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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牛鬼蛇

    谢氏昏迷了一夜,醒来时烛光昏暗,天色尚沉。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头顶那片熟悉的彩绘龙凤纱帐,目光游移,又看到了匐在床头趴着小睡的宜珈。

    宜珈守了母亲一晚,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谢氏吃力的坐起身,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想寻杯茶喝。宜珈睡的很浅,谢氏再放轻手脚,宜珈还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母亲穿着单衣正往桌边走去,宜珈赶忙拿起手边的罩衫给她披上,关切的问道,“母亲醒了?身子可好些了?您怎么也不叫醒我呢?”

    宜珈的声音一起,耿妈妈便领着织锦和古香进了内屋,几人眼睛里都有了些血丝,想也是半宿没休息好。耿妈妈先一步扶谢氏坐下,织锦和古香一个为谢氏倒茶,另一个寻了她惯穿的衣服来给她换上,谢氏身子有些虚,任几人摆布了一阵,又有些头晕,她强撑着精神,问宜珈道,“你四哥的事儿,老太爷和你爹可知道了?”

    宜珈点点头,“祖父和父亲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商议呢。”

    后院的消息是从前头传来的,孟老太爷一早收到孙子的信函,见事态紧急,急急将二爷招来,两人关起门来讨论了半宿,这会儿书房的灯还通亮着。

    谢氏也不避着宜珈,转过头去向耿妈妈吩咐,“你带上我的信物,去平鎏侯府求老爷先派人去江南,无论如何先保住谨哥儿再说。”

    耿妈妈却未有动作,她恭敬的向谢氏汇报,“太太,小姐已经吩咐老身去过侯府了,这人应是已上路了。”

    谢氏惊诧的眼神看向宜珈,宜珈有些羞愧的点点头,遇上大事儿,她能做的就只有求外援了。

    “好,好,”谢氏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竟有些虚脱,宜珈一看她脸色不对,忙又唤耿妈妈一道将母亲扶到床上休息,宜珈就着床沿坐下,谢氏挥挥手,示意她下去歇息。

    宜珈退出屋子,轻轻将门带上,正欲转身,只听身后竟有人唤她。

    宜珈唬了一跳,急急转身,差点撞上来人,她定睛一看,竟是父亲孟二爷。

    “宜珈给父亲请安。”宜珈压下蹦到喉咙口的一颗小心脏,端庄的给父亲行礼。

    孟二爷仔细看了看这个女儿,见她眼下略青,脸色有些憔悴,想是为母亲守了一夜,心下不禁有些感慨。叹了口气,他说道,“辛苦你了,好好照顾你母亲。”

    宜珈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里父亲在她映象中一直是个模糊的身影。父亲平素忙于公事,本就甚少出现于后院,便是有了闲暇,也多花在哥哥们身上,女儿们就像小透明,二爷知道自己有这么几个女儿,可要论性格特点,宜珈深知这位父亲怕是一问三不知的。

    “这是女儿应该的,谈不上辛苦两字。父亲,四哥的事……”宜珈打着官腔,她一早便知父亲和祖父两人详谈了半夜,如今父亲出了书房,必是有了结果,闻谨是二房的支柱,是谢氏的依靠,重要性不言而喻,由不得她不紧张。

    二爷沉默了一瞬,敷衍她,“闻谨的事我自由分寸,你不必担心。”

    宜珈心下略安,四哥如今可算作孟家长房嫡孙了,不论是祖父还是父亲必是要保下他的。宜珈心念一转,忽然想到,父亲不是正与母亲闹别扭么?这会霜露正重,父亲却一心在母亲门口等着……

    宜珈当下皱起秀眉,忧心忡忡的和父亲说道,“有父亲在,四哥想是无碍的。可怜母亲,白日里受了刺激,这会儿还昏睡不醒,梦里还喊着四哥的名字呢……”她装模作样的拿袖子擦擦眼角,可一回想到谢氏晕倒的那一刹,她心里猛地一坠,如今还后怕不已,不由真挤出了两滴眼泪,抽泣了两声。

    “父亲可要进去看一看母亲?”别说我做女儿的没给你们创造机会,快把我娘哄回来!看着谢氏成日里忧伤的心情,宜珈心里也怪难过的,她不知道父母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总还是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的。

    孟二爷看着女儿神色哀戚,隔着窗户向内间望去,似要透过重重阻碍看向谢氏。

    宜珈等了半响,二爷也没迈出那一步。还记得那一日,儿子的出走,老父的责骂,仕途的坎坷,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心头,直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宅子里百来口人,他只和谢氏一人贴心,往日里有些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他也只和谢氏一人念叨,随口惯了,那些混账话脱口而出,待他欲道歉之时,不料体贴温柔的妻子却伤透了心,阖上心门再不愿敞开。他未尝不知这夫妻反目皆是他一人之过,却让那点子可悲的自尊心绊住了腿脚,他竟不敢轻易跨过那道门……

    “你母亲,怕是不愿见到我,” 孟二爷有些落寞,又往屋里看了一眼,将目光定格在宜珈身上,坚定和和她说,“珈儿,告诉你母亲,我会亲自将闻谨带回来。”

    宜珈看着父亲有些苍老佝偻的身子,颓唐地一步步往院外走去,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她轻轻叹了一声,唤了丫头往屋里走去。

