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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嫉妒心

    同一片青砖瓦下,有人的小日子过得无比舒坦,有人却活得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同居伊始,六姑娘心里还是忧郁过一阵的,大学时代最怕遇上的就是宿舍极品这种奇葩生物。七姑娘宜珞就比宜珈小两个月,从外壳到内芯都是标标准准的萝莉,萝莉凶猛这句话她耳熟能详……

    可过了几天,宜珈发现她的担心完全是吃饱了撑的。她的脑门上亮闪闪贴着“嫡姐”这个标签,基本上只要她不心血来潮扮演恶毒女配欺凌弱小,就是借十个胆子庶妹也不敢来招惹她。想通了这一茬,宜珈又没心没肺的该干啥干啥,反正帘子一放,咱过自个儿的小日子。

    宜珈活的顺心顺意,宜珞却没她这么好命。

    七姑娘说起来是二房幺女,长相随了佟姨娘偏清秀,性子也内向不多话,一幅小家碧玉的温顺模样,若放到其他房里,倒也是个娇柔可人疼的。可偏偏她托生在二房,上头有三个姐姐珠玉在前。嫡长姐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端的是贤淑大方,堪称孟家姑娘的学习教材;四姐虽脑子拎不清,可容貌却是四个女孩儿中最漂亮的一个,幼时也是娇生贵养千疼万宠的,平日举止里自有股贵气,不点破的话说是一般府里的嫡女也是有人信的。

    最让人呕血三升的是她还有个只比她大两个月的嫡次女六姐姐!前头两个年岁相差较大还不觉得,这一个待遇差别就太明显了。她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差了六姑娘一大截,大到满月宴抓周礼,小到衣服鞋子珠钗罗布,宜珈穿红她穿粉,宜珈带金她带银,她时刻记得佟姨娘的叮嘱,得让、得忍、得顺着嫡姐的心思来。

    若光是硬实力差她还能忍,要抱怨也是恨自己投胎不好没抢先钻到谢氏的肚子里,可问题是软实力也够让人奔溃的!六姐八个月能往外蹦词语了,她一岁还只会依依呀呀傻哼哼;六姐两岁识字三岁背诗,她四岁连百家姓都看不懂;琴棋书画宜珈学的再漫不经心也愣是比挑灯夜读的自己天分高,更不用说如今做了书法大师虞宪文的座下弟子,她更是让宜珈比得低入尘埃,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平日里那些溜须拍马之人把宜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不忘安慰七姑娘两句,“你姐姐百里挑一,你也是个好的。”潜台词,你比宜珈差一百倍。日积月累,若不是佟姨娘弹压敲打着,宜珞怕是早晚也得干出四姑娘的“昔日壮举”。

    这下倒好,对照组住隔壁了,刺激更大了。

    宜珈从来不在吃这方面亏待自己,早年就哄了谢氏开小厨房单给她做好吃的。每日清晨请早安前得喝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垫着,午膳过后照例一个水果拼盘就着燕窝粥吃,睡前还有一杯浓浓的牛初乳,健康营养一百分啊!

    七姑娘坐在房里,就听见屋外厨娘殷勤的谄笑,今日是碧梗粥,明天是玉米杏仁汤,帘卷帘舒间香味扑鼻而来,她手指紧紧蜷缩。宜珈倒不是故意刺激人家,打一搬过来,她就善意的让厨子每样都多做了一份给邻居送去,奈何宜珞原封不动都使人送了回来,理由冠冕堂皇的,“过午不食”。意思过了,宜珈也不管她。

    “姑娘,请安的时辰到了。”小丫头轻声提醒七姑娘。

    宜珞回过神,站起身对着镜子理顺了鬓角衣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快,换上一脸恭顺,低眉顺眼站在厅内等宜珈。

    不一会儿,一个黄衣丫头掀起布帘,一阵清香迎面而来,宜珞抬头扫了一眼,只见四个小丫头簇拥着宜珈出来,云鬓花颜,衣裙翩跹,直晃人眼。

    “七妹妹等久了吧。”初春时分,天气回暖,宜珈穿了件嫩黄色绣棕色杏枝长裙,上身套一色锦绣团花袄背,手上挂了串色泽鲜明的黄玛瑙,颗颗圆润剔透。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看着她就像看到了生意盎然的春天。

    “我也刚到,不碍的。”宜珞垂眼,恭敬的回她。

    两姐妹结伴而行给祖母请安,又和谢氏一道用餐后,谢氏忙着处理家事,打发了两人回去。

    宜珈在前,宜珞慢她一步走在侧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走过花厅时,远远有个小丫头一路小跑,跑到宜珈面前福了福身,“六小姐,元尚书家的二公子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陪老太爷说话呢,老太爷差奴婢喊您一道过去叙话。”

    “知道了,你先回去禀告祖父,说我换身衣服一会儿就去。”宜珈朝小丫头吩咐后,转头看向宜珞,神色歉意,“七妹妹,我先回去了,今儿天气不错,要不你自个儿再逛会儿?”

