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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2章 目的

    苏剪瞳笑着转移话题,是。那我可不可以说我来找你的目的了?

    说吧。你要天上的月亮,太爷爷绝不给你星星。

    是这样的,我听说……苏剪瞳想了想,构思了一下措辞,我听说最近王家一直在市场上争夺郎家的市场份额,郎家一让再让。

    王朝元生气地打断她,别郎家王家的,王家就是咱们自己家!

    是,咱们自己家。太爷爷,往日爷爷离世的事情,很多过往曲折现在也说不清了,郎家也一再忍让,何况他们对爸爸也没有做什么,一直在竭力抚养他长大,爸爸现在这么优秀,跟郎老先生也脱离不了关系的……

    那是咱们王家人自己基因好,跟别的人无关。

    苏剪瞳依然继续说:我能不能请求你,忘记过往的事情,不要再针对郎家,这样的话,爸爸和我也能早点回到家里来……太爷爷,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往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就让它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吧。

    郎家的人对爸爸一直都不错,奶奶受伤病重,也是郎家一力在照顾,我眼睛受伤,甚至有幸用了奶奶的角膜……太爷爷,你老这么大年纪,人生阅历比我们丰富得多,也会比我们更懂宽容和谅解的含义。

    王朝元恼道:真是女生外向!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安然是郎家老三的儿子,但是一切自有因果循环,郎家欠我们的,早就该还回来了。我这几十年受的思念儿子的苦,不是一句说湮灭就能湮灭的!

    太爷爷,你难道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历史,连我和爸爸都不要吗?

    你们若是想回来,我自然欢迎,你们若是不想回来,我又岂会受你的要挟?

    苏剪瞳急着辩解:我不是要挟你,也不敢要挟你,只是请求你为后辈儿孙的幸福考虑!

    谁又来考虑我的感受?我失去王孟后,心中的痛苦又有谁能明白?谁能理解我的丧子之痛?我这些年一路走过来,片刻不曾歇息,要是王孟在,我何苦还继续经管着这么大个家庭?我是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了--不,都埋到头顶上了,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还要跟阎王做斗争!要是王孟在,我会连死都死得不安宁吗?

    太爷爷……苏剪瞳见他苍老的脸上有湿湿的痕迹,眼眶发红,也忍不住伤感。年纪不分大小,爱着儿女的一颗心始终都不会变,苏剪瞳现在有了安然,能深刻体会这种思念和悲痛。

    王朝元很坚决:你不要再说什么了,出去走走吧。

    苏剪瞳只好转身出来,出门的时候,见郎天白也进来了,心里知道郎天白找王朝元,所为的不过也是这样的事情,不好说什么,只对他点了点头说:爸爸,我先出去了。

    郎天白微微颌首,走了进去。

    苏剪瞳走下楼梯,心神有点不安宁,端着红酒杯,放在口边却半滴都没有喝下去。

    瞳瞳!忽然,她听到熟悉的一声,回头方想正站在她身后,微笑着叫她。

    苏剪瞳有点惊喜,我刚才看到齐家和方家的人了,没有想到你也在。

    不光我在,我妈妈和外公也回来了。

    是吗?我完全不知情哎,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怎么也得要来见见伯母和外公的。说完有点后悔失言,现在她不仅没和方想住在一起,更是很少联系,他的家人回来她不知道当然不足为奇。只是四年间,齐浩天和齐淑惠也一直对她很好,她对他们的感觉就像亲人的一样,能见到他们就很好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合方想在一起了,见了面不知道会徒增多少伤感。她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正要低头,齐浩天和齐淑惠已经站在了她面前,齐浩天个子不高,气度却非常沉稳,两人走到她身边,亲切地叫了一声:瞳瞳!

    苏剪瞳一下子觉得非常对不起他们,嗫嚅着打招呼。

    齐淑惠抓着她的手:怎么回来反而瘦了,这边吃的不是比德国多好多吗?什么时候伯母给你煲点汤好好补补!

