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节 颠覆
在别人最高兴的时候提出来质疑，无疑有些让人扫兴不已。杜立言非得在杜立鼎踌躇满志的时候提起来法律方面的问题，让杜立鼎也是有几分兴意阑珊。
但是杜立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经他这么一问，杜立鼎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在他的记忆里面，最早把游戏对战平台办大了的是浩方，而他们也确实被暴雪在中国大陆的发行商奥美电子给告了。这一场官司纠缠了很久，最后还是因为奥美电子和暴雪玩卷包会，携款潜逃，这件事情才不了而了的。
2000年这个阶段，不少大型游戏公司开始注意到互联网市场，并且试图在这个市场做一些尝试。他们很多公司都搞了类似的平台，这里面暴雪的战网算是比较有名气的。自己的做法无疑会对他们的平台造成冲击，他们不找自己的麻烦才怪。
这么想来，杜立言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但是这件事情杜立鼎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从法律上讲的话，我们并没有犯错。”
“你确定？我们这么做可是有可能会把人家开发公司自己的战网都给搞掉，这还不算有问题？”
“当然不算——法律上从来没有规定，除了游戏开发公司之外的其他人不得架设局域网吧？我记得，任何一家游戏公司，不管是暴雪还是V社，都从来没有提出来过不许玩家私下架设服务器，对吧？”
“废话，不让私下架设服务器，没有局域网，对战游戏怎么玩？玩对战游戏总不是为了打电脑去的。联机对战游戏当然可以架设局域网，非得联网玩的对战游戏那叫网游，这有什么疑问？”
你这是没有见过星际二……杜立鼎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有什么错误？游戏公司允许玩家私自架设局域网，他们虽然提供官方的对战平台，但是也允许局域网存在，这两者并行不悖。而我们所做的也就是架设了一个局域网——当然，我们的局域网有点大，别人的是几个人，十几个人，我们则是一下变成几百万人甚至上千万人……但是不谈规模，我们的行为本质上依然是架设局域网。并没有提供游戏内容，这个你不能否认吧？”
法律上说，杜立鼎做的事情确实没问题。他们没有提供游戏内容，只是提供一个对战平台，这就和用下载工具下盗版电影，工具本身没有错误一个意思。这个说法到哪里都站得住脚，法律上完全没有责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这个规模太大了啊！”杜立鼎的诡辩，让杜立言也忍不住吐槽了：“上千万人的局域网？亏你想的出来。”
“这有什么想不出来的……只能说大哥你的见识太少了。”
现在才是2000年，互联网还比较开放。但是作为一个见识过大中华局域网的人，这点小事杜立鼎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他的这说法让杜立言也是哭笑不得，只能摇头不已。
“也许我见识少吧，但是你见识多，可是做事太胡来了。你自己没有琢磨过你办的是什么事吗？你这么做其实就是在纵容盗版，游戏公司的对战平台有自己的序列号，有自己的防盗措施，他们靠着自己的对战平台防盗。而你这么做，让盗版也可以对战，其实是给盗版提供了方便。”
杜立言不和杜立鼎争辩下去，直接点出了最大的问题所在。比起来官方平台，第三方平台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法防盗——实际上就杜立言看，杜立鼎似乎也没有准备防着盗版——这才是问题所在。
杜立鼎想要聚集更多用户，这没什么。可是这些用户全都是玩盗版的——如果说玩盗版游戏的都算是小偷的话，杜立鼎这简直就是搞了盗贼公会出来，失主那边还不得气疯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服务的是全体用户，不只是盗版用户。他们有些公司确实有自己的对战平台不假，但是首先他们不是全都有，其次，他们有的慢，有的卡，有的不在国内设区，更有的找的发行商都有问题，存在一KEY多卖的情况，玩家压根都登录不上去他们的官方对战平台。因此，就算是正版玩家也需要一个第三方对战平台，我们的做法其实某种程度还是在给他们擦屁股了，他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你都自己说了上千万的用户了，他们一KEY多卖能卖多少？一个游戏在中国范围内一共卖出去不到100万套，你的服务器里面有上千万的用户，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啊，但是可惜我们没法分辨盗版和正版——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为正版用户提供方便。只是因为我们没法分辨正版和盗版用户，所以才让盗版用户趁机利用了我们而已。”
