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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不想去第二次的地方

    风声呼啸,寒风干冷地吹擦过人的脸颊,如是刀割,让人觉得脸上生疼。

    可能是这冷风将人的脸吹得僵住,所有人的脸上都无有表情,在那里沉默着。

    马蹄踏在被冻得干硬的泥土上,发出不安地踢踏的声音,马鬃被冷风吹得张扬。

    数千人的士兵举着旗帜和刀兵,披着发冷的衣甲站在那里。

    顾楠牵着一匹马站在阵前,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站在过军伍之中了。但是无论是多久,军伍都始终是一个不变的样子,不声不语。

    “顾先生可会骑马?战马比较凶烈,先生还需小心一些。”

    一旁的曹操叮嘱了一句,这一日的他也少有言语,多的时候都是看着西面的方向,眉目凝重,不在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不过看他的样子所忧之事似乎并不是那讨伐董卓,毕竟此战虽还未起,但已经难有胜算可言了,他也明白这一点。

    他心忧之事似乎另有其他。

    顾楠看着身边的马匹,伸出手拍了拍马的脖子,马鬃摸在手里有一些粗糙。

    “是久未有骑过了,但该还没有全忘记骑术。”

    说着扯着缰绳翻到了马背上,马匹开始还有一些焦躁。

    但是随着顾楠扯着缰绳的手一紧,跨住了马腹,任由着身下的马怎么拉扯都动不得半分,没过多久这马哀嘶了一声,也就安分了下来。

    一旁的武将看着顾楠的动作都是微微流汗,平日里看不出来,顾先生的力气倒是好大,居然可以生把战马给拉住。

    “哈哈,先生就是先生和那些酸文生不一样,驾马就该如此。”

    曹洪这般一条筋的倒是没有想着这么多,只觉得驾马就该是这样爽快,那有那么多磨磨唧唧的事情。

    “说起来我可也是武人出身的。”顾楠淡笑了一下回答道。

    曹操挑着眉头上下看了一眼顾楠单薄的身材,眼中自然是不信的,笑着摇了摇头:“先生又说笑了。”

    说着看向了身后的曹仁:“子孝,战事多乱,你带一部护在先生身旁莫让先生有失。”

    曹仁一脸正色的抱拳行礼:“是。”

    曹仁因为其为人沉稳寡言多慎,此前都是常护卫在曹操身侧。

    受了曹操之命,点了一队人拉过了马头走到了顾楠的身边。

    顾楠骑在马上有些不解,也不知为什么说实话总是没人信。

    “行军。”

    曹操驾着马说了一句,率先走在了军伍的前面,身旁的行令兵举起了旗帜摇晃了一阵,后面的军阵也开始慢慢地行进了起来。

    顾楠也催动了马匹,看了一眼身后的军阵。

    她没有带玲绮来,毕竟她的年纪还太过小了。

    早间出来的时候看她是有一些闷气的,不过孩子的气该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回来的路上与她带些物件便是了。

    后面的军伍里气氛有些凝重。

    骑马走在顾楠一侧的曹仁看了顾楠一眼,见顾楠正看着军阵之中。

    “先生行过军阵吗?”

    顾楠回过头来,想了一下,才轻声地说道:“算是行过吧。”

    “是吗。”曹仁拉着缰绳,脸上难得地笑了一下,可惜却是苦笑。

    “那种地方,去过一次,真叫人不想再去第二次。”

    没有继续接上曹仁的话。

    军阵从地上走过,沉重的脚步踏开了硬冷的泥土,留下了一片纷乱的脚印。

    那种地方确实叫人不想去第二次,但是总会有无数人向着那其中冲去。

    至于为什么,通常都少有人知道。

    ······

    “呼!”

    庭院之中的一阵风股卷起,将地上的沙尘翻卷,随着劲风席卷而过,院中的草叶也被压得趴在地上。

    “呼!”

    一阵风还未吹尽,就又是一阵风起,是一个人影正站在庭院之中。

    身上披着一套厚重的黑甲,头戴垂翎冠,手中舞着一柄比人身还要高上一截的方天戟。

    那戟身金黑,人影倒映在那雪亮的戟刃之中。

    长戟沉重在那人的挥舞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破风声。

    力大势沉,而那院中的强风就是被于此中带起。

    寒光烁烁,长戟挥出一片有一片的光影,最后高举而起,重重的砸下。

    “砰!”戟头被砸入了院中的地上,伴着一声炸响,深深地陷入了泥土里,溅起一片土石。

    “呼,呼。”

    院中的人喘息着,汗从他的眉间流下,划过脸颊,滴在土间。

    长戟之下被砸出了一个深坑,被溅起到空中的土石一块一块的又重新落回了地上,发出一片摔落的声音。

    人松开了长戟,任由那戟斜立在院中,自己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房前坐了下来。

    随着人坐下,盔甲发出磕碰的声音,坐在房前的男子拿起一张布帛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抬起了眼睛,看着院中,不知道在看着一些什么。

    院中除了那斜立着的长戟无有其他,长戟陷在土中,在地上投着一个倾斜的影子。

    让人觉得有一些空旷,无了挥舞的刀戟的人,方才的强风过去,只剩下些许浅风还在徘徊,地上的草叶也去重新立了起来,微微起伏。

    房前的男人低下了眼睛,出了口气。

    伸手拉开了身上铠甲的绳带,将自己的肩甲和胸甲解了下来。

    甲胄被随手摔在一边,低着头,汗水流到鼻尖半垂着。

    身上轻松了不少,他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庭中只有他一人,静坐了一会儿,身上的汗水开始干去,随着浅风吹拂让人觉得有些清冷。

    他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物件,轻握在手里,放在眼前静静地打量着。

    那物件是一个小布人,是用布帛包着内絮,扎成的小人的模样。

    那小人看起来是个将军的样子,身上画着衣甲,手脚摆着大字。做的不算好看,看起来甚至有一些好笑。

    “呵。”

    男子看着手中的布人却是突然像是被逗笑了一般笑了出来,冷着的脸庞松开了一些,眼里多了些许轻舒。

    粗糙的手掌抬起,有些生疏地摸过布人的脸庞。

    本该在沙场上持着刀兵厮杀的将军,此时正拿着一个布人发笑,看起来确实有点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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