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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明白

    她为什么这么说?季雪如不明白,她能感受的,是黎乔烨的愤怒与恨意,和季昕然眼底那深深的绝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命我拿来做什么?”黎乔烨用极其不屑且厌恶的语气回答,“你既然不听我的警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他的残忍与冷酷如同令人恐惧的修罗:“现在,你马上给我滚!滚出我的视线,去承受你应该付出的代价吧!”说完,他继续拨打了尚未按下的号码,然后,他冰冷的声音在病房里低低的响起:“在查封季家的财产了?房子也查了吧,对,不能留!就说是我的意思!”

    “你……”闻言,季昕然呆呆的看了他一眼,似不能相信他刚才说的:“你……真的……”“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代替她把话说完,不留任何余地。

    季雪如亦呆呆的看着,忽然,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她的脑海里,闪现着许多的往事。那时候,他对她说:季雪如,我要结婚了,我们的关系结束了。因为,我要娶的女人,正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时候,他在属于她的生日派对上,与昕然跳了第一支开场舞;那时候,他与昕然甜蜜相拥的照片,经常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条;那时候,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鲜花的海洋与无数的祝福声中,他为她戴上了婚戒;那时候……但此刻,他却对她说:“现在,马上滚,滚出我的视线!”

    原来,他心中爱情的期限,是这么的短暂。爱与不爱,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刻骨铭心的选择;爱与不爱,只是他随意就可以做出的选择题。

    季昕然扶着门站住了双腿,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冷笑,目光却不再望住黎乔烨,而是落在了季雪如的脸上。“季雪如,你记着,”她仓惶,却又得意的笑着:“你好好记着,现在的我,就是你明天的模样……哈哈……我等着那一天,等着……”她走得很远了,病房渐渐安静下来,但那凄冷绝望的笑声,依旧回荡在季雪如的心间。

    她讨厌、害怕、抗拒这笑声,却又不知如何才能躲避。她试着继续蒙住耳朵,但是,却毫无用处。“雪如,雪如……”他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别怕,别怕,她已走了!”说着,他试图将她搂入怀中,想要给她安慰,却被陡然回过神来的她推开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戒备。他若凑近一分,她必定缩退一步,绝不让他靠近自己。黎乔烨失神的看着她,“雪如,你别怕,我不会……靠近你的。”说着,他往后退了几步。饶是如此,季雪如仍是不放心,还抬起手臂往门口一指。

    她让他离开!她不想见到他!明白了这个意思,黎乔烨心口一抽,无论如何却不能再挪动脚步。就算不能靠近,就算只能这样看着她,他也感觉心满意足。但若叫他离开,不再见她,他怎么可以做到?!他无法做到。“雪如,妈妈说你还是不肯吃东西,”他继续说着,目光心痛又贪恋的看着她憔悴的小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

    季雪如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将自己抱做一团。

    “雪如,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可是我想见你……”见她因为自己的话颤了一下,他赶紧改口:“我就这样远远的站着看看你,我不会靠近,你别怕……”他想要这样吗?可是她不想啊!她想要开口赶他走,可是喉咙里总像是塞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她想了想,忽然抬头,用手抓起身边的枕头便朝他扔去。黎乔烨一愣,本能的闪身躲过了。见状,季雪如的情绪愈发的激动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无论是什么,便纷纷朝他扔来。“雪如,你别这样,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他焦急的叫着,却听“啪”的一声,床头的杯子被她狠狠扔来,碎了一地。

    因为这尖锐的声音,病房里陡然静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她急促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决绝!蓦地,她低头,抬手便朝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拔去。黎乔烨立即看明白了,她是想要拨掉那只手上的输液管,他不走,那么她就走,反正她不想要与他同处一室!

    “你住手!”他上前紧紧捉住了她的双手。她不听他的,只顾拼命挣扎,依靠营养液支撑的身体终究力气不逮。只片刻,她的额头上已满布一层虚弱的薄汗。

    他的心又痛又疼,想让她安静下来好好养病,想陪在身边好好照顾她,可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却是自己。“季雪如,你给我……给我安静下来!”抓着她的手臂陡然用力,他通红着双眼紧紧的瞪住了她。不知是否被他凛冽的眼神震慑,她陡然呆住了。“季雪如,你给我听好了!”借着这半刻的安静,他一字一句清晰的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看到我,就好好的照顾自己!否则,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身边!”