    宜琼刚走不久,宜珈还未来得及搬回半月斋,如今家里又出了大事,搬家一事便被耽搁下来,她如今还和七姑娘宜珞住一块儿。

    是以,当宜珈回到寝屋时,惊诧的发现宜珞的屋子还微微亮着灯火,不细看并不容易发现。她觉得蹊跷,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宜珞并未随她一道伺候谢氏,这时辰本该睡的正香才是。要说宜珞和她一样忧心谢氏睡不着,宜珈是不信的,谢氏对庶子庶女谈不上有多好,管吃管喝包婚嫁,旁的是一点不多操心,大家就是面子情而已。宜珈越想越疑惑,让紫薇过去问问,她带着朱瑾先回房里。

    小丫头端了碗热米粥给宜珈垫肚子,她忙了一天都没进些食物,着实饿了,就着酱菜吃的香甜,堪堪将一碗小米粥喝了个底朝天。忽然,对面屋传来一阵乒呤乓啷之声,宜珈一挑眉,站起身子往对屋走去,朱瑾和几个小丫头赶紧跟上。

    对屋的布帘挑起,宜珈慢慢走进次间,这会儿屋子已点上了灯,一片通明,只见宜珞房里的几个小丫头拦在里间门口,挡着紫薇不让进去,一个粉衣丫鬟跌倒在地,身旁一片碎瓷片,她似是还割到了手,留下一道红痕。

    宜珈看向紫薇,紫薇赶忙跪□子,“禀姑娘,奴婢奉了姑娘的令,过来看看七姑娘这儿可一切安好,可奴婢刚进屋子,这几个小丫鬟便齐声说七姑娘睡了,奴婢见她们神情惶恐,怕她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想要去里间远远望上一眼,谁知她们几个竟死拦着门口不放,奴婢更是怀疑,推搡间那花瓶不慎碎了,扰了姑娘歇息,实乃奴婢之错……”

    “知道了,天亮后自去向耿妈妈领罚。”宜珈听后便示意紫薇起来,紫薇乖觉的站到六姑娘身后,和朱瑾一块儿扮鹌鹑。

    宜珈的目光移到几个小丫鬟身上,最后扫到地上那个粉衣丫鬟,小丫鬟吓得一抖,把手藏在背后,秫秫不敢做声。

    宜珈也不理她,迈着步子往前走,直走到里间门前,门口几个丫鬟见主子上前,其中大半下意识侧了身,给宜珈让开条道,只剩一个蓝衣丫头仍咬着嘴唇,紧紧守在门口一步不动,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的宜珈一阵好笑。

    “我这做姐姐的关心妹妹,有何不可?”宜珈目光直刺向那丫鬟,她认出这个蓝衫丫头是宜珞的贴身丫鬟之一,倒也算得上忠心。宜珈牵了牵嘴角,巧笑倩兮,话语却犹如针锋,直让人胆寒,“莫不是,府里的规矩竟松垮到连个丫鬟也能管到主子头上不成?”

    那蓝衣丫鬟一抖,紧紧咬着下唇,迫于宜珈的威视,终于挪了挪身子,让开条大道。

    宜珈再不搭理她,悠悠走进屋子,不出所料,内室里空无一人,只留一盏微弱的烛灯,昏暗的一点亮光照着那虚掩着的被我。

    宜珈转身,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心底,她声音轻柔,问向那群心里有鬼的丫头,“你们主子,到底在哪儿?”

    她们的主子这会儿正带着个贴身丫鬟,和她亲妈佟姨娘窝在一块儿心怀鬼胎。

    佟姨娘本已歇息,却不想刚睡下去院门就让人敲响了,佟姨娘披上衣服,吩咐婆子出去一叹,不一会儿那婆子脸色怪异的带了两个穿了暗色氅子的姑娘进了屋。佟姨娘皱起眉毛,刚想责问,不料其中一名穿深紫色大氅的女子猛的褪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佟姨娘抽了口冷气,竟然是她闺女宜珞!

    佟姨娘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往外头仔细看了看,见没人看见,急急喊那婆子关了院门,将宜珞引进里屋,宜珞双手冰凉,脸色苍白,唯一双眸子晶亮晶亮。

    “我的天呐,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佟姨娘又惊又疑,拉着女儿坐到椅子上,又使人温了茶让她暖暖身子。

    宜珞将一众仆妇赶出里屋,仔细关了门窗,这才坐下来,抿了口热茶,烫贴了,舒服的眼睛都要眯起来。

    佟姨娘有些着急,打了她一掌,“大半夜的你一姑娘家到处乱走,让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宜珞咧嘴一笑,丝毫不顾佟姨娘的焦心,她目光深邃,直直盯着佟姨娘,樱唇轻启,话里竟透着股狂热,“母亲,这会儿子前院可闹腾的很,哪有人顾得上我!”

    佟姨娘不以为然,指着她的额头骂道,“你可别幸灾乐祸,老实给我回去呆着,让太太知道了,仔细她扒了你的皮。”

    “哼,她现在连儿子都顾不过来,哪有那精神头搭理我。”宜珞满不在乎,凑上前去看向佟姨娘,眼里迸发出火花,看得人莫名一阵心颤,“姨娘,你说要是四哥死在江南,六哥也回不来了,弟弟是不是就是这府里头独一份的长房嫡孙?”

    “啪”地一声,佟姨娘手里温着的茶杯落到了地上,碎成几片破瓷。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了,官场的我写不好= =!扬长避短,以后一笔带过了,咱回到小院子接着掐!

    PS,孟二爷和谢氏就是夫妻吵架,嘴上没个把门,他不算很渣吧,一般般渣= =!

    PPS,今天没二更,更不动了,大家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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