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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8 亮王府败落前兆 李静质问何玉兰

    雪落了一夜,次日黎明前方停,长安城白雪成灾,各家各户门前积雪竟有三尺厚。

    太阳撕破云层露出圆圆的脸,灿烂阳光照耀大地,热量全部被融化的冰雪吸收,天气冷得出奇,水珠落在地面立刻结成冰珠,赶去学堂的孩童流着的鼻涕很快就会结冻,昔日喧闹的街坊角落蜷曲着冻死的流浪猫狗,卖吃食的小贩用被窝裹着胡饼站在路边蹦跳着让身子暖和些。

    满世界的白雪人看久了眼会花,都说瑞雪兆丰年,只是这雪下得早了,大的成了灾就不喜庆,光是扫雪铲冰就让人烦恼头痛。

    亮王王府的下人愁眉苦脸扫着雪干着活埋怨着雪大天冷活多太累。

    总管刚才在世子夫人何玉兰那里因为天冷手炉不够使的小事挨了一顿臭骂,阴着脸叫来两个奴仆,让他们到帐上支钱立刻去买手炉,特意嘱咐道:“就买三分银子的那种。”

    总管对于府里帐上的银钱清楚的很,这才中旬就已经将一个月的用额全部支出去了。

    天这么冷,王府几百个主子冬季的新衣还未做,光这一项便是几万两银钱,日常吃用每日紧着点也需两千两银子,宗室皇亲之间往来人情费一个月也要近四、五千两银钱,这么粗算一下这个月就要十几万两,还不算天冷各屋烧炭钱、几百个主子一千多奴仆的月钱。

    王府如今穷得连一万两银票也拿不来,若不是已经这幅穷光景,何玉兰不会去打明王干女儿谢玲珑开得福临门的主意,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王府的脸被丢尽不说,被鸟群袭击,还被明王敲诈五万四千两银子,弄得没有银票支付,只能将一件价值十万两先先帝赐的古董长颈美人瓶相抵。

    总管瞧见何玉兰跟前的二等奴婢绿琴快步小跑过来,一阵紧张,道:“大夫人有可吩咐?”

    绿琴左脸五个醒目的红手指印,眼睛红肿,显然是刚被何玉兰打了哭过,强颜欢笑道:“总管,主子叫你派人去宗室各府催请,务必将亲戚朋友们都请来。”

    总管眉头紧蹙,贴子都已经提前三、五天送过去了,哪有一请再催的道理,人家不想来,就算去催也无用,反而让外边人听到了笑话,只是何玉兰是主母,他必须得听着她的,道:“我按大夫人说的去做,你回去复命吧。”

    一会儿,绿琴气喘吁吁跑来,道:“总管,主子嫌府里气味不好,叫你派人去买些香味浓郁的脂粉四处洒洒遮住腥臭味。”

    总管长叹一声,要是脂粉能遮住他早就用了,还是不得不派几个奴仆去西市买几十斤廉价的香粉,往臭味重的地方洒。

    又过了一会儿,绿琴上气不接下气跑至,道:“总管,主子说酒宴的菜式还是不能少了,就跟往年一样,九道凉菜、三十九道热菜、十九道主食,干鲍鱼、干对虾、发菜、黄河金鲤、东北熊掌,这五样是一定要有的!”

    总管瞪眼急道:“前个大夫人就订好只做十九道菜,食材都是她选的,怎么又改变主意。这大雪天的,叫我去哪里给变出那么多食材?如今谁在大夫人跟前呢,怎么不劝劝?我就是活神仙也变不出来这样东西。”

    绿琴脸色苍白,道:“总管,我的话还未说话,大夫人叫你拿着王爷的令牌去西市几家大酒楼取食材。”

    总管黑着脸咬着牙转身就走,拂袖道:“你去回大夫人的话,昨个我已经去试过,被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商人一口拒绝,都学着福临门说是小本生意概不赊帐。客人们马上就要到了,我去大门迎迎。”

    寒风呼啸。

    亮王府大门前,总管与欧阳红跟前的贴身奴婢巧珠站了一个多时辰,将近巳时三刻,这才来了二十几位官家夫人、宗室皇亲。

    来的贵客里头没有一个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鸟灾之前许诺要来的几位世子夫人、县主也都未到,跟往年比起来人数少了九成。