    她看着他,美目依旧愤怒,却不再狂躁。也许是他话里那句“我走”,让她终于愿意将情绪平静。所以,他必须离开,即便只是为了她能够好好的养病。于是他松开了她,得到自由,她便整个人往旁边缩,看着他的眼神再次充满戒备。

    他的心口不由地一缩,曾经他们相隔那么远,他无法触及;此刻他们不过咫尺,他依旧无法触及!是他亲手将她推得越来越远,现在他只能自己品尝这苦涩的滋味。也许,当年看着他与别的女人交换婚戒,许下誓言的时候,她心里的苦痛,更胜此刻的他。“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他自嘲的勾唇。但是,雪如,我会等着你!离开虽然是暂时的,但也到转身的时候了。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伸臂使劲的将她搂入了怀中,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放开。

    季雪如,我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转身。只怕稍微的犹豫,好不容易硬撑的干脆,就被心痛打败。拉开门,他迅速的走到了电梯边,按下了电梯键。看数字显示屏上不断增加的数字,电梯正往这楼上来,恰巧在他站的这一层停住。意想不到,电梯门打开,他对上的正是冷萧然的脸。四目相对,一抹愕然闪过冷萧然的双眸,其中似还有些许慌乱。黎乔烨尚无法仔细分辨清楚,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稚音:“爹地!”他微愣,只见冷萧然突地弯腰,将一个小男孩抱入了怀中,嘴里一边道:“然然,跟爹地出电梯了!”话说间,他匆忙的身影已从黎乔烨面前走过,急急的往病房的方向去了。

    然然!黎乔烨只觉得这名字好熟,目光随之跟去,却见冷萧然抱着的那孩子亦着急的冲这边不停叫道:“爹地,爹地!”然然!他看清了,那小男孩是他见过几次的那个,可是为什么他冲着自己叫“爹地”?!“然然,别闹!”冷萧然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到黎乔烨!眼看着只有几步就要走入病房,他赶紧低声道:“那不是你爹地!”

    “他是爹地!”然然却更大声的否定了他的话,并在他怀中使劲的挣扎起来。冷萧然怕自己的力气弄伤他,不敢收紧手臂,没想到然然竟从他怀中滑了下来。“然然!”他的手拉空,然然已飞快的朝前跑去。看着他的小身影投入了黎乔烨的怀中,他的心陡然一沉。

    “爹地!”然然紧紧的抓着黎乔烨的胳膊,红着眼眶问:“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和妈咪?我和妈咪等你好几天,你为什么都不来?”因为他一声又一声的“爹地”,黎乔烨的思绪还处在震惊中完全回不过神来,根本无法厘清他之后这一长串的问题。“然然……”他只能用忍不住发颤的声音问:“你……你叫我爹地?”

    看着他奇怪的眼神,然然也觉得奇怪:“你是我爹地呀!”他不叫爹地叫什么?“妈咪跟我说,看到你的时候,就要叫你爹地,这样可以给你一个惊喜!”奇怪,为什么爹地非但没有表现出惊喜,反而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妈……妈咪……”黎乔烨的双唇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想着然然一样是在t国,想着然然是与冷萧然一起,想着……他无法再想下去,强烈的可能性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开始颤抖。他只能……只能颤抖着问:“你……妈咪是谁?”“妈咪就是妈咪呀!”然然奇怪的嘟囔,他不相信爹地会不认识妈咪,“妈咪说来找你,妈咪有没有找到你?”

    “够了,黎乔烨!”他的疑问惹怒了冷萧然,“你没必要装傻,雪儿本来就不打算让你知道然然的存在!”说着,他大步上前,将然然拉过来,重新抱入了自己的怀中:“黎乔烨,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怀中陡然失去小人儿的柔软,黎乔烨怔了一下,才终于回过神来。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然然时,他会觉得莫名的眼熟!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的,从心底非常喜爱然然!原来这都不是莫名其妙、无缘无故!那时候她说:说好了三天,你来t国接我,我给你一个惊喜!原来然然,就是她为他准备的惊喜!

