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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撒谎成性

    “去去去!”枕溪赶他,”跟你说话我头疼,我要睡了。”

    “那我睡哪?”

    枕溪拍了拍沙发。

    “我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能挤得进去?要不你把我腿给锯了。”

    “那要不你去睡床?”

    枕溪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他良心发现,顾及一下她这个病人和小姑娘的身份。

    没想到这哥们还真不客气。

    “好啊。”

    好啊?

    枕溪目送着他到卫生间洗漱,十分自然地用着她的毛巾,洗面奶护肤品和其他东西。

    “有睡衣不?”

    这人吸拉着她的拖鞋,半个脚掌露在外头,打开衣柜,问:“有睡衣不?”

    “没有。”

    “嗯,这件T恤有点大,我穿应该正好。”

    “那是我后天出院要穿的衣裳。”

    “这么讲究做什么?”

    这人背着她脱了上衣,露出一大片白得刺眼的脊背。

    “这里可有个小姑娘。”

    这人把她的衣服往头上套,枕溪能听到一声明显的——

    “咔呲!”

    “哎呀,线蹦了!”

    枕溪把抱枕砸他身上。

    “你给我滚!”

    “将就一下啦。”

    这人撩开被子,美滋滋地,躺了上去。

    “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那是我的床!”

    眭阳侧身,空出了一小块床位。

    拍了拍。

    “我不嫌弃你。”

    “你大爷!”

    枕溪扯过毯子盖到头顶。

    “睡觉!”

    枕溪觉得她这一觉是睡到了昏迷的程度。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有个什么动静,她一概不知。

    第二天早上,她是整个人砸在地上,给生生砸醒的。

    她杵着地板四处看,眭阳已经没有了身影,至于她是什么时候睡到的床上,她也不知道。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放在床头柜上的豆浆已经凉透。底下压了一张像是道士画符的字条,枕溪扒拉着眼睛看了半晌,才认出上头写的是三个汉字:

    “我走了。”

    枕溪很好奇,同是人的手,五个指头,怎么就有人能把字给写得这么难看。

    稍后潘姐也到了,说去给她买早点,让她去洗漱。

    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地,埋头找毛巾时摸到了一只柔软的手。

    这种事来几次,枕溪都习惯了。

    她淡定地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净水睁眼,想看这次又是哪位大哥闲极无聊。

    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中长黑发,白嫩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样式简单的项链。

    这会儿正微笑地着看她,乌黑明亮的眼睛闪亮亮,睫毛又长又密。看上去,就是娇养长大的女孩儿。

    “岑小姐。”

    枕溪开口。

    “还以为会吓到你。”

    “其实有一点,只是我这个人好面子。”

    枕溪把岑染从卫生间里请出去。没什么意外地,在病房里看到了云总裁。

    看来岑染要来看她,不是随便说说的话。

    “听说你明天要出院,所以赶在今天过来看你。”岑染拉着她的手,“上次那事……我一直特别抱歉,是我的疏忽……”

    “没事儿。”枕溪笑,“我比较抱歉。当时有点气没忍住,应该要等宾客都离开后再动手才对。”

    岑染望着她,笑了,笑出一口细白的牙。

    “我还以为你会说,干脆就不动手了。”

    “不不不。”枕溪也笑,“我不是这种人。”

    “哪种人?”

    “逆来顺受。别人打我左脸,我还得把右脸伸过去。我外婆一直都说我,说我这种性子不好,特别小气。”

    “我还挺欣赏你这个性子。那种情况下半推半就的人还挺多,大家都没想到你会揍人。干得真棒,是吧,岫!”

    云岫转过头来看了她两一眼,没理会。

    看,这个圈子得有多畸形。她对自己理所应当地保护倒成了这个圈里独树一帜的西洋景。

    “说到底,是因为我这个主办人的疏忽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岑染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说:“我要是能有什么可以补偿你就好了。”

    补偿?

    “没有没有,岑小姐言重了。”

    “你一口一个岑小姐,好像显得我俩特别生疏。”

    那不然呢?

    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拉着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就管人叫老铁吧。

    “我虚长你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就管我叫声姐?你小名叫丹丹?我以后也管你叫丹丹?”

