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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7、焦虑

    157、焦虑

    昨天住在外边了,没带本本,所以更新迟了。抱歉。不过也不至于收藏掉的这么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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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耀谦病的不重,只是因为皇上的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却依然不肯松口要立储的事。朝臣们一再谏言,却惹得皇上勃然大怒,将几位年轻的文官直接轰出宫门,气得几个三朝元老索性告病。

    费耀谦受了点风寒,再加上费耀宗的不辞而别,费老夫人积郁在心,他心里也不舒服,染了风寒之气,当夜就开始喉咙肿痛,嘶哑有痰。

    请了太医开了几副药,也不见得多有效用,索性便不吃了。

    身上不爽利,情绪上也不耐烦,索性也称病拒不见客。

    他这一闲下来,府上的事找他的倒多起来。他虽然不耐烦管,但老夫人病着,好些事虽然可以往后延,但有些事却不可不听。

    因此当庄子上的项管事派了人来回话,顺口提到大少夫人陪嫁的庄子上发生的几件似乎惊天动地的事情时,他虽然心里早就盘算过几回,料想过她会怎么应对,可听说之后,他还是吃了一惊。

    素言竟然真的花大价钱将那些人留下了。

    这不是他的初衷。

    他当时顺水推舟,也不过是要看素言无路可走,不得不回府的落魄场景。一个女人,却总是那么强势、倔强,让他这个做男人的,做人相公的,看着实在是不舒服。

    虽然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但当做为他妻子的女人将会低下头来向他示弱时,他还是觉得虚荣心、自尊心都会得到最大的满足。

    尽管趁人之危有些不齿,还是对付一个弱女子。

    却落空了。

    他说不上失望,却只是觉得可笑。

    可笑的那个人是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会做出这样自己曾经最鄙薄最不屑的事情来了?

    而她,竟然就那样无意中却直接的在他的心间狠狠的划了一道,痛并痒,说不出来的深刻。

    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用这样拙劣的手段逼着素言屈服。

    可就算她真的屈服了,他也胜之不武,勉强得到的果实,会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因为他自己曾经就是素言强扭过去的瓜。

    更何况,他明明知道她是那样骨子里执拗的女子。只怕她再落魄,也不会回到费家来向他哀恳求情,更不会让她熟悉的人看到她的狼狈。

    其实她更像一头小狼,可以伪装的像一只家犬,一旦触到她的底线,立时露出尖利的爪子和白亮的獠牙。就算受再大的伤也只会自己躲起来静静的舔噬,等那血淋淋的伤口自己结痂。

    想着这样的素言,费耀谦竟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惆怅来。只是那惆怅似冬眠的蛇,略略抬了抬头又昏昏然睡去,竟然没在他的心间生出任何波澜来。

    费耀谦就那样闲散的托着腮,放在桌案上的书许久都没翻动一页。棂窗开着,温暖的风吹进来,空气里满是花香。

    阳光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那种因为病痛而引起的喉咙不适,竟似在这一刻变的茫然遥远。

    她这会儿在做什么?

    满院子未必有这样的富丽百花,说不定是满眼的绿。空气中飘荡的也一定是富有乡村泥土气息的微腥,闭上眼,那种泥土在指缝间缠绵的感觉就回来了,竟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费耀谦有一刹那的恍惚。

    那个女人,似乎还是那么强热和肆意,近乎任性的冲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在阳光下眯眼似乎打盹的费耀谦却明显觉得,现在的她,和从前那个她,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还是大不同了。

    她是那样坚定的而又盲目的想要什么,并且为这份想要就不懈的追求着。她有着无上的勇气,又有着无比的坚韧,又似乎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劲。

    可明明这所有的底下,又或多或少的隐藏着她那灵动的心机。

    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所以她才会那样绝然的放弃了什么。那么,他呢?

    费耀谦再没有意无意的探听素言那边的消息。

    他的病不好也得好起来了,朝廷的形势越加危急,已经容不得他在家养病。

    皇上的病再一次严重起来,这次不只躺倒,竟是连话都说不全了。几位太医诊过脉后,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皇后娘娘焦急的盯着这几位太医,问:“皇上的龙体怎么样了?”

    为首的李太医道:“请娘娘稍安,万岁的龙体无甚大碍,假以时日,终会略有起色……”啰啰嗦嗦,总是说不到点子上,只是来回的掉他的书袋。

    皇后娘娘再没了好耐心,猛的站起身子厉声道:“本宫问你皇上的病到底该怎么治,什么时候能治愈?你们打算开什么药?”

