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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相逢既是离别

    (大章)

    街头之上,发出阵阵响动。

    在甲士的围绕之中,胖子张开翼坐在地上,伸手按住了苏春生的腹部,低头凝视着苏春生那张苍白的脸颊,不由得红了眼睛。

    苏春生就这么被胖子搀扶着起身,腹部的刺痛传遍全身,让苏春生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抬起头来,看着胖子那张焦急而又哀伤的脸庞,苏春生轻轻咧嘴一笑,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水来,喃喃道:“胖子,看来今儿我是躲不过去了。”

    胖子急忙摇头,道:“兄弟,你放心,有我在,肯定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很快就来了,你在坚持一下。”

    苏春生苦笑一声,就这么有气无力的靠着胖子的肩膀,摇头道:“我自己什么情况,我很清楚。如今没了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一剑下去,多半撑不住了。”

    胖子还想说话,苏春生却剧烈咳嗽起来,嘴角不断有血水涌出。

    张胖子只得按住苏春生的腹部,轻轻拍打着苏春生的后背,能让苏春生稍微舒服一些。只不过,看着苏春生的模样,胖子也不由得心中悲凉。

    这一剑,夹杂着气机流转,足以致命。而那蒋丰顺势踹出的一脚,更是直接让苏春生倒飞数十米,体内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震动。即便是寻常人,被这一脚踹出,多半也会重伤,更何况是被刺出一剑的苏春生。

    生机渺茫。

    剧烈的咳嗽之后,苏春生才呼出一口气,脸色更加难看,只是轻轻的仰起头,抬头看着那月色皎洁的天空,有些哀伤。

    胖子想要说话,却只是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苏春生抬头,喃喃自语,道:“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生死,见过了太多悲欢离别。如今落到这一步田地,其实也是自己的执着所致。”

    “只不过,从朝天阁一直到南海之上,认识了太多让人觉得亲切的人。说实话,我苏春生打心底里觉得开心。”

    苏春生转过头来,看着那红了眼睛的胖子,轻轻咧嘴一笑道:“认识你,很开心。”

    胖子重重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街头之上,酣战越发激烈。

    一波波箭雨破空而至,准确的射向了那身材魁梧的刀客。

    而身披甲胄的吴灵山顺势向前,在距离那刀客不足十步的时候,猛然立足,然后气机暴涨而起,双手握拳,悍然砸出。

    双拳之上,气机汹涌,直奔那刀客而去。

    只见那刀客在随手劈开了那一波波箭雨之后,便直接向前踏出一步,然后顺势提起大刀,一道劈下。

    轰。

    气机碰撞的爆裂声瞬间响起。

    只不过,下一刻,那刀客便再度挥出一刀,凌冽的气机向前激射而出,寸寸叠加,在空中不断发出刺目的光芒以及噼里啪啦的响声。

    吴灵山脸色一变,急忙后撤两步,再度挥出两拳,试图抵挡。

    只可惜,那位刀客的修为终究是太过强悍,激射而来的气机爆裂不断,然后直接绞碎了吴灵山双拳之上的气机,顺势向前,直接将吴灵山击飞出去。

    吴灵山吐出一口血水,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的砸在了街头之上,挣扎着起身,再度吐出一口血水,脸色苍白,诧异道:“雷刀门?你竟然是雷刀门的人?”

    那刀客根本就懒得理会,直接向前大步而来。

    与此同时,街头两侧的甲士,再度以劲弩激射而出。同时,有近二十余人的骁勇甲士,快步向前,挡在了倒地的吴灵山身前,纷纷拔刀,一副悍不畏死的姿态。

    那刀客狰狞冷笑,道:“就凭你们,也配拦我?”

    下一刻,大刀再度挥出,暴涨而起的气机瞬间席卷了整个街头,铺天盖地而来。

    那些激射而出的箭矢,竟是纷纷倒飞而回。街头两侧的房顶之上,不断有甲士应声倒地,跌落而下。

    站立在中央的赵山河等人,此刻便陷入到了尴尬的局面。身后是那悍不畏死的甲士,面前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刀客,而这两拨人,似乎都直接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而现在,那刀客暴涨而起的气机席卷而来,似乎要将街头之上的众人都绞杀干净一般。

    见此情况,一直都站在原地的赵山河终于大喝一声,骂了一句之后,便悍然向前,直接挥动双手,长剑劈下。

    砰砰砰!

