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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流产

    苏小米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张洁白而又柔软的病床上。她的肩膀已经经过包扎,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前后都酥酥的,有一种奇怪的通透感。

    林曜把她的肩膀打穿了,苏小米能感觉到,她肩头有个洞。

    可她却没有对林曜产生一丝一毫的怨恨。相反,她清醒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小腹,摸摸她的孩子还在不在。

    那里圆滚滚的,苏小米松了一口气,孩子还在。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林曜,他上车之前,好像中了一枪,苏小米猛地从床上竖了起来。

    她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跟着她就看到,林曜就站在她的床头。

    他手上握着一罐啤酒,站在她的手边,他脸上静静的,什么表情也没有。

    苏小米却紧张得连声音都在发颤,她知道,如果他不是真的动了怒,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现身,又做出这样足以登上新闻头条的事,从她认识他以来,他为人、处事向来十分低调:“林曜,你听我说,我那个时候……我确实是顾虑到你的身份,再加上你那几天对我都不理不睬,我才答应了穆然的求婚,后来我劝你洗手不干,你又不答应,我才……”

    千言万语都涌到了苏小米嘴边,苏小米却无法一一说出口。末了,她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只轻声对林曜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曜眼神淡漠地看着苏小米,他喝了一口啤酒:“你用不着和我解释,我从来都不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把空了的啤酒罐扔进了垃圾桶,淡淡一笑:“不管你怎么想,你只能是我的。”

    他把苏小米掉落在地的被子又盖回了她身上。仅仅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苏小米的眼中瞬间又涌满了眼泪。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除了林曜,爸爸,穆然,很多男人都为她做过。

    可他们却没有一个能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当绵软的被褥围绕上苏小米的脖颈,温暖和幸福的感觉潮水一般包围了她。

    她紧紧抓着身上的被褥,问林曜:“你就不想冲我发火,或是像穆然一样,骂……我一顿?”

    她本想说穆然打了她,可她转念一想,穆然未必就死了,他倒下的时候,她依然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心跳,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节外生枝?

    “起来。”林曜却根本没有搭理苏小米,他转身,用手握住了门把:“出来吃饭。”

    “碰”的一声,房门阖上,他离开了苏小米的视线。

    在睁眼之前,苏小米脑海中曾闪过千百个念头。林曜或许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他会像穆然一样,每日不停地辱骂她,甚至不顺心的时候,还会动手打她。

    他会对苏岑,刘杰,甚至萧宓动手,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总是拿她身边的人开刀,他非常清楚,如何才能最深地重创她。

    她绝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他给她盖上了被子,叫她出去吃饭,就走了。

    苏小米的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林曜不说还好,他一提到吃饭,苏小米倒真的饿了。

    她如今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从她手臂上的针眼,床头的吊水袋看来,她这些天应该就是靠吊葡萄糖来维持的。

    苏小米赶忙下了床,蹬上了鞋子,她本不该注意那么多,可她走过镜子的时候,看到了里面那张苍白而又瘦削的脸。

    简直是骨瘦如柴,形销骨立,难道林曜刚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

    苏小米心中一乱,她立即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悉心地打扮。

    可她在给自己上腮红的时候,却又哑然一笑。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受了伤,昏迷了那么久,孩子在肚子里不停地踹她,抗议她不马上喂饱它。

    她都已经认识林曜一年了,一年之中,她有什么样子是他没见过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一想到要见他,第一个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妆容够不够精致,她有没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等到苏小米打扮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推门而出,林曜早已吃完了,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外面天色很黑,苏小米这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苏小米坐在饭桌旁边,磨磨蹭蹭吃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也不知道林曜一会儿会不会走。

    自从她认识他,除了在山洞的那几夜,他从来没有在她身边过夜。

    不知道他都是在哪过得夜,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夜生活一定十分丰富。

    这想法让苏小米心里一阵一阵泛酸,当客厅的挂钟敲了九下,林曜放下报纸,起身的时候,苏小米立即丢开了碗筷,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今晚别走了,我的身体还没有好,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别走了,林曜。”苏小米将双手紧紧扣在了林曜的小腹。她的身体早已没有一丁点的不舒服,林曜的出现对她来说就像一剂灵丹妙药,她眼里只有他,心里充斥着他,所有的不舒服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只是不想离开他。

