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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殇是由亡魂聚合而成的妖怪,所以它的定性极混乱,历史上最容易产生殇的就是战场,战死的亡魂充满怨恨,它们会互相吞噬,直至达到一定量,就会变成殇,然后在战乱中带来新的灾难。另一种会产生殇的情况,就是天灾,例如疫症、水患、地震等,同样是亡魂互相吞噬而产生,过程就同练蛊一般,只不过蛊练的是虫子,殇练的是人类的亡魂。”

    乔觅轻轻点头,不论对方有没有看见,以此表达自己对殇有了初步了解,然后他提出疑问:“靖是哪一种?”

    “是呀,是哪一种呢?”薛思商语带唏嘘,顿了顿才往下说:“殇是妖,但它们的肉身是由尸练成的,由亡魂原来的身体各部分聚合而成,所以它们极为丑陋。”

    “……靖是人,而且不丑。”乔觅平静地否定丑陋说法:“难道靖不是殇?”

    薛思商仿佛没有听见乔觅的问题,继续说:“而且殇的智商极低下,或许因为它们原本就在永无止境的互相吞噬中麻木,导致殇成为一种纯粹懂得破坏的怪物。”

    “……靖很聪明,没有随便害人。”

    “殇的破坏力很强,同时具有极强的和灵魂,而且只知道杀戮和破坏,所以它的出世总代表着一场人间浩劫,甚至有人认为殇是天遣。”

    “……靖还救了我,他不是天遣。”

    薛思商终于听见了乔觅的反驳,他顿了顿,才说:“乔觅,孟靖源不一样,我比你更早认识他,他分明从幼年时期已经拥有特殊能力,直至今天你告诉我说他变成了殇。乔觅,一个人是不可能变成殇的,但是我看了你给我传的资料,还有那些照片,我有一些想法……我问你,你亲眼看到石台了吗?”

    “那不是石台。”乔觅掏出兜里的阴阳鱼玉坠,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的玉石:“是一对玉坠,把很多干尸吸在一起形成石台的模样,它……剑灵告诉我的。”

    话筒另一头沉默了,半晌后薛思商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是怎么样的干尸?”

    姜故平一直像影子一样跟着乔觅,刚才竖起耳朵听电话,前面听得毛骨悚然,这会儿见乔觅答不上话,就插嘴:“是孕妇,很多的孕妇,刚刚生完孩子,而且是剖腹产的,但是下刀手法很粗糙,如果孕妇还活着被施了这样的剖腹手术,应该就会当场死亡。不过我没能进一步检查,不确定这是解剖的虐杀行为,还是剖尸取胎。”

    乔觅对姜故平点头致谢,而后等待薛思商的回答,话筒里传来了自言自语似的低喃。

    “虐杀才能够产生足够的恐惧和怨恨。”

    “薛道长?”

    “乔觅,我会尽快赶到A市,现在先让阿花带一些资料给你看看,结合你之前说过的梦境,我想……孟靖源的确是殇,不过他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有心人造成的。之前你曾经提及在梦中救下来的婴儿,应该就是初始的殇,制造者恐怕就是黑巫,而孟靖源会以现在的身份活到今天,或许是有心人所为。”

    “什么意思?”

    “乔觅,你记住,殇的结局通常只有被消灭。”

    “你不用回来了。”不等薛思商回话,乔觅挂上电话,对欲言又止的姜故平示意安静,才看向电脑屏幕里似乎等待已久的小女鬼:“有什么要给我?”

    阿花掏出一个压缩文件搁到桌面上,解开压缩就看到大量扫苗文件,乔觅浏览了一遍,它们的原件应该来自各类古藉,大部已经字迹模糊纸张泛黄,有的还留有虫蛀痕迹,内容都是关于殇的一些资料记载。圕馫闁苐有一篇用篆体刻在竹简上的民间传说吸引了乔觅的注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看得懂这种复杂艰涩的字体,虽然他热爱历史,却从来没有机会系统性地去学习,包括这种字体,他应该不懂的,但他看懂了,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白巫的关系,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传说。

    传说讲述一位领主为了长生不老,利用自己的财富和势力从各地购买抢掠初生婴儿,饮食他们的鲜血,吃掉许多许多的婴儿,最终富人变成怪物四处肆虐,被巫师引天火消灭。

    民间传说有不少都以真实事例为蓝本,或许与事实有偏差,但至少令乔觅心里有了一个概念,正因为这个概念触发深层记忆,乔觅跌入记忆的洪流,画面一帧又一帧犹如走马灯般自脑海中闪过。

    他看到白巫被软禁在高墙内,神色悲切,默默垂泪,泪水滴落脚下的小草,后来小草拥有了意识,这就是柳瑾鸢的原形。他看到白巫被带往祭坛,目睹黑巫残忍地虐杀那些即将临盆的妇人,目睹黑巫施法将那些怨死妇人的尸骸以阴阳鱼为核心聚成祭坛,以怨灵作为基础将那些活生生的婴儿炼化成殇。当时其实是正午,但是在那个阴日阴时里,黑巫引尽尸骸的鲜血造云蔽日,那一轮血月非月而是日,黑巫要利用白巫杀死殇,却被突然闯入的他破坏了。

    乔觅明白了,原来那次夏津不是让他们造梦,那三次都是事实,他们经历了穿越时空之旅,救谢锐堂,救姜故平,破坏黑巫的法术。因为有那次穿越才引起后来的事情,才有他和孟靖源的相遇,才有今天的变故,一切都只是因果循环吗?