    一阵复杂的情绪涌入心头,是讶异、恼怒还是欢喜?他无法分清这感觉,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然然,”他看着小人儿清澈的双眼:“我是爹地!”话说间,他已不自觉的冲然然伸出了双臂。这并非是想要将他从冷萧然的怀中抢回来,这只是黎乔烨此刻最想要的且发自本能的动作--他想要抱抱他,这个在他不知不觉中,已长大的儿子。

    “爹地!”见状,然然也冲他伸出了小手。看着这一幕,一直跟在旁边的保姆心中不禁唏嘘。最初担任然然保姆一职的时候,她就奇怪然然爹地妈咪同住不同房的生活方式。后来才知道两人并没有结婚,而然然好像也不是冷先生的亲生儿子。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在公园偶遇黎乔烨后,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并不是她异想天开!现在再看看,然然与这位黎先生,根本就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嘛!

    胡思乱想间,冷先生却将然然往她的怀中塞来。“然然,”听他柔声道:“妈咪生病了,在病房里,你先去看看妈咪好吗?”听上去像是与然然商量,她听得明白,其实是让她先把然然抱进去。她赶紧抱过然然,嘴里说着:“来,然然,咱们先去看妈咪!”双腿已大步匆匆走去了病房门口。看样子,冷先生与然然的亲生父亲,需要一点时间私下交谈。

    这一点黎乔烨也看出来了,眸光柔和的目送然然进入了病房,他的眼神才回复了冷冽:“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对于然然的存在,冷萧然一定早就知道了吧!他倒真是想要看看,他有什么话好说!“黎乔烨,”冷萧然丝毫不认为对他的隐瞒有什么错,“你听好了,我现在说的,就是雪儿想表达的意思!然然的生活不需要你的存在,请你不要来打扰她和然然!”

    “你……”闻言,黎乔烨冷冷一笑:“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样的话?”冷萧然半晌无声。想到刚才然然对黎乔烨的毫无抗拒,他的身份就更显得无足轻重。不错,然然是黎乔烨的亲生儿子,雪儿的心里也只有黎乔烨一个人。但是,在经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当雪儿因为黎乔烨而变成现在这模样,他怎么还能让她有继续被伤害的可能?

    “黎乔烨,你不要太过分了!”他目光冷冽的瞪着对方,“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是你答应我会对雪儿好!现在不行了,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伤害雪儿的机会!”说着,他退了几步,挡在了病房门口,“黎先生,我再说一次,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黎乔烨没有动,静静的看了他几秒,忽然问道:“然然……叫什么名字?”不知他为何突然想到这个,冷萧然毫不避讳的回答:“季念然!”

    季!念!然!他默念着这几个字,一颗心像是被人肆意揉捏了几下,痛得几乎无法唿吸。三个字,没有一个与他有关!他知道的,当初她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心里一定已决意要断绝与他一切的关联。

    他暗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继续问:“她生下然然的时候,是你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冷萧然肯定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她对他说过的,如果知道冷萧然曾经为她做过些什么,他就不会介意冷萧然叫她“雪儿”了。但是,想到本该由自己做的事情,被他代替了那么多,黎乔烨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气。“冷萧然,”他把刚才的话还过去:“以前,谢谢你为她和然然做的一切,但他们是我的女人和孩子,以后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话说着,他竟走上前来,似要走到病房里去。冷萧然又退一步,依旧挡住了病房门:“黎乔烨,你不配说这样的话,这里没有人需要你!”不想让病房内的季雪如和然然听到他们的争吵声,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雪儿从怀孕到生下然然,受了多少苦?那时候的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现在雪儿和孩子,都轮不到你来关心!你马上给我滚!”是啊,那时候的他在哪里?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敢去找她,但是,如果知道她正默默孕育着他的孩子,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一个人!

