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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茶棚文士

    虽然干旱令各处的古井湖泊尽数干裂缺水,甚至连一些百年不曾干枯的古井也不例外,可刘辨眼前的这条大河,却是波涛依旧汹涌,水面依旧宽广,因淤泥干枯形成的河床诉说着曾经的水位线,令刘辨不敢相信:如果没有这场干旱,面前这条大河该是何等的壮观?

    河岸两边枯木枝头隐隐露出几丝绿莹莹的春色,严寒过后,一些四季长春的水草从冰冻中苏醒,让本是荒凉一片的天地间陡然多了点生机,多了点春意。

    道路的尽头,一个四处倘开的竹棚搭在河岸码头边,里面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隐隐有话音声传出!

    刘辨这一路行来,入眼所见的,除了开裂的土地,便是枯死的树木,还有一个个因为瘟疫而变得人烟清冷的小村庄,甚至虫鸣鸟叫,都几不可闻,留下的只有荒凉和死寂。忽然来到这生气勃勃的地方,令他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心念动处,令脚下亡灵战马放慢了脚步,缓缓向着那处竹棚走去。同时令亡灵战马将眼中的魂火光芒变淡,再有着烈日的掩饰,寻常人倒应该察觉不出。

    此时他口渴难耐,只想去那里讨口水喝,再顺便打听一下该怎么过河,是否有渡船?

    在刘辨的印象里当日他被任将军护送,一直藏匿了好几天都没有从马车里出来过,所以也不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过河的。

    “哒哒”的马蹄声清脆传入竹棚里面众人的耳中,大家只是抬头往往,却没有过多留意于他,而是举起手中巨大的海碗,咕噜噜的灌着淡色的茶水,原来此处是个茶棚,供来往过河的行人候船休息。

    走得近了,眼前的河水也清晰的出现在刘辨视野中,河水浑浊,随着浪花的打过往往留下许多细小的沙粒在河岸,宛如河水中混满了泥土一般!

    这是黄河。

    刘辨心中瞬间得出这个结论,也只有那传说中文明的发源地、孕育了无数历史、横跨九省的黄河,才能在这等天干地旱的气候中依旧保持着流淌,也只有黄河,才有眼前这种颜色的河水。

    前世今生,他都从来没见过这条被后人亲切称作“母亲河”的第二大河流,此时所见,虽然干旱导致河水枯竭大半,却也波涛奔腾,四五百米的河道一浪接一浪,好一副壮观的场面。

    翻身下马,随手将手里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插在地上,将马缰往上面一搭,象征性的绕上两圈,便走入了这竹蓬茶舍中。好在亡灵战马虽然本体为马,但实质却是一个亡灵仆从,除了刘辨的命令外,绝不会像普通战马一样需要喂食草料、照顾洗刷,而且还会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动,倒也省下不少的麻烦。而青龙刀的刀芒过于锋利刺眼,刘辨在出发前就不得不再度用布将其包裹起来,现在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鼻中传来淡淡的茶香,一旁蒸笼里甚至还有白面馒头散发着热气,令刘辨不由食指大开,他虽然力大惊人并且百毒不侵,可始终是血肉之躯,半天一夜的赶路令他腹中难免有些饥饿,闻着香喷喷的食物,喉结已经不由自主的蠕动着,决定立刻放开了大吃一场。

    巨大的瓦窑水缸上面漂浮着粗大的茶叶,茶水已经不见了一半,显然是劣质粗茶,可此时在刘辨眼中,这粗茶比起于吉特意收藏的碧螺春还要香,还要诱人。

    “四个馒头一碗茶。”刘辨对着茶缸前拿着大勺舀茶的掌柜喊道。

    掌柜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口中道:“三文钱。”却是个独眼的女人,身材魁梧堪比壮汉,一件围裙穿在身上,露出两只胳膊上漆黑而粗糙的肌肤。

    “三文钱。”

    听到这个词,刘辨下意识的伸手向腰间裤兜所在的位置摸去,他的钱包一向放在这个位置。可是摸到一半,他的手陡然停住,手指触及的是布制长袍,哪里有什么钱包?

    刘辨不由尴尬一笑,居然没有带钱!

    他自打穿越以来,刚来的时候在王允府上混着,后来又到了弘农城,那里也是衣食无忧,一切有于吉照顾。而大雪上却是直接供他所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在这个三国世界使用金钱货币的习惯,更别提带着钱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此时居然身无分文!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刘辨不由叹息一声,暗骂自己考虑不周,看着独眼妇人冰冷的眼神,正欲走出竹蓬。

    “这位兄台,天气如此炎热,可否过去共饮一碗粗茶?”猝然,他身后响起一声爽朗的呼唤。

    回头看去,一个中年文士长须飘飞,纶巾长袍,腰胯一柄长剑,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见有人请他吃东西,刘辨稍作犹豫,便马上不客气的答应下来,拱了拱手:“如此有劳兄台了。”他此时是真的又渴又饿,自然不会虚情假意推脱什么的。而且面前此人风度翩翩,举止大气,凭着感觉刘辨认定他定非常人,如果能够结识,做个朋友也是好事。

    华佗曾经对他说过他此时的体质已经算得上百毒不侵,况且又是力大惊人,而这茶棚里一眼望去尽是一些普通旅者,或是书生文士,或是伙夫农樵,甚至还有一对卖唱的盲父孤女,手持二胡琵琶,这些人,并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

    两人寻了一张木桌分左右坐定,一个矮小瘦弱的汉子在独眼婆娘的吆喝声中送来了茶水馒头,竟然还有一小盘牛肉。听两人的口气,居然是一会夫妇。见那汉子对着悍妇唯唯诺诺的样子,刘辨不禁暗自好笑,这可是典型的惧内,那婆娘那等凶悍,可想而知这瘦小的汉子生活过的多么多灾多难。想起自己的妻子,那个还不满十六岁、两人并没有发生过实质关系的少女,刘辨顿时觉得身在天堂。

    两大碗茶水喝了下肚,刘辨顿时觉得全身舒畅无比,一身的疲惫尽去。

    那文士笑吟吟的见他喝完茶水,这才双手抱拳微拱:“在下东吕,字公台,见公子气宇轩昂,于众不凡,未知公子姓名?”

    见这人问他姓名,刘辨顿时心生警惕之意,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却毫不见变化,也是笑着拱了拱手:“在下汪南,年幼无表,在此多谢先生了。”没办法,黄河一过就是孟津,仅四十里的路程便是洛阳了,他可不愿因为一个姓名而走漏风声,所以说出了前世的名字。

    而东吕的这个名字,他虽然对三国的人物也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有这号人物。至于公台这个字倒是有些耳熟,也是一时记不起来是谁。或许,东吕也是面前这人的化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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