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988年
卓辉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黑暗中，他的双眼反射着田字格形状的窗户外的月光，闪烁着诡异的光。
又做那个噩梦了，他想。
沉默了片刻后，他转过身体，眼睛空洞的看着床顶那用腻子刮成白色但却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中有些龟裂发黄的老旧天棚。
他默默的想着自己最近的遭遇，想着那些一旦被提到就会令所有正常人浑身不适，心理抗拒，乃至会对说起这些事情的人“另眼相看”以至于排挤和疏远这些人的事情。
大约从两个月前，卓辉开始做了这些噩梦。
那不是一般的噩梦。
甚至卓辉自己也不好说自己到底梦到了怎样的事情。
那是一些毫无规律的、毫无逻辑和自然法则的梦境……在这些梦境中，卓辉梦到了充满黑血的，位于森林深处的湖……他梦到了蜷缩在自己床下的少女尸体睁开了眼睛并且试图用她那菟丝子一般的惨白手指缠向自己的心脏……他还梦到了风沙和污染雾遮天蔽日的无法以人类文明去想象的巨大城市和那些从云层上四肢着地的缓慢走过，宛如无眼干尸般的巨大怪物……
如果仅仅是这些诡异的梦也就罢了。
但真正让卓辉感到害怕的是随着这些梦境，平日生活中的他也开始经常被某些事物所刺激而陷入他自己所无法控制的短暂幻想当中……
二车间刚刚升任班组长的小王仅仅是在自己面前炫耀了一下便被他塞进了压制成卷钢板的机器当中，卷在了一层层如卷饼般卷起的钢板中的肉泥片。
楼下的江大姐只是如平时一般偷拿了他挂在外面的一头蒜和几颗大葱便被他杀掉了全家，大锅咕嘟咕嘟的炖煮着江大姐一家四口的肉……卓辉甚至嗅到了那加足了葱姜和调料而显得分外香喷喷的肉味……
街上撞了他一下，并且出言不逊的大学生被他撕掉了整张头皮，和周围不断扑上来攻击他，也注定要被同样撕掉头皮成为一颗狂乱的“血骷髅人”的大学生们……
唯一的庆幸是。
这些往往会重复无数次的幻觉在他清醒后都未成为现实。
但这个时候，他手腕上、工厂里、车站钟楼上变幻流逝的大段时间却让卓辉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竟然会在这些令人作呕的恐怖幻想中沉浸数分乃至数十分钟而对外界毫无感知？
时间一长，卓辉自然开始思考这种让他忽略到身边一切事物，甚至假以乱真的幻觉所产生的由来。
他甚至背着家人偷偷跑到了附近城市有名的精神病院去做了检查。但大夫给他的结果却只是“多休息，少胡思乱想”以及一瓶他看不懂但却看上去很廉价的白色药片。
如今卓辉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他越来越难以忍受这整夜的失眠和思维涣散和随时随地的疯狂幻觉了。他甚至开始感觉到自己体内有另一个人要撕开他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一般！
……
“卓辉。”唐川用伸缩杆指着大屏幕上一张旧照片中穿着卡其色工装，蓝色工人裤，敞开的怀里还能看到一件印有xx机械厂十七届运动会文字的跨栏背心的青年。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屏幕上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身上。
唐川那沉稳的、极富特色的冷静语调抑扬顿挫的继续说着：“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叫卓辉的男人在1983年~1989年期间在xx省xx市第三冶金机械厂工作，后来在89年忽然失踪，半年后才被人发现是死在了工厂后的池塘里，当地公安的卷宗上当时被定义为抢劫杀人事件。”
“唐警官，你调查一个普通工人与我们所面对的严峻情况好像没有关系吧？”这时，台下隶属于另一个调查部门的男人举了下手，有些不客气的打断道。
唐川无奈的笑了笑，按动手里操纵屏幕的遥控器。
一张八十年代结婚的老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头。
唐川没有理会，继续以三秒一张的速度播放着照片，直到……一个年轻的女调查员迟疑的举起了手，说道：“唐先生，我注意到这些照片全部是卓辉在结婚、工厂、长辈大寿以及游玩的照片吧？可是……为什么全都……？”
唐川见众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这时才开始解释道：“是的——我想，认真看过这些照片的各位已经注意到了，这十几张，以及后面我还未给大家放出来的所有照片上，一旦出现了那个人就会莫名的出现局部曝光过度的情况是吧？”