    “是不是轮到我关心,跟你也没有关系!”他欠下的,他会用自己的一切去弥补;他是有错,但并代表他要放弃他的女人和孩子!冷冷说完,他用力将挡在前面的冷萧然推开,大步闯入了病房。病房内,季雪如正抱着然然,靠坐在床头。虽然她正面露宠溺的抚着然然的小脑袋,但当然然与她说话,她依旧没有出声。然然有些着急了,小手抓着她的胳膊:“妈咪,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了?”季雪如看着他焦急的小脸,泪水不自觉的就滚落下来。母子连心,她流泪了,然然也不禁哭起来。“然然!”黎乔烨看得心痛,赶紧大步上前,想要抱过然然。

    然而,还未走到床边,季雪如勐然抬头看到了他。她的脸色顿时唰白,一阵剧烈的惊慌过后,她的双臂紧紧的将然然抱住了,同时飞快的往床那边移动。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让黎乔烨靠近她和孩子!这样的愿望太过强烈,以至于抱紧然然的手臂用力太大,箍得他有些喘不过起来。“妈咪……”他本能的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稚嫩的尖叫:“妈咪,唿吸……唿吸……”季雪如愣了一下,赶紧松开了手臂。然然大唿了几口气,又被大人们这紧张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

    黎乔烨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他想上前将那小人儿搂入怀中,却又因为季雪如强烈的戒备而迟疑。他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再次做出什么自我伤害或者伤害然然的事情。迟疑间,冷萧然已然上前,一把抱过了然然。“然然不哭,不哭,”听他柔声安慰着,“萧然爹地在这里,然然不怕!”

    萧然爹地--黎乔烨为这个称唿一愣,眸光一点点暗沉。

    然然抽噎着,小脸蹭在他的肩头,一边蹭去了眼泪,一边问:“萧然爹地,妈咪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这些动作完成得非常自然,显然他对冷萧然的依赖不是一朝一夕,而已成为一种习惯。而冷萧然对他的依赖亦已非常习惯,当他开口说话时,眼角流露的宠溺,就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然然乖啦,妈咪不是不和然然说话,妈咪生病了,暂时不能说话,等妈咪好了以后,就可以和然然说话了!”

    闻言,然然总算稍稍放心。

    黎乔烨渐渐皱紧了眉头,心里翻涌着怎样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虽然她和孩子就在他眼前,其实他们相隔那么远,远到仿佛并不在一个世界之中。如果此刻的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又怎能看出,冷萧然与她和孩子,并不是一家人?

    分明,她看着冷萧然的目光,透着那么多的信任;分明,对然然来说,冷萧然是另一个爹地,一个比他亲密太多、熟悉太多的爹地!不需要冷萧然再说什么赶他走的话,在他们的世界外,他就是个局外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那痛苦的情绪之中,还带着仓惶、愧疚与无地自容,这是他从未深刻体悟的感觉,一时间他只觉自己无法面对。

    也许,此刻他更应该做的,是一个人冷静。

    “爹地!”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顿住了他的脚步。他怔然转身,只见那个小人儿不知什么时候追了出来,正站在与他几步之遥的地方。清澈的大眼泪痕未干,带着满满的渴望。他心中一痛,大步上前将他搂入了怀中。“宝贝!”一句昵称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他对这个小人儿的喜爱,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爹地!”然然也伸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软香的小嘴儿在他耳边说:“爹地,你要去哪里?你不要妈咪和然然了吗?”“不,不是的!”他赶紧摇头,不让小人儿有这样的想法,“爹地谁都可以不要,但绝对不能没有你和妈咪!”然然眨了眨大眼睛,俊美的小模样更多来自于她的美貌。他宠溺的瞧着,“然然,你听爹地说,妈咪现在生病了……总之,一切都是爹地不好!”他用大掌抚着小人儿柔嫩的小脸,“但是,爹地会跟妈咪认错,等妈咪愿意原谅爹地,爹地就可以每天都和然然一起了!”

    闻言,然然眼露疑惑:“爹地,什么是原谅?”“原谅……”黎乔烨柔声道:“就是妈咪对爹地不再生气……”话还未说完,却见小人儿使劲的摇头:“妈咪不生气,不生气!”他有些着急的说着:“妈咪和我在家里等爹地,等了好久……然后妈咪对然然说,她来找爹地……”如果妈咪对爹地生气,怎么会来找他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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