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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做一场戏

    ——沈宅——

    夜空上陨落下一颗流星,沈风站在庭院抬头仰望,神色忧虑。

    “侄儿——”

    广音从身后走过来。

    “姑姑,有眉目了吗?”

    广音道:“那两个门徒已死,看来这二人真的有问题,此事是姑姑疏忽了,错信了人。”

    沈风摇头道:“不,那二人没有问题,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之所以遇害,是为了让更加怀疑顾碧落。”

    广音惊道:“那书信与顾小姐的声音皆是真的?”

    沈风点头道:“是的。”

    “但你不是说误会了顾小姐——”广音随即恍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冒!”

    沈风神色郑重道:“正是,若问天底下有何人能做到,非濮阳宫的那些奇人异事,我记得姑姑善于听声,而草谷善于嗅物,那濮阳宫的人能做到仿写笔迹也不奇怪。”

    闻言,广音立即骇然道:“何止是仿书,连声音也可学得难辨真假!是我大意了,竟然忘了玑书师叔,还有我的师父——琴操。”

    广音轻叹一声道:“玑书师叔便是问书之师,论起仿写字迹,若问书仿书兰亭集序,世上辨识不出,但若玑书师叔也仿写一纸,便只会认为玑书师叔的兰亭集序才是真迹。”

    沈风疑道:“玑书老人是否与问书师叔一样博览群书?”

    广音道:“这是自然,且玑书师叔还知晓更久远之事,之前我便有一事不明,为何玑书师叔明知九鼎之一在鬼谷,为何不先去夺取。”

    “的确,玑书老人是斋主师兄的徒弟,一定野心勃勃,明知鬼谷有九鼎,不可能不去拿,或许濮阳宫已派人去过,但那个人没有拿回九鼎。”

    沈风脱口而出道:“白石!”

    广音惊疑道:“白石师叔?”

    沈风神色露出一丝畏惧与不解:“对,一定是他,白石老人早有异心,如果濮阳宫派白石老人去拿回,白石老人便不会拿回九鼎,但他为何又不拿走九鼎?”说到最后自言自语起来。

    广音见他愁眉紧锁,慰道:“姑姑定将白石师叔调查清楚。”

    “恐怕很难,白石老人蛰伏多年,太过于狡猾,只能小心提防。”沈风摇摇头,神色一动,忽然奸笑道:“不过倒是可以做个人情给濮阳宫。”

    广音道:“你是想令濮阳宫怀疑白石师叔?”

    放下心中最大一块包袱,沈风变得更加洒脱,谈笑间运筹帷幄:“濮阳宫暗算我好几回,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便先给他们扔一颗老鼠屎,恶心他们几天。”

    广音淡笑两声,随即又露出忧色:“侄儿,如今这个时候,濮阳宫定已对你动了杀心,我了解他们,若是掌控不住的人,必会竭力杀之。”

    如今沈风冲破梏桎,皇帝、濮阳宫再也掌控不了,这也是皇帝与濮阳宫最大的失算,濮阳宫认为皇帝可以掌控沈风,在濮阳策的完美的计划里,策反天策府,行救世之军,灭反贼胁帝位,但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天策府已壮大到可以威胁帝王,濮阳策的完美计划沦为一个讽刺的笑话!

    ——梨园乐府——

    濮阳策條然而起。

    草薙老人已一动不动,双手掐着咽喉,神情极其痛苦,双眼恐怖地凸出来,细圆的蛇瞳放大到整人的大小,眼中最后留下的是惊恐、疑惑、痛苦,嘴巴拧出一个口型,似乎在说‘毒’字。

    这一幕呈现在濮阳策呈现在濮阳策的眼里,比起草薙老人的死状,这背后的意义更冲击濮阳策的内心。

    这个极度自信、封闭、暴戾的完美主义者,内心开始动摇。

    他怔怔地坐回椅子,眼皮因思绪混乱而跳了几下,单手握在扶手上,欲起身,又坐回,眼神飘忽不定。

    他在坐立不安!

    他的心乱了!

    草薙老人便死在眼前,这幕后的人定是沈风,这个令他欣赏,又不曾放在眼里的敌人。

    但便是这个不曾放在眼里的敌人,以草薙老人的死在向他示威,向他宣战,令他内心首次产生怀疑,而这些皆因他的失算,小小的失算濮阳策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掌控大局者无须事以巨细。

    但如果影响全局的失算,对于他这种完美主义性格来说,几乎是不可容忍的,而此时草薙老人的死,便是对他的讽刺。

    这是沈风的一份厚礼,目的当然激怒濮阳策

    濮阳策愤怒了,他的愤怒不是对沈风,不是对草薙老人,而是对自己,“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此时柱机老人大怒道:“师侄,你这是何意,难道就这么算了,草薙一定是被人毒死,你不查清楚吗?”

