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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退位

    “老先生,咱都没听错,门主大人是这么说的。”有个年轻的伙计说道,“我反正就等着看,看到底是谁毁了咱的店,这辈子我就在这儿混饭吃了,下次谁也别想来碰咱的东西!”

    “对,再来就跟他们拼了!”伙计们一个个握紧扫把,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六方门内一直都静悄悄的,走在路上的人也是行色匆匆神情严峻,大院上方似乎被一重无形的阴霾笼罩着。

    程阳刚刚回到门派,还没来得及到达自己的卧室,就有仆人急急忙忙跑来找他:“门主,副门主请您过去一趟。”

    “哦?”程阳的心又是一沉,“出什么事了?”

    “老师祖出事了。”仆人小心翼翼的说道,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程阳的威压,这威压让他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程阳脑袋一昏,险些就没站稳:“你说什么?”

    “老……老师祖他出事了。”仆人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他感到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吹过,当他抬起头来之后,程阳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色深沉,可是六方门议事大厅内却人声鼎沸,偌大的厅堂被两百多号人填塞的满满当当,大家三五成群,愤慨的议论着。

    “他娘的,歪脑筋居然动到师祖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喊声最大的是江大炮,他圆滚滚的身体上,扛着一个硕大的脑袋,此刻那张脸孔已经被血冲的通红。

    “该怎么办?门主倒是拿个主意啊。”有人低声不满的说道。

    程阳坐在主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可是别人却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顶多就是阴沉罢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纸条,这是从响水镇老宅内送来的,庄闲失踪,而这张纸条则同时出现在他的书桌上。

    “阳儿……”人前,古大山还是溺爱的称他为阳儿,“算为师的求你,快些想办法吧,不能再这么忍耐下去了。”

    “是啊师侄,门主,那可是我们六方门的开派鼻祖啊,是我们六方门最重要的长辈。那抓了他的人,就等于把咱们整个门派都捏在手心里了……”蒋云对师傅的感情很深,此刻他的双目通红,急切的心情可想而知。

    程阳看了看古大山和蒋云,又看了看乱成一锅粥的六方门弟子们,沉声说道:“都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大,可是这可容纳几百人的厅内每个角落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

    瞬间,嘈杂的大厅变得如死水一样的宁静,静的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两百多双眼睛盯向同一个方向,他们都企图从程阳口中听到令他们感到振奋的话语。

    “这段时间,有人在卯足了劲整我们。”程阳缓缓说道,“现在甚至危及到了师祖……”

    “门主,你就说怎么办吧!”江大炮站在大厅门口大声吆喝着,“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保证不带怕死的!”他撸起袖子,恨不得马上就能杀出门去。

    程阳看了他一眼,又淡淡说道:“大家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因为此刻我的心情跟你们是一样的,师祖此时下落不明,我也焦急难挨……”

    渐渐的,大家的心情都冷却下来,不是平复,而是感到失望。他们已经从程阳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什么,而那些绝对不是此刻他们需要的。

    “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大炮道,“直说吧,我们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何必遮遮掩掩呢?”他这话语就已经带着一些不敬了。

    “大炮,不得放肆!”蒋云怒斥道,“门主虽然是你同辈师兄弟,但是现在他是门主,你是弟子,长幼尊卑还要遵从的!”

    江大炮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对师傅的话却是十分听从,此刻被骂了,只能强忍住怒火,偃旗息鼓了。然而此时,众弟子们却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他们心中对程阳或多或少都有不满,甚至有人直接骂他没良心,上了位就不管师祖死活了。

    一道声音自大厅角落里传来:“敢问门主,这件事情的始末究竟是什么?”

    “对啊,一直到现在咱们都还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大炮趁机喊道。

    “是啊,我们来明州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现在忽然有人这样针对咱们?”

