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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鲁班之死(一更)

    叶落点头,拿起桌上琉璃碗中湃着的莲子,剥开一粒放入嘴里,含含糊糊道,“我们这次出来得够久了,爹爹在谷里一定够无聊的。”

    她伸手又剥了颗莲子递给宋清欢,抿唇笑笑,“现在嫂嫂已经平安,你和师兄这里也不需要我们帮忙了,我们在这里待久了到底不好。”

    宋清欢抿了抿唇,她虽然很想落落继续住下,但她说得也对,她和季流云毕竟出来太久,许久不回去也不好,抬了眼睫,“你们跟阿殊提了么?”

    叶落摇摇头,“还没有,本来打算等忧忧满月宴过了,过几天再提的,正好今天出了这事,便提前跟你说了。”

    “其实云和那边你们不用担心。不过确实你们不会去,师父在谷里也怪无聊的。”微微叹一口气,“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叶落嘻嘻笑着,“等回去待几个月了,我再来找嫂嫂和忧忧玩。”

    “好啊。”宋清欢自是满口应了,眉眼含笑。

    这时,乳母抱着小郡主过来了。

    叶落顿时来了兴致,笑眯眯伸出手,“来,给姑姑抱抱。”

    乳母征得宋清欢同意,便将小郡主递了过去。

    小郡主方才睡了一觉,此时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躺在襁褓中不哭也不闹,只瞪着一双玲珑大眼瞧着叶落,一脸好奇的模样。

    叶落看得心都化了,抱着小郡主微微晃着,又伸出一只手指去逗弄她的小手。

    小郡主张开肉呼呼的手,紧紧抓住叶落的手指不放,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可爱极了。

    叶落欢喜得不得了,忍不住俯身在她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一口,抬头看向宋清欢惆怅道,“啊,一想到回去就见不到这么可爱的忧忧了,真是难受啊。”

    “那……要不你让子舒回去,你就留下来好了。”宋清欢打趣。

    叶落摇摇头,“还是不了,我若是不回去,爹爹肯定会伤心的。”惆怅一瞬,又露出笑意,“不过嫂嫂放心吧,我一定会经常来看忧忧的。”

    小郡主同叶落玩了一会,又开始困了起来,宋清欢便叫乳母抱了她下去。

    乳母抱着小郡主刚走到门口,正好碰上回来的沈初寒。

    他逗弄了小郡主几下,扬手遣了乳母下去,然后大踏步进了房间。

    “师兄。”叶落“噌”的站了起来,看向沈初寒笑得牙不见眼。

    “怎么了?”见她神情有恙,沈初寒略有奇色,在宋清欢身旁跟着坐下,眉眼清润看向叶落。

    叶落只“嘿嘿”笑着,表情有些心虚。

    流云哥哥撞上云和帝姬的事,也不知会不会对师兄造成什么影响。她素来有些畏惧沈初寒,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见她只看着自己傻乎乎的笑着,沈初寒挑了挑眉,看向宋清欢,“阿绾,发生什么事了?”

    宋清欢看一眼叶落,见她求救似的看着自己,不由抿唇一笑,将方才季流云撞上君晚,以及他们准备回无忧谷的事告诉了沈初寒。

    沈初寒眉梢一挑,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师兄。”叶落怯怯地张口唤一声,

    沈初寒觉出几分好笑,戏谑地望着她,“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撞上云和的又不会你。”

    叶落尴尬地咧一咧嘴,小声道,“要不是我让流云哥哥去莲池,他也不会好巧不巧撞上云和帝姬。”

    沈初寒挑眉望她一眼,语气闲适,“不是多大的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可……?”叶落还有几分犹疑。

    “你们确定要走了?”沈初寒淡淡出声,并没有就君晚的事多说。

    叶落点头,“原本就同流云哥哥商量好了,等忧忧满月了就走。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沈初寒敛眸,“你们都是自己人,既然做了决定,我就不留了,最近君彻又有些蠢蠢欲动,临都怕是不会太平,你们回去看看师父也好。”

    “嗯。”叶落点头应了,迟疑一瞬,抬眸道,“那……我就不打扰嫂嫂和师兄了,等回去我和流云哥哥商量好启程的日子后再来告诉你们。”

    宋清欢点头,看向流月,“流月,送落落出去。”

    流月上前,笑道,“叶姑娘,请。”

    叶落一走,沈初寒伸手一揽,将宋清欢揽入怀中,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宋清欢拿手去捶他,嗔道,“沉星还在呢。”

    沈初寒凉凉朝一旁的沉星望去,却见她早已撇开了目光,一脸非礼勿视的神情。勾唇一笑,“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是吧,沉星?”

    沉星绷着脸,一本正经道,“是的王爷。”

    沈初寒轻笑,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沉星忙应是,匆匆离开了房间。

    宋清欢睨他一眼,懒懒倚在他怀中,“你说,君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沈初寒摇头,“不知道。”

    君晚这个人,原本在他脑中只剩下极淡的记忆了,若不是她上次跑来寒王府闹那么一通,在他这里几乎是查无此人的状态,所以之前并未过多关注过。

    “不过,我看她,是敌非友。”

    宋清欢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

    果然男人天生在感情方面的触觉没有女人要灵敏,看他这模样,大概是丝毫没意识到君晚对他些不可说的心思吧。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君晚而言,沈初寒的无视和漠然,便是对她最大的打击,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将她的心思告诉沈初寒?既给自己添堵,也给沈初寒添堵。

    她随手拿起一颗莲子,刚准备剥开,沈初寒接过,温声道,“我来吧。”

    宋清欢“嗯”一声,看一眼窗外绿意葱茏的景象,眉眼间的亮色淡了下来,抿唇没有说话。

    沈初寒将莲子送至她唇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又在想建安的事了?”