    濮阳策闭上双目,潜心安抚心境:“不必了,我知道是他。”

    “他?那小子!”柱机老人抬起机械般的手臂指着顾碧落,从机臂中吐出一把长刃,恶道:“一定是他派你来下毒,这杯茶最后经过你的手。”

    顾碧落冷然道:“下毒?据我所知,草薙老人不惧天下间任何毒药,怎会中毒而亡,况且方才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我如何下毒?”

    玑书老人走了过来,将草薙老人喝过的茶杯拿过来仔细嗅了嗅,神色思索片刻,又放下茶杯:“她的确没有下毒,这茶杯里面没有毒。”

    柱机老人道:“没有下毒!?草薙明明是被毒死。”

    玑书老人目光没有一丝悲悯,苍老的声音显得无情:“毒药毒不死草薙,但解药却可致草薙于死地,解药亦可是毒药。”

    琴操老人叹息道:“原来如此,解药亦可是毒药,师弟以前用毒药不知毒死多少人,如今也被毒死,只可谓因果报应。”说着,神色怅然麻木,先一步离开戏台。

    柱机老人对着琴操老人的背影冷言冷语道:“便会说一些没用话,我看师弟死了,她一定很开心。”

    玑书老人发出一声厚实的呼吸声,沉声道:“够了,将方才端茶的小鬼抓过来。”

    这一幕顾碧落看在眼里,心中陷入思索。

    “玑书王傅,人我已带来。”此时,从黑暗处显出一位身形出众的神秘人,他手上提着一个人头,冷冷道:“此人方才想要逃跑,我便依照王法将他杀了。”王傅便是濮阳王的太傅。

    玑书老人看了一眼,斥退道:“看来便是他下的药,将他扔出去。”

    “是!”

    ——沈宅——

    沈风叹道:“不仅是我有危险,天府、沈宅都有危险,还有涉身进入的顾碧落。”

    广音皱眉道:“濮阳宫不会相信顾碧落吗?”

    沈风断然道:“绝对不信!”

    ——梨园——

    此时,摩诃老人走出来,冷冷道:“徒儿,让你去杀他,是否很为难,濮阳宫有濮阳宫的规矩,当初策儿拜七傅,须夺取天下,如今日你拜六傅,便是杀了他!”摩诃老人明明可以自己出手,或者让叶绛裙出手,但她却坚持要顾碧落去杀沈风,便是为了试探。

    顾碧落自然知道这是在试探,但如果痛快答应岂不是更令人怀疑,心中谨慎三思,淡淡道:“此时杀了他,岂非天下大乱,他曾说过,他若是被杀,天策府与天府便由舒如姒接任,舒如姒此人手段虽不比他高明,但却十分狠辣,以她的做法,一定会倾其所有对付濮阳宫,而且——”说着,眼神望向濮阳策。

    摩诃老人冷哼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如此隐秘之事,他却肯告诉你,看来你也是他珍重之人。”

    顾碧落冷冷而视道:“我本与他乃是生死患难结下的情谊,若非你们离间我们,我岂会站在此处!”她的坦诚与冷静,使得濮阳宫等人半信半疑,如果一下子就说两人再无半点情谊,直接答应杀沈风,反而更令人怀疑,纵然深入毒巢,顾碧落已旧临危不乱,其智略真不得不令人佩服。

    ——沈宅——

    闻言,广音忧虑道:“那为何不劝劝阻她?”之前顾碧落与沈风的误会,广音认为自己是的过失,如今顾碧落只身犯险,她自然有一些愧疚。

    “那女人有主见的很,凡事只要她决定去做,就不会再改变。”沈风苦笑一声,转而郑重道:“不过我也认为是个机会,只要顾碧落能取得濮阳宫的信任,那她就会是濮阳宫的毒药!”

    广音道:“那该如何令濮阳宫人相信,他们皆是看穿世俗的老人,想蒙骗他们绝非易事。”

    沈风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们俩之前的误会,在他们眼中就好像两个冤家闹一下别扭,他们绝不会相信顾碧落真的会背叛我,除非——嘿嘿!”说到这儿,又习惯性吊了一下胃口。

    广音竟然伸手打了沈风一下,恼道:“除非什么?”

    沈风讪讪笑道:“除非我们有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恨!”

    广音紧问道:“那该如何?”

    ——梨园——

    玑书老人沉声道:“那你之见,应当如何?”

    顾碧落鬼魅一笑道——

    做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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