    几位太医扑通一声跪下,道:“皇后娘娘请息怒……”却是没一个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皇后娘娘颓然的坐下,无力的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

    几十年的夫妻,她最了解他不过。自幼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平日里兢兢业业,别说生病了,就是别人问一声都不耐烦,问的急了便说她咒他。

    年轻小夫妻,浓情蜜意尚且如此猜忌,等到他龙威日盛,她与他渐行渐远,中间隔着无数的权势纷争,隔着无数的如花美眷,她就更不敢同他说这些话了。

    从年初身子就不好,几度病重,他却一力压制,不肯往外放出一点不好的消息。稍稍有了起色,就没事人一样批着奏折,夜半她来看他,端着碗亲手熬的参汤,隔着门看着他苍白的发,老脉的龙颜,竟然一步都挪不动。

    她豁出去夫妻间最后一点情分,请他立储,不意外的惹来他的雷霆之怒。

    人越老越固执,也更加猜疑心重,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一个儿子,甚至也早就不相信她这个结发之妻。

    再不相信,他的身体已经是灯尽油枯,万一他……那几个儿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能掌控得住?

    倘若生变,她倒没什么,又没个亲生儿子傍身替她撑腰,也不过是冷宫一隅,可是这天下,只怕是要乱了。

    祖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虽不会毁于一旦,可是兵戈相交,再加上周围几国的虎视耽耽,这天下将要落败到何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不能再由着皇上任性下去。

    皇后沉思良久,再看一眼皇上,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仔仔细细的用眼神描摹了他的五官,这才缓缓起身,由宫婢扶着出了皇上的寝宫。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慢慢褪去,被一抹淡黄代替,那长长的秀眉下,一双眼睛由哀伤而逐渐变的清冷。

    她吩咐:“传本宫旨意,明日早朝,请百官齐聚国安殿,本宫要请各位朝臣们议事。”

    阳光初照,暖意融融,又是新的一天。

    国安殿里却依旧看不到阳光的脚步,只听得嗡嗡的回音,皇后娘娘就立储之事征询大家的意见,可是朝臣们各执一词,莫衷于是。

    大家分成了三派。

    第一派,要求立长。二王爷梁鹏是长子,却不是嫡出。又早早分封封地,早早离京,皇后对他的印象就像一层模糊的窗纸,似乎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第二派,要求立嫡。所谓立嫡,也不过是代指而已。几位王爷出身最高的是四王爷梁轩,他是静贵妃所生。又难得他一向平和,为人处事都不落痕迹。

    可是在皇后娘娘看来,这位四王爷未免太平凡了些。虽说身为皇子,韬光养晦是必要的,但是皇后深不以为然。太过谨慎,只能说明是底牌不足,等时机一到立即一飞冲天。

    可是若一直无所建树,靠什么一飞冲天?

    第三派就是支持立六王爷梁熠的。梁熠的本事,朝中无人不佩服,可是说到他的为人,未免太严苛冷血了些……

    各说各的理,吵的皇后娘娘头昏脑涨。

    总这么吵下去,谁都认为自己是最正确的,吵到什么时候才会休止?又拿不出统一的意见来,吵了也是白吵。

    看着一群老臣吹胡子瞪眼,唾沫飞溅,皇后就无原由的觉得无力。这些人最擅长的事就是倚老卖老,在气势上总要压人一头,偏生威望已是强弩之末,振臂再呼,云集响应的人也是廖廖无几。

    皇后娘娘轻声咳嗽了一声,道:“众位爱卿说的都极在理,可是现下万岁病势眼见的不是一日之功就可痊愈的,还要仰仗大家尽快拿出一个万全的主意来。”

    不谈立储,但现在朝中国事总得有人代管。

    这下又吵了起来。有人说请皇后娘娘代为听政,等皇上病情略有起色,立时还政。有人说请几位王爷进京,联合勤政。

    吵了半日,俱都是脸红脖子粗,还是没能达成一致。

    皇后娘娘坐立不安,只觉得这半日头也疼,腰也疼,浑身就没有不疼的地方。朝着旁边的宫婢使了个眼色,那宫婢立时悄悄出去了。

    不一会小太监进来回:“回皇后娘娘,万岁醒了,请皇后娘娘过去说话。”

    朝臣们一时群情鼓舞,少不得又说些祝福的话,这才告退出了国安殿。

    皇后娘娘无力的起身,道:“万岁那边,怎么样了?”

    那回话的小太监这才道:“娘娘,事不宜迟,再耽搁下去,只怕……”

    皇后正愁的六神无主,被这小太监吞吞吐吐的一提醒,更是愁绪满怀,半晌,只是叹息了一声,许久都没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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