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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2章 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面对她的劝说,凤樱樱只一个劲儿哭。

    显然,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沈妙言在昏惑的光影中轻叹,终是无言。

    ……

    好不容易安抚凤樱樱睡着之后,沈妙言心中郁结,于是离开了禅房,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寺院的回廊之中游荡。

    初夏的夜里颇有些寒凉,她伸手揉了揉沁凉的手臂,隐约听见夜风送来和尚们的唱经声。

    她抬眸望去,只见远方的佛殿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成千上万盏灯火璀璨耀目,堆金砌玉,锦绣灿烂。

    君天澜素来主张为政者该勤俭节约,因此就连皇宫,夜里也不会点这样多的灯火。

    可这佛门清静之地,却这般奢侈糜烂……

    也不知那些诵经的和尚里,究竟有几人抱着虔诚认真的态度?

    沈妙言驻足,琥珀色瞳眸中满是冷意。

    就在她观望聆听之际,转角处传来低微的说话声:

    “……时辰不早,请师叔慢走。”

    “嗯,你回去之后,还需多在账目上用心。”

    “谨遵师叔教诲!”

    中间那个,是觉海的声音……

    沈妙言听见脚步声过来,环顾四周,见无处可躲,干脆足尖点着扶栏,轻盈跃上横梁。

    她低头,只见白白胖胖的中年和尚正双手合十,顺着这条长廊往远处的禅院而去。

    正是觉海无疑。

    小姑娘盯着他宽胖的背影,水眸中暗光涌动,嫣红精致的唇角更是悄悄绽开一个甜而腹黑的弧度。

    ……

    觉海回到自己的禅房,沐过身后,望了眼窗槅外的悬月,在书案前正襟危坐,挑亮了两盏油灯,认真地翻阅起面前堆积成尺高的账簿。

    长夜寂静,间或传来一两声夏虫的悠长鸣叫。

    一道黑影自窗外闪过,转眼消失在婆娑花影中。

    正是沈妙言了。

    她蹲在花丛里,身着宽松的细薄白棉袍,从宽袖中探出一只小手,把凌乱的青丝抚了些到脸侧。

    左脸颊上的大黑斑早已被用药水洗去,月色下,她的面容白嫩软甜,乃是她的真容。

    她从袖管中取出一盒胭脂,小心翼翼把唇瓣涂成血般的艳红,这才轻手轻脚地朝窗畔挪去。

    夜风四起。

    禅房的窗槅被风幽幽吹开。

    觉海拨着算盘,似是觉得有些冷,偏头望向窗户,正欲起身关窗,却见一道黑影从窗上吊了下来。

    是个女子的身影。

    她倒吊在自己窗外,青丝散乱,一张脸白幽幽的,越发衬得唇瓣血红,双眼清冷。

    她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一阵山风吹过,她便像是鬼魂般晃晃悠悠,宽大的白色长袖与乌发凌乱飞舞,那张血红的小嘴开开合合,似是在呢喃心中的怨恨。

    沈妙言倒吊在窗外,装得有模有样,强憋着心底的冷笑,暗道这次不把这秃驴吓死,也能叫他吓出尿来。

    只可惜,对方乃是有名的高僧。

    只见觉海双掌合十,嗓音晴朗浑厚:“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从无妖物,作乱的,只有人心。”

    话音落地,他上方陡然现出一尊金身佛像!

    他双手结印,面无表情地直袭向沈妙言!

    沈妙言惊了惊,连忙跃上屋檐!

    觉海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破窗而出,跟着来到屋檐,面无表情地朝沈妙言劈下一掌!

    沈妙言侧身堪堪避开,掌风拂过,她身后不远处的粗壮大树立即应声折断!

    小姑娘眼中俱是冷意,盯着觉海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这个和尚好生残酷,竟然二话不说就对她出手!

    都说佛家人慈悲为怀,可瞧他出手就是杀招的模样,可见这人心中,怕是压根儿就没有佛的!

    觉海没给她更多喘息的时间,再度双手结印,不由分说地袭向她!

    沈妙言慌乱闪躲,眼见着就被觉海逼到屋檐边缘!

    她浑身发抖,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悔恨自己太过鲁莽,竟然没有摸清楚对方实力深浅,就贸然出来吓唬他……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觉海已经逼至她面前!

    他的掌风透着浓浓杀意,不由分说地拍打向她的心脏位置!

    沈妙言脚下一滑,直接从高高的屋檐往下坠落!

    觉海如影随形,眼见着蕴含十成十杀意与内劲的大掌,即将落在沈妙言的心口,一道墨色残影掠过,抱着沈妙言迅速避了开!

    觉海收掌,毫不犹豫折身向上,朝那道墨色残影袭去。

    风声赫赫。

    沈妙言望向抱着自己的男人,只见他侧脸冷峻凛贵,不是君天澜又是谁。

    君天澜落在屋檐上,一手抱着她,一手同觉海交手,四周瓦片凌乱纷飞、树叶乱舞,却丝毫不曾落於下风。

    乌云蔽月。

    君天澜没跟觉海多做纠缠,在一掌击到对方胸口时,立即闪身掠开,足尖点着屋檐,迅速消失在禅院中。

    觉海捂着受伤的胸腔,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眉。

    因为光线昏惑,再加上战斗时情况紧急,他并未能及时看清楚那人的容貌。

    有不少僧侣寻着打斗声追来,在看见凌乱的禅院时,忙问道:“师叔,这儿发生什么了?可是有刺客?”

    觉海微微摇首,“已经走了。”

    僧侣们面面相觑。

    觉海打发他们走开,自个儿在屋檐上沉吟良久,想着沈妙言的容貌,最终跃下屋檐,朝凤琼枝所居住的禅院而去。

    另一边。

    君天澜抱着沈妙言,为避开寺院中僧侣们的耳目,闯进了深山之中。

    乌云蔽月,四周光影昏惑,即便相隔得很近,沈妙言也依旧不大能看清楚男人的容貌。

    唯有他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龙涎香,令她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君天澜。

    她抬手捂住面颊,随即想起这里光线昏暗,对方并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容貌,于是也就不再遮掩,只脆声道:“多谢皇上救我!”

    君天澜坐在树杈上,把她抱在自己怀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这丫头大约以为他看不见她的容貌,所以连遮掩都不曾。

    不过……

    不遮掩也好。

    他想着,淡淡道:“为何要装鬼吓唬觉海?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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