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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本心障

    蔡长老是符山掌门的师弟,李道子师父是符山掌门的师兄。我在茅山的身份,是蔡长老的弟子。这一声‘掌教师伯’出口,不管是在茅山还是外界,都坐实了我茅山弟子的身份,坐实了我是蔡长老弟子的身份。

    李道子师父……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称他为师父。掌门师伯勉励了我几句话,然后叮嘱我要恪守门规,要听从师父的教诲,好好修行。从九霄万福宫出来,蔡长老唤来一位同门师弟,让其带我去山下弟子居住之地。然后告诉我每隔十日可以上山请教他有些问题。每次请教的问题不过三个。每隔一个月可以听他单独给我授课一堂,每堂课只有一个时辰。

    茅山凡长老级人物都住在半山腰上,一般弟子都住在半山腰下。当然这里的‘山’指的是茅山山门。参照实际的地理位置,即便是山门山脚,也在高山之上。

    带我去弟子居住之处的同门师弟是一个年龄十五岁左右的小道士,眉宇间有青稚之气。带路的同时,不时好奇看我。“您就是新来的苏子陵苏师兄?”“苏师兄,我叫青竹。请您以后多多关照。”青竹师弟很友善很自来熟。

    我连忙说了声不敢当,却是不知道,他对我这般恭敬的态度是怎么来的。茅山弟子辈主要有两种,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我来茅山之前,青竹是内门弟子之中最弱的一个,他因为年龄的限制;我来之后,直接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最弱内门弟子。

    处境最尴尬的是,我这个‘最弱’比起青竹这个前任‘最弱’之间还有不小差距。在茅山的第一个十天到来,我上山找到蔡师父,只问了一个问题就被轰了下来。因为那个问题外门弟子都能回答的出来;第一个月月尾,蔡师父教授我的一个时辰,只用了不过半小时就结束。然后我在短短半天之内,我便成为茅山上下的热门话题。

    近几十年来唯一一个被从内门弟子贬为外门弟子的人出现,我有幸获得这种‘殊荣’。茅山弟子重品行,虽然没多少笑话我,一些个外门弟子都是年龄比我小的,见面还是恭恭敬敬称呼我一声苏师兄,但我仍能感觉到不少人看我的眼神异样。其他师兄弟师姐妹议论的时候,对这个话题的某一点很热衷于讨论:蔡师父把我贬为外门弟子,但没有把我逐出他门下,每十日一次的‘问道’机会,还有每一个月一次的‘授课’机会没有被剥夺。

    我被贬为外门弟子后,青竹很是不高兴几天,因为他又成了内门最弱。在我最为颓废的一年里,青竹的那句‘请多多关照’应在我身上,不过关照方和被关照方的顺序反过来了。青竹对我一如既往尊敬,很是照顾我,关心我。每天修炼之余就是外院找我,然后不管我乐意不乐意向我‘传课’。

    我来茅山的第一年是颓废的,顶着蔡长老徒弟的光环过了没多久,我就被多数人所遗忘,每日里不起眼的修炼着,生活着。蔡长老是茅山第二长老,第一长老是李道子。但李道子在茅山弟子心目中的位置太高,宛若神仙人物。相比之下,蔡长老更加接‘地气’。

    这一年我修行的进境十分缓慢,我成为外门弟子的时候,加上我一共一百三十七位外门弟子,一年之后有三十八位鱼跃龙门,从外门成为内门。我不在这三十八位之列,在茅山修炼了一年的我,堪堪迈入筑基初期,即便比起一些外门弟子也远远不如,这实在是让我师父蔡长老脸上无光。

    是的,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的师父是蔡长老。至于李道子师父,只是听同门说起过他就住在茅山‘九峰’最高的那座峰上,但从未见过他真人。莫说是我,茅山弟子中鲜有见过李道子师父真容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学道,我的内心一片茫然。所以我几近颓废,山中无岁月,浑噩度日朝朝暮暮,似乎一眨眼间,一年就这样过去。

    银装素裹,雾凇凝华,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这天凌晨寅时。月光正浓,我起床洗漱完毕后顺着山道来到山林里面。这里有很多简易的茅草搭建的棚子,门关着的说明里面已经有人,我找了个门开着的进去,随手把门关上,然后拿出背上背着的袋子,掏出了几样东西。黄纸、朱砂、狼毫笔;三根檀香,一个空碗,一壶清水。

    我把空碗倒上半碗清水,三根檀香插在桌上的香炉里点燃,寥寥青烟飘起,我很快进入了状态,然后执笔在手,对着香炉三拜三叩,默诵启度文,在桌子前盘膝而坐,开始画符。我只带了十张黄纸,能成符最多十张,最少为零。前面九张,我只成了三张。三分之一的成功率,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我今天画的符是‘御风符’,比较简单所以才有这样的‘成绩’。

    这个‘成绩’可以交差了,不过还剩下一张黄纸,该做些什么呢?檀香能清净思维,活跃意识。檀香灭,我从那种‘轻灵’的无思无想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然后思绪飘飞,猛然想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腊月初一,去年今天的晚上,我做了一件大事。小晴你还好么?……我莫名的生出一种暴躁的感觉,这一年的时间,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少与人交谈。情绪这种东西,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我身上了。

    上茅山之后,这也是我第一次没能压制住心头对小晴的思念。我曾经设想过回到茅山后,有些问题会得到答案,但是没有。我救出了小晴,小晴却被‘他们’所带走,带走她的是一股神秘的势力,连带着小晴的妈妈张阿姨也‘失踪’。带走小晴的势力连‘灵异局’都讳莫如深,但我知道,李道子师父一定知道内情。知道蔡长老是茅山‘第二长老’,在茅山威望仅次于李道子师父和掌门师伯之后,我认为蔡师父也知道答案。