他按了一下跳转的切换键，于是之前他给会议室中的众人看过的照片全部同一时间以缩小的方式出现在了屏幕上，并且以红圈的方式圈出了异常的部分。
这时。
唐川斩钉截铁的说道：“是的……这些卓辉家的照片上，一旦有卓辉的女友、新娘、妻子出现……照片就会糊掉！”
下方的唐川的副手立刻切换出了他们比对放大后的图片。
图片中。
众人清楚的看到，那几十张照片中，无论是卓辉结婚、还是在海边旅行、亦或者一家人参加寿宴、亲人婚礼、单位活动时的所有照片中……那个女人的头部永远是模糊的！不是过度曝光便是镜头失焦！
这时唐川开始了他的总结。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翻找了所有xx市的档案，从人口资料到第三冶金机械厂当年保留下来的部分资料，我们全部都进行了调查。”
“从卓辉的家庭成分、学习和工作经历来看，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基本可以排除他的问题。”
“我们询问了当年所有和卓辉有接触的人，包括他的同学、还健在的老师、亲属、工友以及当年的一位恋人，他也的确从未表现出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问题就出在88年的夏天——这个女人出现了。”
屏幕上，被放大的特写老照片出现在了正中心。
那是一张不出意外的，在女人头部全部曝光过度的照片。
但幸运的是，这张照片中至少能够清楚的看到了女人的大部分身体。
她穿着一条那个时代特色的白色连衣长裙。
朴素而简约。
似乎在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正起了风，女人的裙摆微微扬起了一些，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波浪花瓣般的形状，却只是矜持的露出了女人膝盖下的一小节小腿。
即使老照片的像素不高。
但在场的人依旧能看到女人那宛如羊脂白玉般的皮肤和精致完美到了极点的小腿、脚踝……
这一刻，众人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人啊！
仅仅是一张像素模糊的小腿便已经使在场的诸多男性陷入了某种暂时性的臆想当中难以自拔！
黑暗中，他的双眼反射着田字格形状的窗户外的月光，闪烁着诡异的光。
又做那个噩梦了，他想。
沉默了片刻后，他转过身体，眼睛空洞的看着床顶那用腻子刮成白色但却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中有些龟裂发黄的老旧天棚。
他默默的想着自己最近的遭遇，想着那些一旦被提到就会令所有正常人浑身不适，心理抗拒，乃至会对说起这些事情的人“另眼相看”以至于排挤和疏远这些人的事情。
大约从两个月前，卓辉开始做了这些噩梦。
那不是一般的噩梦。
甚至卓辉自己也不好说自己到底梦到了怎样的事情。
那是一些毫无规律的、毫无逻辑和自然法则的梦境……在这些梦境中，卓辉梦到了充满黑血的，位于森林深处的湖……他梦到了蜷缩在自己床下的少女尸体睁开了眼睛并且试图用她那菟丝子一般的惨白手指缠向自己的心脏……他还梦到了风沙和污染雾遮天蔽日的无法以人类文明去想象的巨大城市和那些从云层上四肢着地的缓慢走过，宛如无眼干尸般的巨大怪物……
如果仅仅是这些诡异的梦也就罢了。
但真正让卓辉感到害怕的是随着这些梦境，平日生活中的他也开始经常被某些事物所刺激而陷入他自己所无法控制的短暂幻想当中……
二车间刚刚升任班组长的小王仅仅是在自己面前炫耀了一下便被他塞进了压制成卷钢板的机器当中，卷在了一层层如卷饼般卷起的钢板中的肉泥片。
楼下的江大姐只是如平时一般偷拿了他挂在外面的一头蒜和几颗大葱便被他杀掉了全家，大锅咕嘟咕嘟的炖煮着江大姐一家四口的肉……卓辉甚至嗅到了那加足了葱姜和调料而显得分外香喷喷的肉味……
街上撞了他一下，并且出言不逊的大学生被他撕掉了整张头皮，和周围不断扑上来攻击他，也注定要被同样撕掉头皮成为一颗狂乱的“血骷髅人”的大学生们……
唯一的庆幸是。
这些往往会重复无数次的幻觉在他清醒后都未成为现实。
但这个时候，他手腕上、工厂里、车站钟楼上变幻流逝的大段时间却让卓辉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竟然会在这些令人作呕的恐怖幻想中沉浸数分乃至数十分钟而对外界毫无感知？
时间一长，卓辉自然开始思考这种让他忽略到身边一切事物，甚至假以乱真的幻觉所产生的由来。
