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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修炼

    难得不见天日,虽说平日树荫遮天蔽日也顶多些碎星斑点的阳光,但是这般大的雾天还是第一次见。满山满谷视线所及处尽是乳白色雾气,倒像是一团牛奶撞入了一池清水,交融弥散。

    浓雾滚滚,带着微微凉意。李跋起了个大早,推开木门,雾气扑面而来,如波如潮。

    李跋一边揉着惺忪睡眼望着茫茫大雾一边用力舒展着腰身,活了百年之久,倒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雾,李跋伸手朝着飘飘渺渺的雾挥了挥,只觉染了一手清凉沁骨。

    清早不例外的识字学习。老头披雾而行,从茫茫雾中逐渐显露身形,掸了掸衣衫,将缠绕周身的雾和无意沾染的露珠掸落,感慨着这雾的突如其来,浩浩荡荡。接着变戏法一般掏出一布袋脆生生红彤彤的果子放置在木屋简陋的桌上,简单利落地教完李跋数十字,又行步如风匆匆进了雾,心事重重也不知去干什么。

    临走前老头交代李跋尝试按着《练气诀》法门步骤自己先边学边悟边练,要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到时等他回来再问。

    老头常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炼精化气是修炼最基础也是最根本,就像树参天有根,水长流有源,即使偶尔有无根而生浮萍,终究会成镜花水月而烟消云散。

    自学是种悟性的考验,老头称自己当年踏入修炼路就是靠着自身颖悟绝人的悟性,也没师父领门,也没长者解惑,完全的聪慧绝伦,自学成才。

    李跋翘着二郎腿坐在窗前,咬着从桌上拿来的果子,临窗观雾。甘甜入口,李跋想到老头离开的行色匆匆,忍不住腹诽:“一日无酒不得活。”

    恰巧打坐一夜兴许想着稍微活动几下的杨以琼路过木窗,款行于雾如披纱,手里捏着老头带回的红色果子,两人不知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忽然二目相对一眼,李跋笑嘻嘻打了声招呼,而杨以琼冷冷收回视线,不易察觉地眉头轻轻一蹙,接着在李跋惊愕的眼光中转身走进了茫茫雾中,剩一道黑影忽隐忽现,最后完全不见。

    李跋挠了挠头,忍不住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都出去了?”

    李跋吃干净果子,把果核从窗口扔出,拍了拍手,从凳子上站起身,在狭窄的木屋里走了几圈,再倚着大门朝外观望了几眼,接着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从席子下抽出那本《练气诀》,再回到门口坐下,倚门而阅。

    在翻开秘籍前,李跋没来由地想起件事,有年工程院组织踏青游,恰逢大雨,天色昏暗,山路泥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众人无奈被困在一泥泞不堪的山洞了将就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雨倒是停了,却生了场与如今眼前这场雾相差无几的大雾,就在众人在洞口观望时,站在人墙后方好巧不巧踮脚而观的李跋猛然看到浓雾深处几道庞然如山岳的黑影缓缓起伏而过,隐隐中还伴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兽吼。

    只是这场景只昙花一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浓雾散去,终于得以下山后,李跋再问及左右,却发现除了自己无一人看到那副奇异景象。

    那时李跋只当是困顿山洞一夜没睡好产生的幻视,所以后来也从未当成一回事,只是以如今经历的角度看来,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曲同工之妙。

    雾深不见人,但闻兽语响。

    《练气诀》翻篇第一页是序言,这本广为流传却不知何人所创何人所写的练气法门当首一句便气势磅礴,“夫生天地间,当自强不息以顶天而立地…”

    继续下读。

    “古来蛮荒多巨兽,以人为食。”

    “有祖创教,众生开化。”

    “后人不才,半生观沧海始覆,悟祖万物皆精之训,遂创此法门以传后世。”

    “愿众生人人皆可修习强身,愿众生人人得以覆盂而安。”

    李跋习惯性地指沾唾沫,捏着纸页一角,序言前后再看了一番,对里面的那句“蜉蝣朝生而暮死昼夜之寿,尚不觉溘先朝露,某虽得存三百载,于天地同蜉蝣何异乎。”感慨颇多。

    说不上仰取俯拾,受益匪浅,甚至李跋对秘籍作者的这种想法不可苟同。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李跋一边自顾念着“人生漫漫何其长,采花种树一小屋,斗鸡养狗,红尘客梦,有趣过后又是无趣了。”