    长剑夹杂的气机不断激射向了对面的那位刀客,只不过却丝毫未能近身,只是不断在空中炸裂之后,便没了动静。

    见状,赵山河脸色更加难看。而身边的肖锵和吴锋两人在对视一眼之后,也都纷纷出剑,气机激荡而出。饶是如此,这些不断激射而出的气机,对于那刀客而言,似乎都只是隔靴搔痒一般,很快在空中便没了动静。

    那刀客继续向前,悍然不惧。

    一直都在街头两侧房顶之上的甲士,也都见状纷纷落下,停在了街头之上,然后组成了阵型,摆出了一副冲锋陷阵的姿态。

    吴灵山被人搀扶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红了眼睛的胖子,然后咬牙切齿道:“杀!”

    “战!”

    街头之上,那数百名甲士爆发出一声怒喝,紧接着,便有二十余人率先出阵,手中各自握着大刀,飞奔向前,直奔向了对面的那位刀客。

    这些甲士,本就是张家精锐所在,各个身据修为。可是却依旧悍不畏死,面对一位上九境的大宗师,竟是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街头之上,赵山河和弟子肖锵以及吴锋三人各自挥剑,却不断后撤。毕竟气机再强,都无法近身,面对刀客的蛮横向前,只得节节后退。

    就在此时,那二十余名出阵而来的甲士,便掠过了几人,直奔那位刀客而去。

    三人顿时停手,有些诧异。

    明知是死,也要上去?

    只不过,三人虽然无法理解,可是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二十余名甲士的前冲,有些震撼。

    只见那二十余名甲士,在靠近那刀客之后,便猛然散开,从各个方位开始攻击。甲士们手持大刀,不断劈下。而那刀客终于停足,却是满脸不屑,周身气机流转不停,冷笑一声之后,便顺势大刀劈下。

    血水顿时四溅而出,三名为首的甲士,直接被斩断身躯,连惨叫声都不曾发出,便当场死绝,而身后的甲士却丝毫无视,直奔向前。

    不断的有甲士跌倒在地,血水不断溢出。

    仅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二十余名甲士,便死的干干净净。

    场面血腥无比。

    不单单是肖锵和吴锋一脸惊恐,就连赵山河都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

    当真是以死相拼的搏杀?

    只不过,不等三人继续反应过来,第二批甲士二十余人,便已经各自持刀开始飞奔,直奔对面的刀客而去。

    又是满街的血腥场面。

    就连赵山河都不忍再去看了,更别说肖锵和吴锋二人。

    阵营后方,刘洛水隔着几名甲士的阻隔,抬头看着那远处的苏春生,神色哀伤。

    只不过,当她看到苏春生缓缓闭上眼睛,低头的那一刻,一股从内心之中而来的震惊和悲凉瞬间袭遍了全身。

    “不要啊!”

    刘洛水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除了依旧在厮杀阻隔的甲士,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回头。

    只见胖子瘫坐在苏春生的身边,红着眼睛低头哽咽起来。

    而苏春生,却已经缓缓低下了头,就那么安静的坐在了街头之上,却彻底没了气息。

    生机已绝。

    胖子低头看着苏春生那张苍白而又平静的脸庞,哽咽着轻轻道:“兄弟,认识你,我也很开心。”

    说罢,胖子拍了拍苏春生的肩膀,然后悍然起身,气机暴涨而起。

    “干你娘的,今儿老子不宰了你们,老子跟你们姓!”

    只见胖子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向前一步,然后,下一刻便直接一跃而起,冲向了街头对面,直奔那刀客而去。

    而与此同时,吴灵山大喝一声,原本驻足的几十名甲士,此刻都发了疯一般的开始前冲,密密麻麻的人群直奔那刀客而去。

    刘洛水红着眼睛,就这么任由所有人甲士从自己身边过去,却始终没敢向前,不敢靠近苏春生。

    因为她害怕,真的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那一幕。可是她却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身后,爆裂声响起。

    刘洛水就那么呆呆的在原地停留了许久,才红着眼睛,哽咽道:“春生,说好了我要陪你的。”

    “春生,对不起。两年前都没能陪着你,如今却依旧没能帮到你,是我不好。”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走。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刘洛水语气低喃,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而下。

