天佑皇帝捏着下巴,嘴里巴咂许久,终于问道:“爱卿真的觉得此事可行?”

    房佑安忽然下跪,声嘶力竭:“老臣恳请圣上对郑用兵。”

    天佑皇帝摆摆手道:“哎呀,这种烦恼的事情,爱卿决定就行了,何必来打扰朕呢,朕很忙的,你懂吗?”

    天佑皇帝朝房佑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房佑安会意,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老臣懂,老臣这就告辞。”

    “走吧走吧。”天佑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朕看到你就烦,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朕张罗张罗,朕白疼你了。”

    房佑安脸上笑意更浓:“圣上放心,老臣一直命人在民间寻找绝妙女子,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赶紧滚吧,老东西。”

    “老臣告退。”

    “等等。”天佑皇帝忽然叫住房佑安:“那什么,出兵郑国之事,你回去拟一个章程,回头呈给朕瞧瞧。”

    “老臣遵旨。”

    “还有,计无双治军有方,破敌有功,朕也得表示表示,房卿觉得该如何赏赐?”

    房佑安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笑道:“圣上,不如封计无双一个护国大将军吧,赐正一品。”

    “正一品?”天佑皇帝眉毛轻挑:“计无双从二品的官衔,晋升正一品,这可是连跳三级,房卿,这赏赐未免有些高了,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武将从未由此先例,从二品已经是武将的最高官职了,朕怕朝中有人不服呀。。”

    “一点也不高,圣上,计将军乃本朝不可多得的帅才,朝中大臣有不服气的,待计将军攻下郑国,将郑国的国土变成我大雍的国土后,那些大臣们都会乖乖的闭上嘴巴的。”

    天佑皇帝沉吟一阵,眉开眼笑道:“嘿,这个点子妙,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些大臣被吃瘪的样子,哈哈,有趣,依你,朕都依你。”

    “老臣遵旨,老臣告退。”

    “滚吧,滚吧,朕再多看你一眼都心烦。”

    房佑安心满意足的退出御书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计无双,没想到冯虎都败在你手上,这一次,本相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

    ……

    雍都,皇城,明鸾大殿。

    秉笔太监安乘礼朗声宣读圣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纷纷跪地不起,恳请天佑皇帝收回成命,理由是有违祖制。

    大雍朝太祖皇帝自居庸关起兵,打下偌大江山,立下不世之功,临终前立下祖训,文可正一品,武不得超从二品。

    文,指的是文官,官职最高可至正一品,为宰相。

    武,指的是武将,官职最高不得超过从二品,为辅国大将军。

    计无双为正三品的抚军大将军,天佑皇帝的圣旨里,欲提拔他为从一品官职,钦封镇国元帅,这是大雍朝从未有过之事。

    天佑皇帝在圣旨宣读完毕,不顾朝臣的跪地乞求,起身退朝。

    当圣旨经八百里加急送到计无双手中时,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两个月。

    计无双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沉默了很长时间,正一品武将,大雍朝从未有此先例。

    圣旨的内容,除了钦封他为正一品镇国元帅的官职,可掌兵马司,统领全国的兵马,这是前所未有的独揽大权,而且连皇帝都十分忌惮的兵权。

    “接旨之日,即出征之时。”

    “趁郑国兵力空虚之际,率我大雍虎狼之师,直捣黄龙,灭郑。”

    “传我将令,命中阳城守将乔槐,红河驻军守将方万年,青峡山守将史可腾,各率一万精兵,十日之内必须赶到黑云城,违者以违抗军令罪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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