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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山中数日

    燕喃心倏然提到嗓子眼,阿白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揪着心大喊一声,“娘!”

    随即慌张地朝鹿神医看去,“怎么会这样?”

    梁湛见燕喃反应,心直往下沉去,拧紧眉头看向鹿神医:“有问题?”

    鹿神医脸色凝重,忙隔着纱帕搭上燕眉脉搏,同时喝道:“扶住她,不能躺下,当心毒血回流呛到嗓子!”

    燕喃紧张地扶住燕眉背脊,心跳“咚咚”敲得耳朵里一阵一阵响。

    不应该这样啊,按照刚才阿白解毒的过程,到下一步该出汗然后就醒了,莫非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还是说金焕所说的药方和娘的情况并不完全对症?

    她手足无措,只得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鹿神医身上。

    梁湛也慌得六神无主,心急如焚,一面命人来帮燕眉喷出的血先简单清理,一面紧张配合着鹿神医的动作。

    只见鹿神医神色变了又变,松开把脉的手,拿起边上的银针小心挑了几个穴位扎下去。

    燕眉又吐出几口血,方缓下来,身子软软地倚靠在燕喃身上。

    “她的脉象很乱。”鹿神医沉声道:“有解毒的症状,但似乎还有其他余毒。”

    他目光灼灼看向梁湛,“夫人是否还中过其他毒?不危及性命,却会让人麻痹、知觉迟缓之类的毒。”

    燕喃瞬间想到青衫说过,梁湛在小绿天内种植有黑色曼陀罗,又想起元峥曾说过,他们围堵图鹰那日,图鹰曾说过一句,他下毒,正如梁湛所愿的话,眼神如刀“唰”地向梁湛刺过去。

    梁湛拳头捏得死紧,咬了咬牙,不顾燕喃的目光,看向鹿神医坦白道:“她一直在用治寒咳之症的药,那药内有黑色曼陀罗,是苗疆一种……”

    “我知道了。”鹿神医急打断他:“那是用作蒙汗药的原料之一,麻沸散也用这种草药。”

    他迅手头将银针换了几个穴位扎上,转头吩咐梁湛道:“我开个方子,你立即着人抓药熬成药浴热汤来,让夫人泡在里头。”

    燕喃揪着心问:“这好治吗?”

    鹿神医绷紧的五官稍微松弛:“只是曼陀罗之毒,好治,只是事先没有预料到,可能会对夫人身体有所损伤。我再给她施针让她经络气血暂时稳定下来,麻烦大人还是先去外头候着吧。”

    燕喃与梁湛来到外头,又看了看梁湛,梁湛避开她的目光,半解释道:“她的寒咳之症从北地就开始有了,一直不好,后来了开封,她便自己种了黑色曼陀罗,说这药能治。”

    燕喃不言声,用药药量是关键,尤其是这种带毒的草药,多一分是毒少一分是药,半分都错不得。

    梁湛到底对娘做了什么,娘该最清楚,到时候她如何对他,是娘的事,就算要给他惩罚和报复,也是娘的事,她只会坚定地站在娘的身边。

    “娘能醒就好。”燕喃站到窗边。

    这一耽误就是一个时辰,抓药、熬药,燕喃再亲自伺候娘泡入药汤中。

    果然,泡了约两炷香的功夫,燕眉的额头也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黑色汗珠来。

    燕喃替她擦拭身体的手停下,忐忑又激动地看着她汗珠越来越密集,大气都不敢出,只觉时间过得极慢。

    也不知如此泡了多久,忽听见一声极细的呻吟,又像是叹息。

    燕喃全身汗毛根根竖起,一眨不眨看向燕眉微微抖动的眼皮,嘴唇张了又张,小心翼翼喊了声:“娘?”

    燕眉的眼终于睁开来!

    眼眸内仍是黑白分明,只不同于往日茫茫然没有焦点的模样,那眸子似春来化冻的潭水,无风自动,轻盈地起了微澜,缓缓地,温柔地,落到燕喃脸上。

    燕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呜”一声咬住了衣袖,看着燕眉再说不出话来。

    燕眉搭在浴桶上的手动了动,轻轻伸到燕喃脸庞侧,燕喃抽噎着一把抓住燕眉的手贴在脸颊边,瓮着鼻子又喊了声,“娘,我是……”

    她再说不出来,她该说她是谁,是她丢失在外的长女燕子,还是亲手被她送走的二女儿燕喃?

    “嘘。”燕眉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极轻极温柔道:“我知道,你是燕子,你耳后有个胎记,是你出生时,族长用血玉石给你印上的。”

    燕喃脑中“嗡”一声响,张大嘴,娘的声音和她想象中一样温柔,可她竟然知道她是燕子?

    燕眉温柔地弯了眉眼,“我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意识常常是清醒的,我能听见你的声音,有时候我努力想看清你的样子,但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这些日子对我来说,就好像在山中修行,与外界全无关,却又能知外界之事。你说你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的,我一开始不太懂,后来听你说得多了,也都渐渐明白了,你回来,自然有回来的道理,并且,是喃喃让你回来的。”

    燕喃惊愕地忘了哭,脸贴着燕眉的手,难以置信道:“也就是说,这十多年,您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吗?我说的话,您都能听到是吗?”

    她什么都和燕眉说过,她在二十一世纪是如何生活,如何夜夜做着和前世有关的梦魇,如何回到大梁来,现了和她一样只剩魂魄留在世间的渊哥哥,又如何现现在这个肉身是她的亲生妹妹。

    若是娘都知道这些,那她便什么都不用再解释了!

    可是,一想到娘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就如同精神被囚禁在这个肉体中,万事不能自主,她就难过得恨不能将下毒之人千刀万剐!

    不能说话,不能自由动弹,就连世间最残忍的酷刑、最磨砺人的修炼,也不过如此了吧?!

    燕喃不知是该喜还是该难过,心内五味杂陈,握着燕眉的手微微颤抖。

    “那娘,您为什么会说是喃喃让我回来的?”

    燕眉目光似罩了一层水波,透过冒着热气的药汤更显朦胧,她徐徐道:“我做了个梦,梦见喃喃和我告别,说她来这世间的任务已完成,既然你来了,她就该离开了。”

    “可是。”燕喃不理解。

    她如今深信这世间是有鬼神有魂魄的,所以燕眉这个梦,极有可能是真正的燕喃前来和她告别。

    “可是我为何会回来,她又为何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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