    下一刻,刘洛水直接拔剑而出,转身直奔那刀客身后的蒋丰而去。

    街头之上,赵山河三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

    谁曾想,此次相逢竟是最后一别。

    眼看着那些甲士发了疯一般的前冲,甚至连和刘洛水都不顾一切的奔向了对面。赵山河再也不愿停留,愤而转身,提起手中的长剑,转身大步跨出。

    肖锵和吴锋二人也都红了眼睛,纷纷提剑转身,随着那些甲士的脚步,奔向了那位刀客而去。

    一时间,无数刺目的气机如同潮水一般的汹涌开来,直奔那刀客而去。

    那位先前还自信满满的刀客,终于脸色一变,向后退出一步。

    ——

    极北冰原,那座气势恢宏的寒天剑冢之中。

    位于剑冢底层的那座巨大的剑池之中,一袭黑衣的辛紫手握青芒,抬头凝视着面前的一条宽大枯剑,神色平静。

    这柄剑,名为心离。传闻自从寒天剑冢建立之初,便插在剑池之中,成为剑池之中最为独特的存在。

    不同于别处,剑池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剑阵,而有资格插在这里的古剑,无一不是绝世罕见的神兵。更别说这柄陪伴着寒天剑冢长达千年的心离剑了。而心离剑,素来以刚硬著称,即便是流传百年都不曾丝毫受损过,剑身之上,更是流转着浓郁的剑气,萦绕四周。

    辛紫自从北上回归之后,便每日在这座剑池之中,以青芒破心离。

    师父曾经说过,若是能够以手中青芒劈开了这柄心离剑,便会让辛紫离开剑冢,自此不再受剑冢的约束。所以,辛紫便每日都在此劈剑,只为早日离开,去见苏春生。

    只可惜,将近小半年的时间里,这柄心离剑,即便是被劈了成百上千次,依旧丝毫未损,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曾有。

    辛紫心中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天色渐晚,这座剑池更显阴森,四周亮起的灯火随着剑气的流转不断的摇曳,忽明忽暗。

    辛紫对此丝毫不以为意,毕竟在剑池之中这么久了,对于这种场面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劈了几剑之后,辛紫便站在这座气势不俗的心离剑之前,凝视着这柄上古神兵,眉头紧皱。

    似乎哪里不对劲,只不过辛紫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怔怔的失神了许久,辛紫这才呼出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来,摸在了这柄心离剑之上。

    只不过,下一刻,辛紫便怔在原地。

    剑身之上,气机流转猛然歇止,一股无形而又熟悉的气机渗透到了辛紫的指尖之上。而此刻的辛紫,却心中猛然剧痛起来。

    剧痛的感觉,让辛紫近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春生!”

    下一刻,辛紫脸色巨变,急忙向后撤出数步。

    满脸的不可思议。

    刚刚那股熟悉的气机,分明是苏春生的!只不过,为何苏春生的气机流转,竟然会出现在了一柄古剑之上。

    辛紫心中不解,可是更加不安,隐隐觉得苏春生来寒天剑冢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而那股气机刚刚给辛紫的感觉,分明是一种哀伤,这又是为何?

    饶是对于剑道痴迷的辛紫,此刻都有些茫然。

    可就不解之时,一位老人缓缓出现在了辛紫的身后,轻轻抬头,看着那柄气机骤停的心离剑,沙哑着嗓音道:“有没有想明白?”

    辛紫猛然转头,转头看向那位老妪,诧异道:“师父,为何苏春生的气机会在这里?春生他怎么了?”

    老妪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道:“心离剑,名为心离,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心里已经离开了。这柄剑,便是当初苏春生能够进入寒天剑冢的根源所在。”

    “为何?”辛紫不解。

    老妪叹息一声,神色略显哀伤,道:“你可知,剑道宗门之中有本命剑之说?本命剑,以性命为牵连,铸就剑身恢弘强悍,”

    “这柄剑,本就是苏家的本命剑。千年前,被刻意放在这座剑池之中,用以牵引苏家之人。也就是说,苏家只要有一人活着,这柄剑就不气机流转不停……”

    辛紫脸色巨变,诧异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妪只是叹息,道:“去吧,总该见最后一面的。”

    辛紫脸色煞白,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飞身而出,直奔南方而去。

    老妪站立在剑池之中,喃喃道:“苏家大度,愿意以一家之力铸就天下剑道恢弘。可如今……”

    剑身之上,刻有几个大字:心离心离,如若心离,剑不为剑。

    老妪在这座剑池之中沉默了许久,怔怔失神了许久,似乎想起了当年的那些恢弘壮阔一般,神色却越发的哀伤。

    许久之后,老妪才叹息一声,缓缓转身。

    只不过,老人还没走出几步,却脸色骤然一变,猛然回头。

    那柄本该气机流转歇止的心离剑,竟是萦绕起了淡淡的光芒。下一刻,光芒暴涨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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