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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屠城

    “屠城!”

    驻守岸门的暴鸢从偏将韩朋手中听闻这个消息,亦是带着浓浓的不可相信的神采,居然是喃喃说道:“秦人这是疯了么?”

    中原列国之间虽然是时常发生战争,也是以兼并为主的不义之战,但似屠城这种打法,暴鸢得印象还仅仅是停留在塞外的胡狄之人身上。

    那韩朋猜测道:“恐怕此番秦国将齐盟伐秦所有的账都是算在了韩人的身上……”

    “这……”暴鸢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这公平么?

    不过暴鸢却是转即想到,此时要追寻公平,当初齐盟伐秦齐鲁燕韩吴楚六国联军征讨秦国难道就是公平了么?

    韩朋提醒道:“暴将军,眼下公仲将军境遇也并非乐观,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能够守好岸门啊!”

    暴鸢点了点头,沉吟不语,思虑了片刻之后,终是说道:“秦人善筑城,秦卒长守关,今日秦军人多势众,士气如虹,当即某韩军急需一场速胜稳定军心,且是打消秦军的嚣张气焰!”

    “正是如此!”眼见着暴鸢说到了正事上面,韩朋也是一口应道:“将军可有计谋?”

    暴鸢摆了摆手,道:“岸门无险可守,只能够是和秦军打一场硬仗了!”

    暴鸢似乎是想起来往昔和秦军交手的经历,当即是道:“秦国的那位公子嬴琰倒是留在了宛城,不曾前来,至于眼下这位秦公子嬴诚不过是中阳山巧借秦国兵革之利打了齐国一个措手不及罢了,某军早有防备,自是不成问题。”

    “将军有把握就好。”

    ……

    宛城,即便是韩悝将一应的要事由国相府加之批注,整理成册,可是林玧琰还是看着这些奏书十分头疼!

    那侍监上殿禀报南阳学宫大儒公孙俶上殿请见。

    这位曾经郑国的大儒已经是年过八旬,即便如此,其精神状态还是颇为抖擞的。

    林玧琰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事,不过还是应了下来,将公孙俶请入的大殿。

    “琰殿下,老朽似乎是听闻,大秦伐韩前线上有威胁屠城的将令?”公孙俶身为郑人,对于秦国能够举兵伐韩自然是颇为关注,甚至公孙俶还会将自己一些勇猛的弟子门人送入战场,得到这些前线的重大消息也是正常的。

    “嗯。”林玧琰神色颇为平淡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此事。

    公孙俶见到林玧琰这般态度,也是神情激动,看着林玧琰行了一礼方才是说道:“屠城一事实在是骇人听闻,老朽只听说过塞外披发文身、茹毛饮血不知开化的戎狄方才是如此做,怎么今时今日秦国焉能够开此先例!”

    看着公孙俶随时是要被气倒下的状态,林玧琰也是皱起眉头,但是关于这背后的用意,除了嬴姓林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切身之痛外,他人岂是能够理解的。

    故而,林玧琰只好如是回道:“大秦伐韩,即使国仇,亦是家仇,屠城并非是我的本意,但若是能够胁迫待韩国,我亦是准许前线的将军们这般做!”

    “可……”公孙俶还是强行劝阻道:“齐盟伐秦一战过后,秦国已经是向世人证明了称霸中原的国力,当此之时应该效仿昔时齐桓晋文,行仁义之举,方是能够人心依附,四方来朝!”

    “齐桓九合诸侯,晋文城濮败楚,齐国和晋国彼时的王途霸业可绝非是靠单单仁义理政决定的……”对于公孙俶的这番陈词滥调,林玧琰也是颇为不喜,当下也是立即反驳道:“至于恪守仁义礼制治国的郑国,吕氏齐国和鲁国,如今是什么处境,难道公孙师还需要我赘述么!”

    “这……”公孙俶忽的是想起来一则传闻,彼时国相韩悝刚刚入仕秦国之时便是以百石台舌辩秦国众多士子,百战只有一败,而这唯一的一次舌辩之败是韩悝输给了眼前的这位秦公子赢琰。

    今时今日,公孙俶方才是亲眼见到了这位秦公子赢琰的【口舌之利】,不似刚刚入秦时候这位秦公子对自己的礼待,此番公孙俶从言语之中已经是知晓,这秦公子赢琰的态度是出奇的硬,由不得公孙俶反驳劝阻。

    公孙俶幽幽一叹,终究是觉得此事已经是说不动大秦决策者的心意了。

    看着神色突然是颓废了的公孙俶,林玧琰也是心有触动,即便是知晓这份触动与眼下所坐着的位置乃是天生对立,林玧琰终还是软了半分的语气,对公孙俶言道:“公孙师乃是郑人,对郑地有所牵挂乃是人伦常事,我亦是能够理解。”

    “大秦的将士们每攻一城,必会宣告诸人,提早通知那些郑人尽早的撤离战场,省的被战事所殃及!”

    公孙俶闻言,方才是点了点头,又是对着林玧琰再行了一礼,言道:“老朽多谢公子琰殿下开恩!”

    片刻之后,待公孙俶离去数十息之后,一阵脚步声方才是让假寐休息的林玧琰再度睁开眼来,方才是发现乃是从养气殿探望秦公归来的韩悝。

    韩悝应该是见到了公孙俶退去,故而也是言道:“公孙大儒乃是郑人,上殿为那些郑地百姓求亲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前线大秦将士欲要对韩国城邑行屠城之举是否有一些……不妥当!”随即韩悝话锋一转,作为中原礼法文化成长起来的士子,虽然是倾向于严刑酷法,但韩悝亦是不敢苟同屠城此举。

    “嗯,的确是不妥当。”对于韩悝,林玧琰也是坦然承认:“但是韩卿方才是从养气殿归来,究竟为何这般,韩卿想必如今也是心中有数吧。”

    无论是出于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需要一个韩国清洗去齐盟伐秦的仇恨,还是源自数十年里大秦和晋韩氏几代人的世仇,秦公都是需要看到大秦彻底战胜韩国的那一幕。

    韩悝轻微的点了点头,虽然大秦公室在全力压着此事,但是韩悝岂会是不知晓那些隐秘之事,秦公本就是身体欠安,再者就是因为公子嬴信的这件事,心力交瘁之下,如今秦公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如此算来,秦公已经是时日无多了,冬岁严寒对于秦公来说必定是难以忍耐,恐怕秦公是撑不过这个冬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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