“你真会去区分正版盗版玩家？把盗版玩家拒之门外？”对此，杜立言一点都不信。
“至少我对外会这么说。”
果然……杜立鼎的回答，让杜立言翻了翻白眼，他摇了摇头，神色变化了好几次，才终于再次开口。
“你自己也知道这话是胡说了。小九，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们也是开发商，要是别人利用我们的游戏赚钱，你肯定不允许。将心比心，我们不喜欢别人这么对待我的游戏，却扰乱市场，这么对待别人的游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为了一时的利益，纵容盗版行业发展，这对我们未必是好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但是这么做法是不是竭泽而渔？要是为了占住通讯，把游戏产业搞的乱七八糟，真的好吗？”
杜立言的话这一次比较认真了。杜立鼎也听明白了，自己的大哥这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游戏开发商，一屁股坐在开发商的角度，对盗版开始瞧不惯了。
这样的想法，让杜立鼎哑然失笑：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对战平台的未来意义，只是现在游戏太赚钱了，他下意识对盗版等问题反感。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不认为我们错了。真正要想打击盗版，靠着这些官方网络屁用没有——难道我们不提供一个大型的局域网，私下里大家就都不玩盗版了？先有的盗版，然后我们才提供方便，我们不管做不做都已经有了盗版，这不是平台的问题，错误不在我们。至于你说搞乱了游戏产业……笑话，难道游戏产业很有秩序么？”
说到游戏产业的乱象，杜立鼎话也多了起来，他知道想要让杜立言心服口服，自己需要更进一步的说明。
“你说将心比心，那好，我就将心比心。但是我才不会谈正版利益至上，讲良心可不是维护资本家，而是要去考虑客户。论良心，我不比任何人差，我没有勾结发行商官方渠道卖盗版；我没有歧视市场，游戏连个汉化版都不做，对战平台三天两头关闭；我没有弄几个红白机时代的游戏，弄一台比别的地方贵好多的游戏主机圈钱；更没有一个游戏重制十几遍，随便换个包装就圈一波钱——正版游戏开发商这么做，还有什么资格埋怨消费者愿意买盗版？他们的游戏就只值个盗版的钱。他们把客户当傻子，客户自然就这么回报他们。和我说什么将心比心，他们配吗？”
杜立鼎的话意有所指，仙剑的发行，世嘉的汉化，育碧的服务器，任天堂的神游机，再加上卡普空的炒冷饭——这些黑历史杜立鼎还都记得。游戏市场太乱，何止是盗版的问题？正版商家做的龌龊事一样是数之不尽。
站在开发者的角度上，他确实很讨厌盗版，但是看看这些开发者公然拿用户耍猴的做派，也让他觉得买正版才是神经病。要说扰乱市场，这些家伙没有资格指责杜立鼎：他们那种无节操的婊气作为对市场的损害一点不比盗版小。
游戏这个市场实在是有些乌烟瘴气——仔细想了想，杜立言也是有苦说不出。无耻的开发者，无耻的发行商，无耻的盗版者，还有无耻的平台商和无耻的用户，这个行业似乎任何一个环节上，都不乏节操掉满地的存在，在这个行业里做白莲花，绝对死的很惨。
“哥，我理解你的想法。现在我们算是游戏开发商了，所以你考虑问题站在游戏开发商的角度想，这很好。但是你也要记得，我们不只是开发商，我们是互联网行业的从业人员，我们的眼光要要更加长远。把自己当作单纯的游戏商，想的全都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目光太短浅了。”
杜立言的看法其实没有错，只是他的出发点有些问题。打击盗版是游戏开发者的做法，但是并不一定符合大众的利益：未来的暴雪在开发了星际二之后就玩起来了杜绝其他平台，只有战网才能联机的套路，可是这个做法只是打击到了自己的游戏而已。
而想要发展的更好，最好的办法是让游戏开发商和大众的利益一致起来，这才是真正应该考虑的事情。
互联网时代，还想着关起门来经营，大家互不侵犯，本身就不是正确的思路。更正确的思路是通过建立平台，发展到建立更进一步的建立新模式的商业，彻底扫清盗版的可能性。现在的游戏产业各个环节都有节操满地的混蛋，应该做的不是互不侵犯，和他们共同发展，而应该是荡涤污秽，把它们的尸体作为自己成功的基石。
“你想要维护行业发展，这是很好的态度。但是你要是真的想要为游戏产业做些什么，就不该维护那些混蛋。维持面子好看不是做大事的态度，既然想要做大事，不如直接颠覆这个行业好了。”
在杜立鼎记忆之中，浩方后来被胜达收购，随着竞技对战游戏热度降低，他们也就没有发展了。但是在杜立鼎的计划里，他对对战平台的希望可不止如此，他要的是更远大的未来。