    那些官家夫人所带的寿礼不再是二百两一张的银票,变成十几两、二十几银子就能买到的衣料、首饰、丝绸团扇、胭脂之类。

    刀子似的冷风透过巧珠衣服刮进骨头缝里,她冻得嘴唇发紫、手脚冰凉,瞅着从北边大路上奔来一辆颜色醒目令人联想到春天华贵大气的绿色马车,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灵马鼻孔呼着白气,四蹄奔驰,稳稳拉着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前,赶车的车夫是帝皇公主府穿着五品官服管家李丰,鞭子一挥在风中很有气势的甩出啪啪两声,引得过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李丰下了马车朝站在王府台阶目光惊诧的总管招手,威严的高喝道:“帝皇公主在此,快叫你们世子夫人出来迎接!”

    巧珠激动无比,高呼一声,“帝皇公主驾到!快去请主子们出来接驾。”

    总管倒没失了礼数让人看笑话,连忙派门奴去里面传信,而后下了台阶陪李丰说话。

    李丰瞧着总管身上戴着灰兔毛帽穿着半旧的衣袄,再看到巧妹衣着单薄发上连根银钗都没戴着,一脸不屑,不耐烦跟总管说话,走到马车前站着笔直候着听车内人的吩咐。

    不多时,欧阳红搀扶着盛装在身一脸惶恐不安的何玉兰快步走出来,身后跟着好大一群府里的妻妾儿女以及刚才进去的祝寿的官员夫人、宗室皇亲的女眷。

    李丰望着几百口子瞠目结舌,心道:亮王府的人口竟比皇宫还要多。

    何玉兰、李自海率众人走至马车前半丈外停下。

    何玉兰涂脂抹粉的脸紧绷着,整理好衣服,也顾不得新买的锦绣年华银灰色绣有喜鹊闹梅图案的缂织长裤精贵,跟着李自海一起往冰冷湿凉的地上一跪,战战兢兢道:“侄儿媳妇何玉兰叩迎帝皇公主姑姑,千岁千千岁!”

    她身后几百人老老小小跟着扑通跪下,竟是一路跪到台阶上头的大门里十几丈远去。

    李丰掀开车帘,手持龙头铁木杖的紫叶、谢玲珑、何七雪在众人仰视之中先后下了马车站至一旁,随即披着猩红色绣有金线凤凰图案丝绒斗蓬、乌发如墨面色如玉的李静在一片惊艳声中由谢玲珑扶着下了马车。

    在场的官家夫人后来回忆起这一幕,均道:当时由于紧张,把头一个下来的中年女子当成了湘雪郡主,把第二个下来的个子高挑标志女娘当成了谢玲珑,直到第三个天仙般的女娘下来才恍然大悟误会了。

    原来那第一个中年女子是帝皇公主跟前的贴身奴婢紫叶,第二个容貌标志个子很高的是女娘是湘雪郡主,第三个美得让人窒息的才是名声远播的玲珑供奉。

    至于帝皇公主,哪里像是六十四岁的老婆子,看上去跟三十几岁侄孙媳妇欧阳红一般的年青,容貌倾国倾城,比皇后还要雍容华贵。

    何七雪是首次见宗室皇亲的人,屏气凝神,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王府众女,竟都是容貌出众身材姣好,只是这群人望她的目光除去惊艳更多的是**裸的妒忌怨恨。

    何七雪心如明镜,她有个极好的女儿,为她争来郡主身份,如今比众女地位都高,没有必要在意她们的看法,挺胸抬头面带优雅的浅笑,心道:就让你们一直跪着仰视我吧。

    谢玲珑震惊王府的人数巨多,粗略数一下年龄五岁以下的孩子便有近五十人,六岁至十二岁的孩子大约八十余人,穿着粉、浅蓝、淡紫、嫩绿打扮花枝招展梳着少妇发型的妾、通房就有三百余人,比《红楼梦》里的贾府人数多出数倍,比李静的帝皇公主府人口多出近百倍。

    她心道:要让这些人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每月至少花费几万两银钱。可是听说亮王府除去李显亮有王位、李自海是世子身份,其余人均无官职没有收入,王府在东、西市经营的四间商铺收益不多,名下的田地已都卖掉,朝廷拨的那些银钱对于王府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看来就是因为王府已经到了无法正常运转维持不了日常富贵的生活,这才去福临门抢食材。这老老小小的都是蛀虫!