    我没问过蔡师父,因为我摸清了他的性格,他的性格略显古板,和和气气的。但他最显著的特点也是‘古板’。这样无关于修炼的问题,除非他主动给我说,否则问也白搭。我曾求见过掌门师伯两次,一次是想问问李青青的情况,来茅山后我还一面都没见过她;还有一次是我想通过掌门师伯联系周言,问问他的近况。但两次求见都被拒绝。

    我来到了茅山,这一年里,我木偶一样的生活,木偶一样的修炼。我的心在冷,我更加的迷茫。在这里,我没有找到归属感。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该死的‘鬼契’在我来茅山后彻底沉寂了下去,即便是我主动‘召唤’,它也不再出现。我跟‘它’之间,好似失去了感应。

    但我能通过‘鬼契’被动的感知到,这一年的时间里‘它’强大了很多,通过‘极阴之地’转化的‘阴气’越多,‘鬼契’就越充满‘灵性’。这让我稍微心安,意味着a市的我的大福市生意愈的好了。我能感知到‘它’这种‘灵性’,虽然那种气息让我有种敬而远之的恐惧感。是‘鬼契’在无视我。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甘心!这一年的时间,我不仅迷茫,还是在逃避!我到底在逃避着什么?!我手中的狼毫笔无意识的挥动着,仅剩下的那张黄纸上朱砂在上面留下印记……天色大亮,第一缕阳光通过茅草丛照射进来,然后照在桌子上,接着照到了我脸上。我眼睛微感到刺痛,于是低下头眯了眯眼。再睁开去看,我看到桌面上多了一张完成的‘符’。

    那仅剩下的一张黄纸,我无意识的在上面留下的印记,竟然成了一张符。当我双眼看到那张符的刹那,我的心亮了!一种明悟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张黄符散微光,然后符箓无风自动,飞到了我身上,贴在了我额头。这一刻,我感觉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过往二十四年里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心里播放,面壁’的姿势,旁边‘蔡长老’正坐在那悠然自得的品茶。

    “师父,您全都看到了?”虽然陷入了昏迷,但我浑噩之中也有断断续续的感知。“徒儿,‘他’已经走了。你问的问题我不敢兴趣。既然醒了那就一起走吧,离开这。”蔡长老对我说道,我听到后先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然后想到了问题所在,恍然大悟。

    精神分裂,第二人格?!见我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师父蔡长老对我温和笑了笑,“你猜的没错,我是‘他’的分身,但诞生了独立的‘意识’,我是他,也不是他。你就当我是你另一个师父吧。”

    蔡长老虽然古板,但人很随和很好说话。不过好说话只是对他想说的话,说完这些后不管我再好奇怎么问,蔡长老都是讳莫如深的微笑,当做没听见。

    我和师父蔡长老离开‘乾元峰’,来到‘华阳峰’,刚刚连续突破了两个小境界,‘本心障’破除,我有很多修炼上的问题。这一次师父蔡长老给我一个人单独授课足足三天,三天后把求知若渴的我赶出了‘华阳峰’,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青竹。青竹跟我说以后他就跟定我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掌门所居住的‘九霄万福宫’,经过茅山九峰之中排名第二峰的‘华阳峰’的时候,我对着峰顶的方向下拜。“一年时间破‘本心障’,子陵,你很不错。”峰顶一块被打磨的平滑的山石上,师父蔡长老坐在那,他的身体没有接触到山石,而是凌空半寸,悬浮在那里。

    师父蔡长老的声音从峰顶响起,直接响彻在我脑海之中。“多谢师父教诲。”这是我第一次在蔡长老面前心悦诚服的称呼他为师父。“终于有勇气去见他了?”茅山九峰第一峰‘乾元峰’是茅山弟子心目中的‘圣地’,李道子师父的洞府就在那座山上。

    我弄错了一件事,不是李道子师父放弃了我,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去见他。因为我愧对我自己的本心。我以实际行动做了回答,在身上贴上了一张‘御风符’,度飞快,向乾元峰而去。我注意到,那块山石上师父蔡长老的身体在变淡,然后消失在那里。

    半个时辰后我来到乾元峰山脚下,一个眉宇间依旧可见稚嫩之色,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小道士正笑着站在哪。青竹小道士这一年来模样没一点变化,唯一变化的是他的修为,前几天他还去过外院给我‘传课’,那时候我感觉他只比我强上一点。现在我已经是筑基后期,但在青竹面前,我还是感觉他比我强上一点。所以青竹很强。

    “苏师兄,等你等得好辛苦。我叫青竹,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青竹前半句话若有深意,后半句话重复了一年前跟我说过的。“青竹师弟,你是乾元峰的人?”我在内院呆了一个月,在外院呆了十一个月,但我从来没见青竹在内院或者外院过夜。“我是老爷座下一童子,苏师兄,这一年可苦了我,每次老爷先把‘课’讲给我听,我再去‘传’给你。不仅如此,还替苏师兄你挨了老爷不少教训……哎哟!”

    青竹的头上起了一个包,他哭丧着脸停止说话,然后冲我挤眉弄眼,接着转过身又变得一本正经在前面带路。乾元峰上一间茅草屋都没有,半山腰一道石门,石门里面是洞府。是李道子师父的洞府。我终于见到了李道子师父的‘本尊’,身着麻衣,穿着随意的李道子师父背负双手站在一堵石壁前面,他身材高大,即便是背影也给我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师父,我来了!”我走过去,距离师父三步远的地方恭恭敬敬跪下,给师父磕了个头。“苏师兄你太心急啦,这个头算是白磕了。老爷的魂儿还没回来,待会你又得再磕……哎哟!老爷您总是敲我头,所以我才长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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