他更想要的是一个自己的STEAM，一个诞生于中国，可以彻底把整个游戏市场搞活的游戏平台。
但是杜立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经他这么一问，杜立鼎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在他的记忆里面，最早把游戏对战平台办大了的是浩方，而他们也确实被暴雪在中国大陆的发行商奥美电子给告了。这一场官司纠缠了很久，最后还是因为奥美电子和暴雪玩卷包会，携款潜逃，这件事情才不了而了的。
2000年这个阶段，不少大型游戏公司开始注意到互联网市场，并且试图在这个市场做一些尝试。他们很多公司都搞了类似的平台，这里面暴雪的战网算是比较有名气的。自己的做法无疑会对他们的平台造成冲击，他们不找自己的麻烦才怪。
这么想来，杜立言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但是这件事情杜立鼎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从法律上讲的话，我们并没有犯错。”
“你确定？我们这么做可是有可能会把人家开发公司自己的战网都给搞掉，这还不算有问题？”
“当然不算——法律上从来没有规定，除了游戏开发公司之外的其他人不得架设局域网吧？我记得，任何一家游戏公司，不管是暴雪还是V社，都从来没有提出来过不许玩家私下架设服务器，对吧？”
“废话，不让私下架设服务器，没有局域网，对战游戏怎么玩？玩对战游戏总不是为了打电脑去的。联机对战游戏当然可以架设局域网，非得联网玩的对战游戏那叫网游，这有什么疑问？”
你这是没有见过星际二……杜立鼎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有什么错误？游戏公司允许玩家私自架设局域网，他们虽然提供官方的对战平台，但是也允许局域网存在，这两者并行不悖。而我们所做的也就是架设了一个局域网——当然，我们的局域网有点大，别人的是几个人，十几个人，我们则是一下变成几百万人甚至上千万人……但是不谈规模，我们的行为本质上依然是架设局域网。并没有提供游戏内容，这个你不能否认吧？”
法律上说，杜立鼎做的事情确实没问题。他们没有提供游戏内容，只是提供一个对战平台，这就和用下载工具下盗版电影，工具本身没有错误一个意思。这个说法到哪里都站得住脚，法律上完全没有责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这个规模太大了啊！”杜立鼎的诡辩，让杜立言也忍不住吐槽了：“上千万人的局域网？亏你想的出来。”
“这有什么想不出来的……只能说大哥你的见识太少了。”
现在才是2000年，互联网还比较开放。但是作为一个见识过大中华局域网的人，这点小事杜立鼎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他的这说法让杜立言也是哭笑不得，只能摇头不已。
“也许我见识少吧，但是你见识多，可是做事太胡来了。你自己没有琢磨过你办的是什么事吗？你这么做其实就是在纵容盗版，游戏公司的对战平台有自己的序列号，有自己的防盗措施，他们靠着自己的对战平台防盗。而你这么做，让盗版也可以对战，其实是给盗版提供了方便。”
杜立言不和杜立鼎争辩下去，直接点出了最大的问题所在。比起来官方平台，第三方平台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法防盗——实际上就杜立言看，杜立鼎似乎也没有准备防着盗版——这才是问题所在。
杜立鼎想要聚集更多用户，这没什么。可是这些用户全都是玩盗版的——如果说玩盗版游戏的都算是小偷的话，杜立鼎这简直就是搞了盗贼公会出来，失主那边还不得气疯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服务的是全体用户，不只是盗版用户。他们有些公司确实有自己的对战平台不假，但是首先他们不是全都有，其次，他们有的慢，有的卡，有的不在国内设区，更有的找的发行商都有问题，存在一KEY多卖的情况，玩家压根都登录不上去他们的官方对战平台。因此，就算是正版玩家也需要一个第三方对战平台，我们的做法其实某种程度还是在给他们擦屁股了，他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你都自己说了上千万的用户了，他们一KEY多卖能卖多少？一个游戏在中国范围内一共卖出去不到100万套，你的服务器里面有上千万的用户，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啊，但是可惜我们没法分辨盗版和正版——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为正版用户提供方便。只是因为我们没法分辨正版和盗版用户，所以才让盗版用户趁机利用了我们而已。”