    李静俯视王府一干人等,冷哼道:“何玉兰,本宫听说你今日过寿,向长安城内文武百官的夫人发了请贴,认识不认识的,你一个不放过,都要叫你这里来为你祝寿献礼!可有此事?”

    何玉兰嗓子发干,头都不敢抬,暗幸今日客人来的极少、备的菜式也减少了许多,哑声道:“回禀姑姑,那都是下人安排的,侄儿媳妇不知道请了谁。今个来得客人不到三十位,都是侄儿媳妇的闺密好友,每桌只布了十九道菜,就是普通的宴请,根本没有向外头说得那般不堪。”

    谢玲珑感受到人群里有人死死盯着她,眼睛圆睁望去,那是个跪在靠前位置穿着圆领玫瑰色上衣脖颈抬得高高漂亮的少女,在她锐利的目光探究下泄了气势自卑的低下头。

    她心道:其他人的目光多少含着妒忌,这人却是还有着深深的恨意。这人是谁,胆子不小,竟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不过我现在也是仗着姑奶奶的势,要是当场询问她,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李静喝道:“哼!你当本宫不清楚你做的事,你今年一共发了四十一回贴,每回至少请三百名官员夫人来,每人来一次便得至少献礼二百两银票,你打着王室的旗号威逼压榨朝廷文武百官,光今年十个月便收了一百二十万两银票,你好大的胆子,仅次一条皇室便能休了你!”

    二皇子妃何兰刚被休掉,何玉兰生怕步她的后尘,哆哆嗦嗦哪敢吭声。

    谢玲珑来时曾答应为吕青青出口气,朝紫叶使个眼色,后者立刻将龙头杖呈上,提醒道:“老主子。”

    李静单手接过龙头杖砸地当当作响,见何玉兰吓得身子摇晃就要昏厥,心里暗骂她敢做不敢当,声音放缓道:“你府里可有叫李通的奴仆?”

    何玉兰满头冷汗,道:“好像有叫这个名字的奴仆,不知他做了什么事?”

    李静冷笑道:“他大前日奉你的令到了郊外福乐庄传口信,说是要湘雪郡主带着玲珑供奉今个务必来王府给你磕头献礼贺寿,若不来谢奇阳日后便不能在长安行走!”

    何玉兰惊得连忙抬头叫道:“姑姑,冤枉啊,所有请帖侄儿媳妇亲自过目,一共三百一十二封,其中有湘雪郡主的请贴,言语恭敬,没有不妥之处,定是那李通将请帖丢了,或是有心人想挑起我与湘雪郡主的矛盾,指示李通扣下请贴。”扭头怒道:“总管,李通人呢!”

    总管心叫不妙,爬过来在何玉兰身旁磕头道:“小的今早刚把李通派去洛阳给大少夫人的好友送礼物。”

    何玉兰气得脸发青,见跪在旁边的丈夫李自海竟是吓得浑身发抖连个屁都不放,更别提为她说一句好话,想到这些年从百官身上榨取的银钱三成给了他挥霍买“狐狸精”睡,满足他的淫欲,眼下到了关键时刻,他竟然对她不管不顾,还有公公李显亮听着李静来都不敢出来相见,把她一个妇道人家推到前面让李静这通羞辱。

    何玉兰心里无比委屈,冲动之中上手给了总管一记耳光,怒道:“你怎么做的事,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何七雪本来是要质问此事,现在看来问不出什么。

    李静目射精芒,龙头杖砸地当当两声,反问道:“何玉兰,你不是刚才狡辩说请了多少人不知情,怎么这会子又变成亲自看过三百一十二张请帖?你变向收取文武百官银钱的事已得到验证,你发的二百余封请帖已呈至陛下御案前,好自为之!”