    “都可以。”

    随便吧,反正丹丹这个名字现在是个人都能叫。

    “现在看你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一些,平时的行程很辛苦是吧。”

    “还好。”枕溪笑,“自己选的路,没有抱怨的权利。”

    云岫把头转了过来。

    “谁说没有抱怨的权利。”岑染看着云岫,笑,“是不是他跟你说的?你不用理他,他就这么个人。你要有什么想抱怨的可以找我呀。平时没有通告的时候要想约人吃个饭看个电影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有时间。”

    “有时间的话,一定。”

    “那就说好了。”

    岑染把小拇指伸了出来,要和枕溪做连卢意都会嫌弃的拉钩动作。

    “丹丹,我打第一次在电视上见你就觉得特有眼缘,我真是挺喜欢你的。”

    是吗?

    “谢谢。”

    “枕溪……”

    潘姐贸贸然地推门进来,看到屋里的人顿时愣在当场。

    “云总。”潘姐尴尬地打招呼,冲着岑染笑,“云太太。”

    嚯!

    云太太?

    哪位云太太?

    枕溪好整以暇地去看这两人的脸色。云岫一派自然看不出什么,岑染倒是有略微的尴尬。

    “我先生过世很久了。”

    潘姐面色紧张,连忙改口。

    “岑小姐见谅。”

    看看这眼力见嘿。

    不过岑染这话说得也很蹊跷。

    她先生过世很久了。

    很久了吗?

    枕溪没记错的话,云笙意外离世到现在,三年都还没有吧。

    还有,先生过世了为什么不能称呼她为云太太?

    这是……

    醉翁之意不在酒。

    哟嚯嚯。

    岑染的电话响。她看了一眼来电提醒,跟云岫说:

    “是爸爸。”

    爸爸?

    人称代词呢?

    谁的爸爸?

    岑染出去接电话。潘姐的眼睛在她和云岫之间这么一巡梭,立马说:“我去跟医生商量一下枕溪出院的事情。”

    把早餐往桌上一丢,消失没影。

    枕溪捧着个包子,刚要张口,就听到云岫问她:

    “昨天眭阳无故消失了一整晚。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枕溪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你不问问他今天有没有回去。”

    “他要没回去你现在还能安稳地呆在这里。不怕CL找你要人?”

    “我今天让人查了他的身份证信息。他没用证件登记过酒店或者其他。”

    “查这个……”枕溪抬头看他,“不犯法么?”

    “你能告诉我,他昨晚去哪了吗。”

    “我怎么知道。”

    ”你都住院了,他回国还不来看你。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电话问候问候就行了,来看什么呀,有什么可看的,我又没有缺胳膊断腿。”

    “最近有人来探望过你?”

    “你和岑小姐。”

    云岫手指勾着一个白色的纸袋。

    “韩国免税店的购物袋。”

    哎呀,大意了。

    “潘姐的吧,或者护士落在这的,我没见过。”

    “枕溪。”

    云岫把袋子放下,说:“你现在说谎,连眼睛都不眨。”

    “知道我撒谎还这么多话。”

    枕溪把报纸摊在膝盖上,从头版开始看起。

    “他昨晚睡哪。”

    “谁?”

    枕溪翻过一页报纸。

    “怎么全是广告。”

    “需要我提醒你,你的身份证上显示还未成年。”

    “身份证做得了准?你身份证不也22了?都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怎么,我们云总,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结婚?谁要结婚?”

    岑染推门进来。

    “我老板。”枕溪合上报纸,跟岑染说:“听说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身边也没见到什么人。要不岑染姐,你给他介绍一个。”

    岑染的脸色很不好看,勉强地开口。

    “说结婚好像太早……”

    “也差不多。如果现在有一个女朋友,等过上几年感情稳定了就可以结婚。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枕溪笑,“老板,你现在可以考虑了。像你这样的,不知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往上扑,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挑。”

    “什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岑染嗓音紧涩,像是急需一杯胖大海来缓解这种情况。

    枕溪把报纸放下。

    “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她刚关上门,就听到岑染的声音在问:

    “你要结婚?”

    “没有的事。”

    “那她为什么这么说,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还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谁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没有。”

    “枕溪肯定是看见了什么才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人和不知道的事?”

    “她?她没有这么敏锐。”

    我没有这么敏锐?

    枕溪真想冲出去一拖鞋摔他脸上。看他还敢不敢要这个脸。

    “我不管,我就是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哎哟喂,这肉麻劲嘿!热恋期的非主流情侣都不兴这样。

    “结什么婚,我不答应。”

    枕溪呵呵笑,拿消毒液仔仔细细地搓着手。

    “这事……”

    意料之外地,云岫居然开口。

    “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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