    谢谢伯母。

    客气什么,只要你不嫌弃,随时来家里。这次我们回来,估计得呆一段时间才会回德国了。有空你也陪我们逛逛,几年不回来,变化真大,差一点就找不到路了。

    齐淑惠一直亲切的和苏剪瞳拉着家常,只字片语都没有提她和方想解除婚约的事情。这件事情,当时苏剪瞳是亲自打电话给她解释了的,她也很大气的表示了宽容和理解。再次见到,她以极大的包容面对苏剪瞳,倒让苏剪瞳更难安了。

    这一家都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苏剪瞳看着他们默默地说。

    正在这个时候,她见郎天白下楼来了,齐浩天和齐淑惠过去跟郎天白打招呼。郎天白略回应了一下,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匆匆地又离开了,一会儿,郎霍和郎天白进了一个房间。

    苏剪瞳想跟去,又觉得不礼貌,想了想郎霍和郎天白都是心思坦荡的人,又这么多年情同父子,应该不会有事的,自己的担心是多余,回转身来,一头撞上一堵肉墙,她抚着额头看郎暮言,呀,你也来了?

    太爷爷发了帖子,怎么敢不来?郎暮言扬着酒杯,跟她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到了这里,我是客你是主了。

    我也没回王家,算什么主人啊?

    你想回吗?

    苏剪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有感情的地方才有家吧,要是没有感情,一个姓和一个血脉似乎什么都不值。要是有感情,处处都是家。

    她在脑子里想了想王朝元,对这个太爷爷的感情很复杂,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准确定义。王家,始终在心内是有点面目模糊的。

    郎暮言笑了:听你的口气,倒洒脱。要是是个男人,不知道处处留多少情。

    苏剪瞳失笑地看着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要真是个男人,倒想尝尝这样的滋味!

    郎暮言伸手捏住了她的腰,她巧笑倩兮,忽然间抬头看,见远处芙蓉和傅开站在一起,方想和齐浩天、齐淑惠站在一起,他们都若无其事,不过谁又知道那些后面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感情呢?苏剪瞳不由将郎暮言的手拿开了,不管如何,自己的快乐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至少不该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郎暮言收回手,指尖上还残留着她的天然体香和细腻的触感。他看着她垫着脚尖走在他身前,游鱼一样的钻入自助餐区,笑容不由渐渐加深。

    他抬眼望了一眼郎天白和郎霍进去的房间,眉间又有一丝忧虑闪过。

    郎天白和郎霍进了同一个房间,郎霍背着手,清明的眼眸里很是坦然,郎天白见着他这幅永远处变不惊的样子--不,曾经郎怀瑜出事的时候,他眼里出现过慌乱,他对郎天白和郎怀瑜的感情,没有人能否认--郎天白问道:不知道郎老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天白--请允许我还这么叫你,我知道我和王孟之间的事情,对你心头造成的影响和打击很大,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祈求你的原谅的。

    郎天白沉默了一下,郎霍也是无言一阵,才说:美国那边你手头的投资和生意,本身就是王孟的,你成年后,我便交付给了你。这些部分从来就没有融入过郎家,你前几天托人要还给我,大可不必。

    郎霍制止了郎天白要说话的念头,继续说道:我要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把事情交代清楚,不是为了请求你的谅解--王孟和萝拉的死,都和我有关,我对不起他们两个,才会对你好。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这些往事我也不想再一次提起了,你想要报仇或者做什么冲我来就好。我只希望,如果你以后有可能,请尽量成全瞳瞳和暮言,他们没有错,早该在一起,因为我的原因,我一直没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都是好孩子,不该为了长辈的恩怨受到牵连,要是我们之间恩怨重重,他们的隔膜也不会消除。

    郎天白点头:也很爱瞳瞳和暮言,这些事情,不需要你说。

    郎霍将一把匕首扔在桌子上,道:我是怕你不解气,背负着重担过日子,这也是我不希望看到的。要是你说一声,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