    一边翻开秘籍下页,细细阅来。

    这片天下共十三州是李跋早就知晓的,只是州郡之广,任一凡人一生都无法走完一州之地,即使以老头这般修为高深,也未曾行过几州,囊括这整座天下的十三州共为一无名无号国,说来倒也奇怪,这所谓一国无名也无实,社稷无君王,倒是有诸如城主、太守这等实权职位。

    老头解释过宗派势力封管辖地的规则,但未细说,可能他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只是抛了句聊无于胜的自古以来。

    这天下光怪陆离,正如构造这座天地基础的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精气,灵兽也好,人族也罢,甚至某些天赋异禀奇特非凡的灵植器物都不可避免地走上炼精化气这条殊途同归的路。

    所谓炼精化气,就是将天地漫漫缭绕的虚无缥缈的精气,或从肌肤毛孔,或从口鼻吸纳入体,经周身脏腑经络,七百二十穴,后汇聚成或溪或江海纳百川流入气府丹田。

    如冬来万物未醒的拨泥开塘,入春种颗莲子深埋淤,夏至开满一池碧盘滚珠红菏菡萏,秋后莲藕同根拖泥又带水。

    贞下起元,旋回复皇。

    李跋一目十行,先将整本《练气诀》通篇大致浏览一遍,抛开真正讲如何炼精化气的修炼方法,其中几乎有一半是在讲这座天下的一些奇闻异事以及关于作者对修炼者各境界的一点个人见解。

    见解描述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冗长难懂。

    就像李跋如今所要面对的第一重难关——气府镜,书中对气府镜的描述是“一方狭隘荒池,人初始各分大小。开荒辟土以为一池,天地精气为池水,此境界不求池水多多益善,但求池宽塘深,磐石之固,此为修炼基础。”

    “基础越扎实越牢固,如危楼高厦底实则楼愈高。”

    李跋暗道挺有道理,说白了气府镜就是基础,炼精化气则是基础中的基础。就像期末考试考理科至少要懂公式,连公式都一窍不通,铁定鸭蛋了。

    重新翻回首页,李跋对这座天下玄而又玄的修炼体系有了大致的了解,对老头所说的杨以琼的莲婴镜,老头本身的龙象镜在整个修炼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也已经了然于心。

    细读炼精化气的方法,李跋有模有样的按着书上的步骤盘膝而坐,双手侧伸朝天,掌心倾斜对外,双眼紧闭,嘴里先念着会阴至承浆任脉穴,后双臂放至膝前,掌心朝下,念着长强至龈交督脉穴,感受着书上所说的“精气无形,人有形,有形化无形,无形化有形”的晦涩难懂的描述。

    书上说“奇经八脉,先通任督二脉。”李跋便是按照上面的法子感受天地精气并引之灌体,应如江河入海般冲开八脉窍穴,最后再采颉精气修炼,开辟气府,扩充池塘。

    很快一炷香过去,李跋突然睁开眼睛,双拳一握,猛得深吞一口气,结果什么所谓精气入体,冲破窍穴完全摸不着边,倒是这口猛吸气把自己咳了个半死。

    李跋从咳嗽中释缓过来,把书一合,手支着脑袋,摇头晃脑地苦笑起来。

    方才极尽全力地按照书上的法子闭眼感受周身无形却又存在的天地精气,结果不仅什么也没发现,瞳孔前黑乎乎一片,所有的感官也如封闭在黑屋般只感受到空空如也的无尽漆黑。

    “这老头是不是在诓我。”李跋低头轻拍着脑袋,叹气道“我看八成。”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在李跋脑袋上,李跋手掌支不住脑袋往下一磕。

    在李跋抬头惊愕的目光中,老头手持着明显刚装满的红色葫芦居高临下地站在眼前,木塞挂在瓶口一旁,酒香扑鼻。

    一身雾气缭绕,缓缓而逝,如缠轻纱。

    李跋看着那粘着晶莹液滴的红色瓶口,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老头不动声色地将另一只藏在袖口里的手心里紧抓着的沾满血迹的衣布悄悄一提,消失于手心,接着气呼呼道:“怎么就那么巧了,我一不在你就要说我坏话。”

    老头瞄到李跋手侧旁的明显翻阅刚合上的《练气诀》,叹了口气道:“就知道你这小子悟性不行,失了忆脑袋也就不灵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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