    宋清欢点头,叹一口气,生出有心无力的仓惶感来。

    “别多想了阿绾。”沈初寒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头,“我答应你,建安那边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宋清欢转头朝他笑笑,“我知道。”

    她不想沈初寒太过担心,说起了另一事,“苏娆那里有什么消息了吗?”

    “她最近已经回了洛城。”

    宋清欢“哦?”一声,眉眼间并未有多少惊讶。

    她虽在洛城布置好了一切,但若长时间不在,难免会引起人怀疑,这个时候回去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更何况,她如今在苦练虚谷大法,自己又远在临都,想必也分不出什么神来打自己的主意。

    想到虚谷大法,宋清欢脸色沉了沉,看向沈初寒道,“阿殊,虚谷大法的威力你也知晓,我们必须尽快解决了她。否则,一旦苏娆练成,后果不堪设想。”

    “是。”沈初寒点头,“按照进度,她如今应该是练到了三到四层的样子,我会尽快摸清楚她和无痕宫的底细。”

    “辛苦你了。”宋清欢有些心疼。

    临都本就一摊子事等着他处理,还要提防苏娆和无痕宫,最关键的是,他的身体……

    “你最近觉得怎么样?体内的子蛊有发作吗?”她拧了眉头,担忧问道。

    沈初寒摇头,手抚上她的脸颊,手指有些凉意,眼神却是炙热,唇角一缕笑意,“我没事,阿绾,你不用担心。”

    “真的?”宋清欢不放心地追问,照理,这些日子沈初寒与她同床共枕,他的身体情况他是最清楚的,但以沈初寒的性子,就算有什么不适也不会告诉自己,所以才有隐隐不安。

    “真的,师父配的药效果十分显著,现在很少有感到子蛊发作的时候了。”

    沈初寒离开无忧谷之后,叶问便四下查找解蛊的法子,他在江湖上人脉广,总算是给他找到了一些上古流传下来的古籍,便根据古籍中所记载的法子,配了副药方出来。

    虽然不能彻底解了蛊毒,但能压制住蛊毒发作的频率和痛感,上次他们出谷,叶问便叫季流云将方子带过来了。

    这件事宋清华自然也知道,再次提起也不过是求个心安。只是,不管这方子有多管用,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根治,还是得上玉衡岛。

    但眼下等着他们处理的事情太多,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更何况忧忧还小,只能暂且将这个想法搁置下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忽听得帘拢外传来沉星的声音,“王爷,慕白求见。”

    沈初寒站起身,“让他进来。”说着,掀起帘子到了外间。

    宋清欢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

    “公子,少夫人。”慕白进了房间,朝两人行了个礼。

    “什么事?”

    “公子,贵妃娘娘的事,有消息了。”慕白神情略显凝重。

    宋清欢心跳一快。

    贵妃娘娘的事,难道是说萧贵妃埋在棺椁中的尸身被盗一事?

    沈初寒的脸色也变得冷峻起来,“说。”

    “坊间传言,名匠鲁班是在十三年前,也就是公子离开昭国后没多久就因意外去世,可探子却查到,鲁大师的真实死亡日期,可能并非十三年前。”

    沈初寒剑眉一扬,眸中有寒意透出。

    “继续。”

    “探子暗查中发现,鲁大师的死极为蹊跷,而且临死之前,似乎有宫里的内侍去找过他。”慕白又道。

    宋清欢一惊。

    鲁班一介平民,但因精于机括之术而名声在外,当初无垠陵的建造他也给了不少意见,与皇室有往来却也不稀奇。可稀奇的是,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了些,很难让人不多想。

    “属下派人顺着这条线索追查,发现鲁班大师当年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偷偷假死入了宫。”

    沈初寒眼底有寒光,一寸寸碎裂成冰。

    宋清欢越发讶然。

    若是鲁班当日没有死,还偷偷入了宫,此事就与昭帝断然脱不了干系。可是,昭帝为什么要营造出一种鲁班已死的假象?

    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眸光微颤,看向沈初寒。

    当日夺剑大会结束后,沈初寒带她去无名谷拜祭萧贵妃,却发现棺椁中萧贵妃的尸身不翼而飞。可山谷入口处沈初寒布下的阵法却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沈初寒的布阵之术师承鲁班,他天赋异禀,将鲁班的才能学了七成,他布下的阵法,便是鲁班那些正儿八经收的弟子都没法破开,除非——

    除非鲁班亲自上场。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就想得通了。

    沈初寒的脸色也顿时黑沉下来。手握成拳,手背上有青筋爆出。

    “还有吗?”他抬了头,语声森寒。

    “暂时只查到这些,不过属下已派宫里的眼线去查当年之事了。”慕白脸色亦是凝重。

    沈初寒点头,眼中亦是寒意弥漫,手一挥,示意他先下去。

    慕白行礼后退下。

    “阿殊……”瞧见他眼中的阴鸷和森寒,宋清欢略带担忧地开了口。

    沈初寒收了几分寒意,抬眸看过来。

    “母妃的事,难道当真是昭帝搞的鬼?”除了昭帝,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做出假死这么大手笔的事,又有谁能强迫鲁班破除无名谷口的阵法?

    沈初寒墨瞳一狭,语气阴狠,“若当真是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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