    郎天白望着那把亮闪闪的匕首,那光芒刺得他的眼都花了。他一辈子除了美国的生意和投资外,都用在练琴学琴上,他的手指只沾过黑白琴键,很少摸过这些东西。他又抬眼看着郎霍,那是当了他四十一年父亲的人,有些感情,甚过了血脉。他沉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走吧,既然大家都是为了瞳瞳和暮言好,再多生这些事端,于事无补。郎老先生,希望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起这些事情了,这些恩怨,就消弭在我们之间,不要再波及到后辈了。

    他再次顿了顿,拉开门朝外走去。郎霍叹息一声,将匕首收入怀间,慢慢朝停车场走去。

    苏剪瞳站在大厅里,左右张望着等待郎天白的到来,见他眉间沉重地走来,正要上前说话,突然听到高台处发出了金属敲击玻璃的声音。

    忽然,大厅的高台上传来金属敲击玻璃杯的声音。苏剪瞳抬眼望去,见王朝元用勺子敲着酒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后,大声说:感谢今日各位光临王家的宴会,老朽深表荣幸和感激。相信大家也知道,王家已经多年不涉足国内,目前从德国回来,很多地方的生疏和怠慢,还请各位谅解。

    台下响起了掌声--

    王朝元继续说道:今日将所有亲朋好友都邀到现场,我有三件事情要宣布。

    所有人都端着酒杯,洗耳恭听。王家作为曾经在四大家族内和郎家并驾齐驱的企业和家族,名声威望虽不复存,但是年纪大一些的人,都知道王家曾经的风采。这次他们要重新回来,不可谓事关不重大,也许会引起商业上新一轮的变动,固有的格局被打破,商业上的竞争和排名就会重新洗牌。

    只听王朝元说:第一件事情,我要宣布的是,王家将重新回来,继续在国内的经营。王家在德国经营多年,积累了一些微薄的资产,我老了,都说落叶归根,老归故土,这是咱们国家的传统,也是咱们的心愿,还请在座的各位,以后不吝赐教。

    下面的人,不断有人点头。苏剪瞳看了一眼郎暮言,又看一眼郎天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点难安。她真想这个时候出门去透一口气,只觉得这里的空气憋闷非常,实在难以呆下去。

    第二件事情呢,是一件喜事。在座的老朋友都知道,我的大儿子王孟曾经无缘无故失踪,后面便再也没有踪迹可寻。虽然悲痛的是他已经离世,但是令人欣喜的是他的孩子还在世,聊慰我一颗为人父的慈爱之心。

    我这孙子还算有点当年他父亲的风采,他回来后,将接手我手里的生意,全心全意为王家的事情奔劳,以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照顾和指教了。来,天白,跟大家打声招呼。

    他伸出手来,朝台下举起来。郎天白沉稳缓步走上前去,很多人已经知道郎天白是王家的孩子这件事情,不过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得到双方当事人的亲口确认,一时不免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苏剪瞳看着台上的郎天白,有点恍然,郎天白一直都说不会回归王家,也不会接手王家的生意……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回王家,接王家的生意,苏剪瞳一时真的没有想明白到底为什么。虽然如何选择是父亲的权利和自由,但是苏剪瞳总觉得太仓促了,跟她的心里预期不和。

    她有点为难,本想跟郎暮言说句话,一回头,却发现郎暮言正跟着一个侍应生匆匆往外就走。喂,郎暮言?郎暮言?郎暮言没有回头,苏剪瞳跟了两步就被他的大步拉在了身后,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她眼前。苏剪瞳心中更是难安,又徒劳地追了几步出去,终究是没有追上,只好返身回来。

    王朝元已经在宣布第三件事情,我们已经拿下新城区的建设和开发项目,从今年开始,将竭力进行此项目的开发……

    苏剪瞳脑子轰然一声大了,她早前就听说过,这个项目是郎家在进行的,是郎家未来几年最大的经营项目和所有工作的着力点,郎家对此非常看重,在上面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上上下下都投入了不少的精力。这样一来,王家不仅占有了很多本属于郎家的市场份额,将这一块的重点项目也拿下来了……

    来势太凶猛了,偏偏郎霍要求郎家极力避开这个锋头,不和王家做正面冲突……苏剪瞳在寻找郎暮言的身影,他知道这件事情吗?这件事情会给王家和郎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郎家那边有准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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