    宜珞连忙摆手,跟着宜珈一道儿回了屋子。宜珈换下家常便服,穿了身白底绣缠枝粉桃花衣衫,领着丫鬟出了门。

    宜珞在房中呆坐了片刻,心口发闷。元家二公子善丹青,长书法,才华横溢,声名远扬,且相貌俊秀,芝兰玉树,翩翩公子倾倒了多少女儿心,更有“元郎一顾思倾城”的戏言流传坊间。如今,这谪仙般的男子却似对六姐倾心,为何这世间如此不公,所有好事都要落到了她身上?

    宜珞猛地站起身来,吓了一旁的小丫鬟一跳,宜珞也不理她们,自顾自往屋外走去,似要将满腔郁结发泄出来,路也顾不上看,直往前冲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身旁的丫鬟都被她甩在身后,宜珞两腿酸软,右脚扭了一下疼的厉害,眼见前头就是凉亭,宜珞撑起身子往前走去,低着头吃力的爬着台阶。

    “华之?”亭中传来悦耳的男声,宜珞没想到亭子里竟有个男人,心头一震,惶恐的往上头看去。

    元微之原背着身子看池塘里那连连荷叶,听到声响以为是宜珈才转过身来,不料却是个从没见过的姑娘。

    “你是?”元微之皱起好看的秀眉,神色有些疑惑。

    宜珞吓的不敢出声,但又委实跑累了,两条腿动弹不得,脚踝高高肿起,她只想着靠在亭中围栏上歇息一会儿。可亭子竟被人占了,宜珞不敢逗留,咬咬牙背过身子,一步一步往下走,步子蹒跚咀咧。

    “姑娘,不知府中正堂该往何走?”身后又响起那清泠的男音,之后是走下台阶的步伐声。

    宜珞低着头不敢瞧他,只见地上她的影子将将交叠上那人的,胡乱指了个方向,宜珞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多谢姑娘指点。”声色清俊,地上重叠的影子分开,那人大步流星,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空无一人的凉亭。

    宜珞这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背影颀长俊挺,白底竹叶衫随风掀起衣角,步履飘逸,有股子说不出的丰神俊朗,蓦地,她心底一震。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粉色映入眼帘,宜珞定睛一看,竟是她六姐宜珈。

    而那名男子远远看见宜珈,脚下一顿,随即快步向她走去,青色的竹叶映衬着粉色的桃花,才子佳人,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相配,宜珞扯起嘴角笑了笑,眼角却流下一行清泪。

    那男子半侧身子,朝宜珞所在的亭子指了指,宜珈顺势望过来,见是妹妹,当下便领着丫鬟朝她走来,宜珞一惊,干净拿着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珠,坐直身子靠在柱子上。

    “七妹妹你怎么了?”宜珈向前倾身,话里带着关心,影子整个儿将宜珞的影子遮了个严实。

    宜珞扯了个笑容,半带讨好,“姐姐说天气好,我就想一个人出来走走,不想扭了脚……”

    宜珈是不信的,若真是走走,身边怎么会连一个丫头都不带?她也不戳穿,只吩咐了朱瑾留下来照看,好声相劝,“下回可注意了,扭伤脚可不是小事,瞧,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别人看见了还当我欺负你呢。”

    宜珞吸吸鼻子,擦干眼泪,向宜珈保证自己没事,宜珈这才放心的往那男子方向走去。

    “朱瑾,这人是谁啊?怎么能进得内宅来?”宜珞故意向朱瑾问道。

    “这是元二公子,和六小姐师出同门,老太爷特许元公子和小姐交流学习的。”朱瑾一板一眼,似是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七小姐,您没事吧,是疼的厉害么,奴婢帮您揉一揉。”

    宜珞下意识摸了摸小脸,却发现脸上早已一片潮湿,她咧了咧嘴,“我没事儿。”

    怎么肯能没事,她的心早就碎成千片万片,一刀子一刀子扎的她血肉模糊。

    是夜,二房正屋卧房里,孟二爷拿了卷书,坐在烛灯旁看着,二太太谢氏拆了发髻,换了衣服,见二爷死盯着那一页书看了许久,心头觉得有些好笑。

    “二爷,这一页讲的什么,你看的这么入迷?”她故意问道,素手一伸,抽取书本,仔细一看,原是《诗经》,停在雎鸠这一页。

    谢氏抿嘴偷笑,“二爷素来最不耐烦这些子,怎么今个儿到来了兴趣?”打情骂俏也是夫妻间的情趣啊。

    二爷被妻子揭了老底,老脸一红,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床上一躺,“我这不是想到咱闺女么。”

    谢氏本已想去灭了蜡烛,听到这句手上一停,来了兴致,问他,“这又和珈儿有什么关系?”想找借口也别找这么烂的啊。

    “你觉得元微之这小子怎么样?”二爷侧过头,神色正经的问老婆。

    谢氏愣了愣,还没想好呢,就被丈夫炸了个惊雷。

    “老爷子透了信儿,他看元家老二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三大男主跟着大姑娘一道聚齐了!这一周写论文,少了点,下周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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