    可林曜却将手握住门把,淡淡道:“松手。”

    那一刻,苏小米就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她把双手更紧地扣在了林曜的小腹,她的指甲甚至扎进了他的皮肤。

    林曜笑了:“如果要我来帮你松手,那滋味可能不大好受。”

    苏小米本是打算,无论如何也不放林曜走的,可他倒映在铁门上的表情是那样冷漠,她紧抱着他不放,他的后背居然渗出了一小片血迹。

    苏小米立即松了手,她想起,林曜中了一枪。

    林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在跨下台阶的时候,他的怀里掉出了一样东西。

    林曜低头扫了一眼,从那样东西上踩了过去。

    一直到林曜的车消失在了街角,苏小米方才走下台阶,捡起了那样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泰迪,上面沾着少许血迹,应该是林曜买给孩子的。

    苏小米把它紧紧贴进了怀里。

    接下来的三个月,苏小米再也没有见过林曜。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她,但是没想到他会不来见她。

    既然他不想见到她,又为何要救她,为何要在门口安排了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不允许她踏出去一步?

    苏小米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林曜或许不想见她,但他却没有丢下她,不然他也不用几乎是把她软禁了起来。

    不同于穆然,在被穆然软禁的时候,苏小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跑,除了苏岑,她无法对身边任何一个人有好脸色,她的心情可谓跌落到了谷底。

    可被林曜软禁,她却什么也没觉察到,他不喜欢她出去,那她就待在家里,上上网,购购物。

    林曜不是穆然,他虽然一再警告她,不许跑,可却又从来不限制她的自由,他若是把她关了起来,必定是因为外面不安全。苏小米可不想再给林曜添麻烦。

    一切都只是苏小米的猜测,毫无根据,然而她就是这么盲目地相信林曜。

    后来苏小米在电视上看到,林曜居然是去自首了。

    警方根本不知道他对穆然做的事,那天林曜戴着面罩,只有她和穆然一眼就认出了他,可从监控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警方仅仅以携带枪支和伪造证件逮捕了林曜。苏小米虽然有过一瞬间的迷惑,但她立即明白,林曜需要一个自由的身份,否则他的行动会有诸多不便,自首确实是个好选择,他上一次因为车祸入狱,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出来了,这一次想来也不会太久,他有最好的律师和大把的钱。

    因此苏小米也并没有太过担心,她反而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是去她看不到的地方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墅里的佣人和外面那些保镖都把苏小米照顾得很好,简直就是无微不至,她有一次做饭的时候摔碎了一个杯子,旁边的保镖立即把她拉开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保姆更是用身体挡在了她身前。

    因此苏小米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九个月,然后就住进了医院待产。

    虽然住在VIP病房,隔音而且所有的设施都十分完备,苏小米还是觉得十分落寞。

    她每次出去上厕所,都会看到一对对夫妻互相搀扶着走过走廊。整个楼层都是待产的孕妇,整个楼层,就只有她,没有丈夫陪着,甚至在整个住院期间,都是一个人。

    苏小米不得不为之伤心,这和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她本以为林曜就是再怎么冷漠,孩子,他还是关心的。

    然而这也不能怪他。他现在根本还在监狱里,又怎么可能出来见她。

    苏小米把那只棕色的小泰迪熊放在了床头,每晚看到它,仿佛就像看到林曜,就像他陪护在她的身边,这让苏小米更加难受,可却同时又让她觉得一丝丝温暖。

    预产期那天,医生告诉她,最新的CT显示脐带绕住了婴儿的颈部,生产可能会有危险。那个女医生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问她,万一出了意外,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苏小米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紧紧抱着那只泰迪,对医生道:“保孩子。”

    医生拿出了一份文件让她签字,接着他们就将她挪到了另一张病床,推向了手术室。

    在医院的走廊上,接连不断地阵痛将苏小米折磨得不停惨叫,她的双眼更是哭得红肿,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直到现在,她依然没有见到林曜。

    她为何要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她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不管他是这里任何一个孕妇的丈夫,他都能在这个时候,紧紧握着她的手。可他是林曜,林曜却不能。

    因为责怪,以及伤心,苏小米哭得就像个孩子,推她去病房的医生都笑了:“你自己都像个孩子,怎么能生孩子?”