“你真会去区分正版盗版玩家？把盗版玩家拒之门外？”对此，杜立言一点都不信。
“至少我对外会这么说。”
果然……杜立鼎的回答，让杜立言翻了翻白眼，他摇了摇头，神色变化了好几次，才终于再次开口。
“你自己也知道这话是胡说了。小九，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们也是开发商，要是别人利用我们的游戏赚钱，你肯定不允许。将心比心，我们不喜欢别人这么对待我的游戏，却扰乱市场，这么对待别人的游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为了一时的利益，纵容盗版行业发展，这对我们未必是好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但是这么做法是不是竭泽而渔？要是为了占住通讯，把游戏产业搞的乱七八糟，真的好吗？”
杜立言的话这一次比较认真了。杜立鼎也听明白了，自己的大哥这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游戏开发商，一屁股坐在开发商的角度，对盗版开始瞧不惯了。
这样的想法，让杜立鼎哑然失笑：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对战平台的未来意义，只是现在游戏太赚钱了，他下意识对盗版等问题反感。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不认为我们错了。真正要想打击盗版，靠着这些官方网络屁用没有——难道我们不提供一个大型的局域网，私下里大家就都不玩盗版了？先有的盗版，然后我们才提供方便，我们不管做不做都已经有了盗版，这不是平台的问题，错误不在我们。至于你说搞乱了游戏产业……笑话，难道游戏产业很有秩序么？”
说到游戏产业的乱象，杜立鼎话也多了起来，他知道想要让杜立言心服口服，自己需要更进一步的说明。
“你说将心比心，那好，我就将心比心。但是我才不会谈正版利益至上，讲良心可不是维护资本家，而是要去考虑客户。论良心，我不比任何人差，我没有勾结发行商官方渠道卖盗版；我没有歧视市场，游戏连个汉化版都不做，对战平台三天两头关闭；我没有弄几个红白机时代的游戏，弄一台比别的地方贵好多的游戏主机圈钱；更没有一个游戏重制十几遍，随便换个包装就圈一波钱——正版游戏开发商这么做，还有什么资格埋怨消费者愿意买盗版？他们的游戏就只值个盗版的钱。他们把客户当傻子，客户自然就这么回报他们。和我说什么将心比心，他们配吗？”
杜立鼎的话意有所指，仙剑的发行，世嘉的汉化，育碧的服务器，任天堂的神游机，再加上卡普空的炒冷饭——这些黑历史杜立鼎还都记得。游戏市场太乱，何止是盗版的问题？正版商家做的龌龊事一样是数之不尽。
站在开发者的角度上，他确实很讨厌盗版，但是看看这些开发者公然拿用户耍猴的做派，也让他觉得买正版才是神经病。要说扰乱市场，这些家伙没有资格指责杜立鼎：他们那种无节操的婊气作为对市场的损害一点不比盗版小。
游戏这个市场实在是有些乌烟瘴气——仔细想了想，杜立言也是有苦说不出。无耻的开发者，无耻的发行商，无耻的盗版者，还有无耻的平台商和无耻的用户，这个行业似乎任何一个环节上，都不乏节操掉满地的存在，在这个行业里做白莲花，绝对死的很惨。
“哥，我理解你的想法。现在我们算是游戏开发商了，所以你考虑问题站在游戏开发商的角度想，这很好。但是你也要记得，我们不只是开发商，我们是互联网行业的从业人员，我们的眼光要要更加长远。把自己当作单纯的游戏商，想的全都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目光太短浅了。”
杜立言的看法其实没有错，只是他的出发点有些问题。打击盗版是游戏开发者的做法，但是并不一定符合大众的利益：未来的暴雪在开发了星际二之后就玩起来了杜绝其他平台，只有战网才能联机的套路，可是这个做法只是打击到了自己的游戏而已。
而想要发展的更好，最好的办法是让游戏开发商和大众的利益一致起来，这才是真正应该考虑的事情。
互联网时代，还想着关起门来经营，大家互不侵犯，本身就不是正确的思路。更正确的思路是通过建立平台，发展到建立更进一步的建立新模式的商业，彻底扫清盗版的可能性。现在的游戏产业各个环节都有节操满地的混蛋，应该做的不是互不侵犯，和他们共同发展，而应该是荡涤污秽，把它们的尸体作为自己成功的基石。
“你想要维护行业发展，这是很好的态度。但是你要是真的想要为游戏产业做些什么，就不该维护那些混蛋。维持面子好看不是做大事的态度，既然想要做大事，不如直接颠覆这个行业好了。”
在杜立鼎记忆之中，浩方后来被胜达收购，随着竞技对战游戏热度降低，他们也就没有发展了。但是在杜立鼎的计划里，他对对战平台的希望可不止如此，他要的是更远大的未来。
他更想要的是一个自己的STEAM，一个诞生于中国，可以彻底把整个游戏市场搞活的游戏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