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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摇摇欲坠

    南门的紧张气氛,此刻丝毫不逊色于激战的北门:晋军独12旅570团的两个营,一个在南门的城墙上防守观察,见日军果然没有从这边进攻,于是另一个营裹挟着团部,打开了城门忙乱地奔出;按照刚才下达的命令,全团要立刻沿公路向五十里开外的文城撤退,那里是独12旅的旅部所在。

    团长田明达计划自己带团部和一个营先撤,然后是南城城头上的另一个营,最后才是守西城的那个营。然而,撤退刚刚开始不久,南城城头上的营就迫不及待地向城下奔了,紧接着,西城的那个营也提前退了过来,将近两千号人一时间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赵木头带着十几个特务连的士兵赶到的时候,正是南城最混乱之际,赵木头抓住一个中尉军衔的晋军,厉声喝道:“谁让你们撤退的?田明达呢?”

    那晋军中尉瞄了一眼怒发冲冠的赵木头和其身后的特务连士兵,知道是中央军391团的,他有些心虚,也有些羞愧,支支吾吾地答道:“兄弟,对不住了,长官有令,全团撤往文城。你们……你们391团要是不行,也赶紧撤吧,日本人实在太凶了,咱们是顶不住的。”

    “放屁!”赵木头大吼一声:“你们他妈的顶都没顶,怎么就知道顶不住?!你听听城北的枪炮声!391团已经将小鬼子打退一次了,你们晋军一枪不放就撤,这是他妈的临阵脱逃!”

    那中尉不吭声了,他周围的晋军官兵也都不理会赵木头一行,眼睛转而焦急地去看拥挤的城门方向。

    赵木头见状,从一个特务连士兵手里抓过一枝伯格曼*,就近跳上了一辆拉辎重的大车,枪管朝天扣动扳机,足足打出去半匣子弹才歇手。大作的枪声顿时让喧嚣的晋军队伍静了下来,人们惊恐疑惑地望着这个中央军上尉。

    赵木头趁机大声喊道:“晋军的弟兄们!北城的小鬼子已经被我们391团打退一次了,他们没那么可怕!你们真就忍心丢下一城的家乡父老、自己逃命吗?!”

    一片缄默。

    终于,一个声音从晋军队伍里传出:“营长、团长下令撤退的,我们当兵的能咋办?”

    “营长、团长?!”赵木头愤怒地哼了一声:“你们营长、团长的脑袋,比韩复榘还硬吗?蒋委员长刚刚在武汉枪毙了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就因为他在日军进攻面前擅自撤退!这些你们不知道吗?!”

    一片缄默。

    “弟兄们,我们中央军从外省赶到山西抗日,这里,可是你们自己的老家!”赵木头越说情绪越激昂:“你们连自己的家都不守,眼睁睁看着日本**害你们自己的爹娘姐妹吗?!”

    晋军队伍里突然有人喊:“我们不跑了,跟着中央军的弟兄们干!”话音刚落,就有不少声音附和着嚷嚷起来。

    很快,晋军乱哄哄的队伍分成了两股,一股继续不管不顾地夺门出逃,另一股则奔到了赵木头的大车周围,特务连长扫瞄了一下,奔过来的大约有两三百人。他想:只能这样了,要逃走的晋军人多势众,自己如果再开枪弹压,搞不好会发生哗变。如今,570团的城防已经空无一人,日军这时只需派两个小队过来,占住西门和南门,那么391团在城北拼死抵御的防线,将变得毫无意义。

    赵木头的冷汗流下来了,一是为刚才的这番冒死开枪弹压,二是为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县城城防。他迅速分析了态势,然后将十几个特务连士兵分成两半,一半由自己手下的一个少尉排长带领,附加一百名晋军,留守南门;另一半自己亲率,带着其余的晋军士兵赶往西门。眼下,最关键的是必须牢牢掌控两座城门,只要城门不失,鬼子想从这两个方向的城墙爬城也绝非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

    同时,他再派出一个特务连士兵向秦忠孝飞报。

    ……

    秦忠孝亲自指挥的北城防御战,已经近乎白热化。

    大冢联队的相川大队,集中了力量攻击两个点:一个是城门洞,一个是被炸塌了的一处城墙。

    城门洞里的两扇大门,在上午的野炮急袭中,已经被炸掉了一扇,另一扇则被炸坏,半掩着耷拉在门洞里。

    而城墙,在上午一共被炸塌了两处,其中一处塌得很厉害,形成了大概十几米长的一处废墟缺口。相川大队的两个中队,正轮番向这处缓坡发起攻击。

    另外两个中队,则一个劲地朝着城门洞冲锋。

    城门洞的内口的沙包掩体上,架设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此刻,这挺重机枪发挥了决定性作用,对于并不宽阔的洞*界,马克沁的强大火力几乎封死了日军步兵的进攻线路。而洞口上方的城门楼里,也不断有中央军士兵丢出*,向下狠砸冲击城门的日军,多个回合之后,城门正前方,日军丢下了数十具尸体,被迫退了下去。

    但城墙废墟缺口的守卫,就险象环生了。城头上的马克沁重机枪刚才被日军的炮火定点清除了,秦忠孝只好命令一营长,集中了数挺轻机枪和全部的*,疯狂向外扫射。391团的官兵,几乎是排着队冲上这处缺口,一批阵亡了,再换一批,人换枪不换,所有轻机枪和*的枪管,都已经能把人的肉皮烫化。

    哇哇怪叫的日军,最近的一度攻上了缺口处的缓坡!摇摇晃晃的城防,似乎就要崩溃了。一营长咆哮着,夺过一挺轻机枪,亲自冲上缺口扫射。

    日军最终输在了火力上,清一色的三八大盖,打一发子弹拉一下枪栓的射击频率,在中央军自动火器近距离一刻不停的弹雨暴泻之下,显得有些孱弱。而由于其前锋已经非常接近了城墙的缺口缓坡,相川大队远远摆在后方的几挺九二式重击枪、以及掷弹筒,不敢再朝这个方向射击,只能看着守军的火力网如同割稻子一样,将前端的冲击步兵一排排放倒。

    这一幕,当然被野战帐篷里的联队长大冢康介看得真真切切,他恼怒地摇摇头,下令攻击停止。

    摇摇欲坠的城防,在最后一刻,暂时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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