    谢玲珑暗自为李静叫好,让何玉兰顾此失彼露出马脚。

    欧阳红按着后宅妇人的心思揣摩李静,以为李静会摆足帝皇公主的谱进了府才会发怒,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请李显亮出来跟李静交锋。

    哪知李静如此干脆利落的定下何玉兰的罪连府门都不进就走。欧阳红昨晚定的计策、今早煞费苦心劝说何玉兰都白做了。

    李静的威名三十几年前就传遍世家,曾在李自原登基头晚用尚方宝剑杀死十几位逆臣、宗室皇亲。

    欧阳红绝对不敢阻止李静离去,那铁木制的龙头杖落在身上是能打死人。

    李静转身便要上马车,人群中突然有女子高声道:“恭请帝皇公主曾姑奶奶到府里坐坐喝杯热茶。”

    欧阳红听了心惊肉跳,连忙回头朝莽撞出声的李笑摇头制止她再说下去。

    谢玲珑望去,正是刚才死死盯着她的少女,心道: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是什么场合,便随便开口。亮王府主子、奴仆都是这般没有规矩。

    李静头也不回冷哼道:“宴无好宴,茶无好茶!这腌臜到处都是鸟屎的臭地方,本宫才不屑的进去。”提高声音道:“当年先帝就该将亮王的王位废掉贬为庶人,省得水蛭般活着吸食满朝文武官员的银钱。等亮王归西,这门前的匾摘掉!”

    谢玲珑扶着李静上了马车,等着何七雪、紫叶坐稳了,道:“走!”

    “驾!”李丰一挥马鞭,在众人齐呼“恭送帝皇公主,千岁千千岁”声中驾车离去,真是来去匆匆。

    欧阳红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李静最后两句话已然说得很清楚,当年李显亮与先帝的恩怨、与李静的仇远远超出她之前的猜测,他死后当今陛下就会剥夺王位的袭承权,她公公李自海世子不会继承王位,她的丈夫李召开也当不上世子。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李显亮若死,王府就要倒下。她不但不能杀害李显亮,还得求得他多活几年,给她夫君在朝中谋个官职。

    她在王府战战兢兢近二十年,就是为了当世子夫人、王妃,到了今日才知一切是空。

    她真是好不甘心,堂堂世家的嫡女竟是比不过杀猪屠夫的女儿。她自认容貌不亚于何七雪,心计城府比世家男儿还要强,为何不能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

    李笑自是听懂了李静的话,跪在地上身子瘫软都站不起来。

    总管左脸顶着一个巴掌印,惊慌失措瞧着倒在地上的何玉兰,叫道:“大夫人晕厥了,快把大夫人抬进府里。”

    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妾尖叫道:“大少爷晕了!”

    “不好了,大少爷倒了!”

    何玉兰的儿子李召开在皇室宗亲比明王低一辈,却是跟明王同岁,今年三十六岁本命年。他跟他爹李自海一个德性,常年沉浸酒色,身体外强内虚,跪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又受了刺激,竟跟他娘何玉兰同时昏厥倒下。

    众人一阵慌乱,抬人、叫御医、哭爹喊奶奶的乱成一团。

    李自海面色惨白置昏厥的何玉兰于不顾,拂袖进府径直去了书房,摊开宣纸,提笔便写休书。

    各府官员夫人、宗室皇亲的女眷见这势头自然不会再留下纷纷向欧阳红告辞离去,李召开的几个美妾带着十几个未成年的庶子庶女哭丧般哭叫道:“大少爷,你若撒手人寰,我和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啊!”

    “王府完了!”

    “大老爷继承不了王位,大少爷当不了世子,王府要倒了!”

    “观世音菩萨降罪,王府要败了!”

    心烦意乱的欧阳红,不得不高调的行使起当家主母的权力,吼叫下令让众人滚回府去,将王府大门紧闭,取消何玉兰的生日宴,赶紧给里头的王爷禀报,让他快去向陛下请罪,看能不能保住王位袭承权。

    欧阳红瞧着李笑由两个奴婢扶着站在人群里像傻子一般一脸茫然目光呆滞,心里后悔一直将她留着未把她嫁出去,以后怕是更难嫁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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