他甚至背着家人偷偷跑到了附近城市有名的精神病院去做了检查。但大夫给他的结果却只是“多休息，少胡思乱想”以及一瓶他看不懂但却看上去很廉价的白色药片。
如今卓辉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他越来越难以忍受这整夜的失眠和思维涣散和随时随地的疯狂幻觉了。他甚至开始感觉到自己体内有另一个人要撕开他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一般！
……
“卓辉。”唐川用伸缩杆指着大屏幕上一张旧照片中穿着卡其色工装，蓝色工人裤，敞开的怀里还能看到一件印有xx机械厂十七届运动会文字的跨栏背心的青年。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屏幕上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身上。
唐川那沉稳的、极富特色的冷静语调抑扬顿挫的继续说着：“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叫卓辉的男人在1983年~1989年期间在xx省xx市第三冶金机械厂工作，后来在89年忽然失踪，半年后才被人发现是死在了工厂后的池塘里，当地公安的卷宗上当时被定义为抢劫杀人事件。”
“唐警官，你调查一个普通工人与我们所面对的严峻情况好像没有关系吧？”这时，台下隶属于另一个调查部门的男人举了下手，有些不客气的打断道。
唐川无奈的笑了笑，按动手里操纵屏幕的遥控器。
一张八十年代结婚的老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头。
唐川没有理会，继续以三秒一张的速度播放着照片，直到……一个年轻的女调查员迟疑的举起了手，说道：“唐先生，我注意到这些照片全部是卓辉在结婚、工厂、长辈大寿以及游玩的照片吧？可是……为什么全都……？”
唐川见众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这时才开始解释道：“是的——我想，认真看过这些照片的各位已经注意到了，这十几张，以及后面我还未给大家放出来的所有照片上，一旦出现了那个人就会莫名的出现局部曝光过度的情况是吧？”
他按了一下跳转的切换键，于是之前他给会议室中的众人看过的照片全部同一时间以缩小的方式出现在了屏幕上，并且以红圈的方式圈出了异常的部分。
这时。
唐川斩钉截铁的说道：“是的……这些卓辉家的照片上，一旦有卓辉的女友、新娘、妻子出现……照片就会糊掉！”
下方的唐川的副手立刻切换出了他们比对放大后的图片。
图片中。
众人清楚的看到，那几十张照片中，无论是卓辉结婚、还是在海边旅行、亦或者一家人参加寿宴、亲人婚礼、单位活动时的所有照片中……那个女人的头部永远是模糊的！不是过度曝光便是镜头失焦！
这时唐川开始了他的总结。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翻找了所有xx市的档案，从人口资料到第三冶金机械厂当年保留下来的部分资料，我们全部都进行了调查。”
“从卓辉的家庭成分、学习和工作经历来看，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基本可以排除他的问题。”
“我们询问了当年所有和卓辉有接触的人，包括他的同学、还健在的老师、亲属、工友以及当年的一位恋人，他也的确从未表现出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问题就出在88年的夏天——这个女人出现了。”
屏幕上，被放大的特写老照片出现在了正中心。
那是一张不出意外的，在女人头部全部曝光过度的照片。
但幸运的是，这张照片中至少能够清楚的看到了女人的大部分身体。
她穿着一条那个时代特色的白色连衣长裙。
朴素而简约。
似乎在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正起了风，女人的裙摆微微扬起了一些，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波浪花瓣般的形状，却只是矜持的露出了女人膝盖下的一小节小腿。
即使老照片的像素不高。
但在场的人依旧能看到女人那宛如羊脂白玉般的皮肤和精致完美到了极点的小腿、脚踝……
这一刻，众人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人啊！
仅仅是一张像素模糊的小腿便已经使在场的诸多男性陷入了某种暂时性的臆想当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