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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向死而生

    深深宫闱之上,暗蓝色的高空中,一颗白亮耀眼的流星破彻天际,红白交错的异光乍现,破晓而出,又在弹指间坠入黑暗,转瞬即逝。

    此刻,死寂般的深宫某偏殿内,幽蓝的冷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殿内飘散起了淡淡的莲华香泽,一人负身而立,似是在等待着什么,透过窗棂抬首眺望,魔怔一般的喃喃自语,似是不可相信。

    乱象已生。

    同一时刻,郝乙意识到自身的存在,然后,她就到了这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天,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现在的状况,忽然一阵挤压般的痛感向他袭来。

    鬼魂是不会觉得痛的。所以她还活着。得出以上结论,她顺其自然的让自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遭的感觉不一样了,杂乱的人声和脚步声不时响起。

    “禀淮衣姑娘,帝姬无恙,想是在书房待得久了,这会儿累了,睡几个时辰自会醒来。”

    帝姬?她凝神细听,只听见一个女人声的说话声,嗓音有点沙哑,“许太医,帝姬昏睡已有数日却迟迟未有动静,不会是有何差池……”

    轻颤的语声说不出的担忧。

    此时,她终于确定,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帝姬了。即使是她,一时间也有些思维混乱,她死了,然后估摸着又成了少女,是转世?不,不对,或许这便是小说中常言道的穿越…?

    对于暂时无法理清的事,她打算先放在一边,眼下还是静观其变,至少自己还有着上辈子的记忆,甚至于还有部分记忆凭空与之融合…是这幅身体正主的残缺不全的记忆。

    许太医又仔细看了看软榻上的帝姬,觉得颇为奇怪,照常理来说,熟睡的再怎么深沉都会吐露气息,这帝姬却如死寂一般,细细诊来,又确实毫无问题。于是只好安抚一侧的贴身侍女,“请淮衣姑娘切勿担忧,经老夫看来,帝姬当是并无异样。”

    那名换淮衣的女子这才稍觉放心,问道:“许太医可曾禀报陛下?”

    说起来,这名贴身侍女不单单只是婢女,同时更是从四品女官。

    “老夫先前知会过御前侍卫,苏总管说陛下正在偏殿议事。”老夫捋了捋胡,决定还是不要嘴快的多生事端,说他瞥见偏殿里除了安大人还有一位神秘公子。

    “陛下驾到——!”正说着,俩人盼的人终于来了洗梧阁。

    在场众人齐刷刷的跪拜。

    来人看也不看,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有劳许卿劳苦功高。”随着话音进来的女子一身玄色绣金袍,发束赤金冠,不喜不怒的面容,却勾起一方嘴角,有几分不羁的潇洒,听得出说话的声音透着愉悦。

    听罢,许太医半蹲的身子一顿,愕然,故作镇定,“…折煞微臣了!此乃臣份内之事。”

    天子止步于床帏边,微低头看向床上正躺着的人,朱唇轻启,“醒了?”

    那抹意味不明的视线带着威压,让人无法忽略。尽管闭着眼,容痕都能感觉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隐晦深沉,难辨喜怒。

    容痕心中感叹,这是她前世成为特务,反渗透谍报工作以来,第一个感觉捉摸不透的人。

    容痕心思流转,打定了主意,索性不再装睡下去,不慌不忙的睁开眼,

    斜射进来的阳光使得她略有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再而转向前方,正视天子,不动神色的打量来人。

    这便是西凉国当今帝王,她的“生母”,名讳冥,容冥。

    而她,即日起便是西凉国三皇女,帝姬“容痕”。容痕在心中默念谨记。

    是了,她没看错,当今天子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堂堂女帝!

    面前的女人尚不过四十,风韵犹存,却少了些温婉贤淑,多了份凌冽犀利,那是属于常年上位者的威仪。

    风姿阔绰的曼体以及那一缕鲜明的龙涎香,不难猜到,香料的主人定是男子。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左拥右抱雨露均沾。

    那么问题来了,女帝又当如何?自是不难效仿。

    所谓天下,不过是当权者的天下。所谓先例,不过是凡事都有第一回。

    容冥见她黑亮的眸子带着审视的意味,颇为意外,数年不见这三皇儿,如何能有这样的眼神?

    容痕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垂下探究的目光,作势起身见礼

    “儿臣参见…陛下。”她清冷的出声,本想着是否应唤一声“母亲”,很显然又打消了念头。

    儿臣儿臣,为人臣子,先是臣,后是子。

    帝王倒是未曾追究她先前的无礼之举,“皇儿平身吧,身子不利便不必多礼。”虽说如此,却是受了这一礼。

    “谢陛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帝王之家无亲情,看来往后麻烦是少不了了。更何况她本身就对亲情一词的概念暧昧,前世单亲家庭,年少丧母后不久便被作为特务培养长大的…她。

    话说回来,那身为“容痕”的父亲又身在何处?

    另有隐情?可谓诸事百思不解呐,不过幸好她能确定,这不是属于历史记载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于是合上眼,继续听戏。

    许易躬身,“回禀陛下,帝姬既已醒来,老臣便先行告退。”

    “如此甚好,不过皇儿也别太辛苦了,”又回头吩咐许易,“许卿,改日挑两个你的徒儿过来帮忙照顾皇儿。”

    “臣遵旨。只是…”

    容冥见其欲言又止,挑眉打断,“爱卿不妨直言。”

    “恕臣无能,未能辨明帝姬倒下的原因。只是…此事蹊跷,望圣上明察。”许易似有顾虑,“是否通传…地宫里的那位…?”

    容冥听罢,沉下冷脸,话锋一转,并不正面回应,“朕记得许卿如今六十有余,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许易听闻吓得面色苍白,

    他这是犯了忌讳呐……

    陛下这是拐着弯地警告他,准确来说是他背后的世交,御史台。别以为朕治不了你们。

    “老臣…领旨谢恩。”他审时度势道,行跪拜礼。

    容冥最后又望了望那孩子,不料却发现她闭着双眼,嘴角却是含笑,那丝笑意虽淡,却有几分清雅悠然的味道,与他人或畏惧或献媚或好奇的样子截然不同。

    “百日后赐宴,叫人吩咐下去,备妥金册玉符,请国师!”抛下这句话,容冥离开了洗梧阁。

    一群人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直到那位帝王离去,仍带着惶然的表情,没有人站起身来,一时间凝曦阁内静得落针可闻。

    容痕歪着头遥望那人远去的方向,心中疑惑,莫非这百日之宴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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