    然而就在手术室大门推开的一刹那,仅仅一刹那,苏小米感觉到,她垂在床边的右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单子,给我。”在一片炫目的白光之中,苏小米看到林曜的身影在床头若隐若现,他将她刚刚签下的单子撕了个粉碎,转头对医生道:“保大人。”

    然后又是一阵阵痛,苏小米疼得尖叫了起来,林曜俯下了身来,他用毛巾擦拭苏小米额角的汗水,苏小米看到,林曜的额头也布满了汗水,它们一滴滴滑落到了她脸上。他面色苍白,眉心紧蹙,他的眼神在微微颤动,他看着苏小米,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不要怕,我在这儿。”

    他紧紧握住了苏小米的手。

    苏小米稍觉安心,可紧接着,又一阵更剧烈的阵痛让她又是一声惨呼。

    “我好疼啊,林曜。”一看到林曜,那些镇定,冷静就都从苏小米身上消失了,她哭得更加厉害,简直就像刚刚推她进手术室的那个医生说的,像个孩子。

    在林曜面前,苏小米永远是一个需要被呵护,以及被保护的孩子。

    林曜深深地注视着苏小米,苏小米看到,自己满头大汗,不停痛呼的样子清清楚楚倒映在了林曜的眼中。

    林曜突然回头,对医生道:“给她打麻醉,剖腹,把孩子取出来。”

    他这一席话不光让医生护士吃了一惊,连在手术台上的苏小米,也震了一下。

    主刀医生满头大汗地看着林曜:“孩子没事,马上就要生下来了,你现在给她打麻醉,剖腹,不是要孩子的命吗?”

    “我说的话,你照做就是。”林曜把手插进了上衣口袋,苏小米意识到,他要拔枪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平时那样缜密,做任何事都不会落下把柄,现在却要在医院里拔枪,上次那把枪他还能说是在银行里捡的,这次他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苏小米紧紧拉住了林曜,她低低地冲他喊:“不要,你到底要做什么,林曜?这里是医院!它不光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的!”

    跟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阵痛袭来,可这一次,苏小米没叫。

    对林曜的担忧超过了一切,竟然使苏小米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她眼眶微红,一心一意只顾盯着林曜的上衣口袋。

    林曜把手拔了出来,他手上并没有枪,却是一只小小的,棕色的泰迪熊。

    林曜扫了一眼一直被苏小米摆在床头的泰迪,它胸口有一大块鲜红的血渍,他把那只脏了的泰迪扔进了垃圾桶,将那只新的摆了上去。

    泪水再一次涌出了苏小米的眼眶,她能感觉到,有一股黏黏的东西同时涌出了她的身体,她的思绪越飘越远,仿佛行将脱离她的身体。一旁的护士在焦急地喊:“不好了,她大出血了!”

    苏小米更紧地抓住了林曜,她真是很害怕,不是怕死,她害怕离开林曜,如果她不一直和他在一起,她不知道他日后又会做出什么来,他会有怎样的结局。

    林曜推开了苏小米身边的护士,他从护士的手里抢过了一只麻醉剂,他把苏小米侧了个身,苏小米虚弱地喊:“不要,不要,孩子,孩子……”可林曜却已经把针头抵进了她的腰椎。

    苏小米回头,她满眼是泪地望着林曜,她看到,林曜的双眼早已被血色所染红,她大张的双.腿,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体里喷涌出来的鲜血,还有她苍白的脸不时在他眼眸中晃动,苏小米突然失去了声音,她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林曜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微颤:“听着,我不许你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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