    质疑声此起彼伏,程阳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一时间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门主,今日这件事你若不能给大伙儿一个交代,我们就要怀疑你是否真的能做门主了……”那角落里的人继续发难,这个时候程阳已经看到那人是谁——周维。

    这句话犹如是一块坠落湖面的巨石,顿时就掀起了千层浪花,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干脆就冷眼旁观起来。

    程阳坐在门主位子上,这座位是老红木的椅子,铺着柔软暖和的虎皮,宽阔而舒适,可现在他却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了。大冷天,外面积雪还未完全花开,他额头上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

    古大山在一旁也是着急了,他低声催促道:“混球,你倒是说话呀!”

    徒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混到这一步,古大山心里得意极了,他可是一万个不愿意看到程阳再跌回去。

    蒋云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给门主一点时间,我想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多久?”周维等人逼问道。

    程阳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没有说话,蒋云却继续说道:“门主是个少年天才,我想一定用不了太久,唔……一炷香功夫如何?”

    “蒋云,你……”古大山气得不轻,他瞪着自己的大师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呵呵……”这段时间一直在沉默的程阳忽然凄冷的笑了,“敌人还没开始真正的对付我们呢,我们自己倒先乱了……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人觉得这门主的位子很好坐?”说完,他目光扫过众人面孔,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上,什么表情都有。

    尴尬、觊觎、瞧热闹、事不关己、焦急……

    程阳痛苦的皱了皱眉:“给我一点时间……”

    “不行!”周维道,“我们给你时间了,谁给师祖时间呢?门主,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我要求六方门换一个门主!”

    这声音穿透了夜空,回荡在六方门大院上空,因为这句话,整个大厅再度陷入了沉寂,谁都没料到周维居然有胆子说这句话,那不啻于是在摸老虎的屁股。

    “他不说,我说!”门外响起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一身红裙的梓潼迈进大厅,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六方门弟子,所以这一次集会她并没有参加。

    众人的目光被梓潼吸引过去,大家纷纷侧目看她,而程阳则是面容一动。

    “门主不解释,我来解释。”梓潼面色沉着,她缓步走入厅内,在众人瞩目下站在最中央位置。

    “梓潼,你已不是我六方门弟子,不能在这议事厅出现。”程阳皱眉道,“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们现在正在讨论要紧的事。”

    梓潼盯着程阳道:“请问是什么要紧的事?讨论怎么把你的门主给下了吗?”

    程阳面色变了变,没有说话,而古大山在一旁不明就里,开口说道:“好了,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回去都好好的考虑考虑,说话做事都不要太冲动……”说完他便站起身来要往外走,他是真的担心今日会发生一些预想不到的事。

    “慢着!”周维大声道,“既然发生了就要解决,难道大家都不把师祖的安危放在心里吗?我比你们后入门都焦急如焚,可是你们呢?尤其是程阳身为门主,如此的漠不关心,真是让人齿寒。”

    “对!梓潼,你解释!”江大炮在一边气愤的说道。

    议事厅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所有的人都在侧目看着程阳和梓潼,有许多人更是这一次才知道,原来梓潼本是女儿身。

    “他俩该不会是有什么吧?”

    “谁知道呢,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估计早就把咱们门派利益抛在一边了吧?”

    程阳克制着自己,竭力忍耐着这些非议,有许多的感受是他生平从未感受过的,那种被诬蔑,无奈以及无助。

    “绑架师祖的人,其实想要的是我。”梓潼平静的说道,“门主也是为了保护门派弟子,所以才如此迟疑不决,他对六方门的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现在真相说明了,你们要怎样随你们的便吧。”

    “梓潼,你胡说什么?”程阳脸上肌肉抖动一下,沉声骂道,“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说!”

    “呵呵,好一个一视同仁,这就是你对咱们一视同仁了吗?”周维冷笑着,“不要告诉我在门主心里,师祖的分量比梓潼轻!”

    “诸位,都安静一下!”程阳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说道,“事到如今,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真的对我这个门主不满意,我可以退位让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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