    可……为什么?

    乔觅不明白,黑巫既然炼成殇,为什么又要杀死殇,乔觅始终想不透黑巫的最终目的。他想起从匕首中出现的女性灵体,不禁问匕首中的剑灵:你是那位夫人吗?

    剑灵飘渺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不,我不是她,我没有性别,她是黑巫托付给白巫保护的亡魂。]

    凭借记忆片断,乔觅大致了解白巫和黑巫的关系,他们同为国君效命,白巫主要负责为皇室祈福和消灾解难,黑巫则反之,主要负责执行皇命下咒,折磨或者暗杀目标等。白巫心胸广阔为人单纯,对黑巫有同袍之谊,而黑巫却贪婪自私,一心利用白巫。

    白巫和黑巫是至善与至恶的两个极端,白巫因为不忍伤害无辜而自戕,黑巫为练殇而残杀数千人。

    乔觅向匕首继续发问:那她是谁?为什么黑巫会让白巫保护她?

    剑灵毫不保留地回答:[她是姜后,被妲己残杀后,黑巫收齐她几乎被打散的魂魄,让白巫保护。]

    “姜后,妲己?”乔觅错愕地呢喃,被这震憾性的答案吓住了。

    “乔觅!乔觅!”

    [呆乔!呆乔!]

    乔觅被狠狠晃了一下,愣愣地看向几张担忧的脸:“怎么了?”

    黑犬这时候是人型的,他脸容忿怒,大手一抄就将乔觅攥在手里的匕首夺过来扔开:[呆乔,你又被这邪门东西控制住,变成石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真要命,别再碰这东西了。]

    姜故平也心有余悸:“对呢,那个什么吸血鬼不是说过吗?你的身体在改变,可能是因为这鬼东西,它之前不是还唬弄你,让你杀孟靖源吗?这东西邪门,快扔掉。”

    乔觅眨眨眼睛,对紧张得绷着脸的两个人微笑:“没事,我刚才在问它一些事情,它告诉我……”

    乔觅将匕首给出的情报娓娓道来,听得姜故平和黑犬目瞪口呆,阿花直接发表感言。

    [我擦,扯上狐狸精了?!]

    姜故平好不容易把嘴巴合上,不敢置信地低喃:“那不是商朝的事情?我们之前去商朝了?咦,我们真的穿到商朝去了……我……”姜故平突然想起自己的梦,想起那场车祸,心中黯然,不禁沉默不语。

    [那,呆乔,你问问黑巫为什么要帮姜后,说不定和孟少有关系。]黑犬赶紧取回匕首递给乔觅,这事情很悬没错,但始终会有答案,黑犬自然是不会落下女幽魂在这件事中间的作用。

    乔觅依言问了,可惜物似主人形,白巫单纯,剑灵也不会多复杂,它知道的也不过就是黑巫原来在派系斗争中属于姜后一党的,猜测是因为这层关系,念在旧情而照顾姜后。

    黑犬对此嗤之以鼻,黑巫既然是那样自私邪恶的家伙又怎会念什么旧情?随即又想着姜后说不定也是在这个巫术里被练化的灵魂之一,毕竟妲己杀害姜后的方式也是极残忍极血腥的,恐怕姜后的怨也不会少。

    这个猜测得到姜故平的支持,但究竟这跟事实有没有偏差,实在没有人能够确认,都只是空谈。至此,就像走到绝路,面前是断涯,再也找不到向前的路。

    “我决定了。”乔觅轻拍桌面,瘦削的脊背挺直,语气决绝不容置喙:“明天,我去‘万寿无疆’。”

    “啊?”

    黑犬和姜故平跟不上乔觅跳跃的思维,愣愣的。

    “我要玩夏津的游戏,即使托雷找不着他,只要我玩完了游戏,他就会来见我。”乔觅眼中闪过希冀,不等黑犬和姜故平应和,转身就离去:“我先去睡觉,你们也早点睡,黑犬,明早你要陪我去‘万寿无疆’的,晚安。”

    看着坚定的背景消失在门外,黑犬和姜故平面面相觑,有点不能适应这风行雷厉的行事方式。

    乔觅原来是这样的急性子吗?

    这一夜黑犬望向渐渐西沉的月亮,想了很久,姜故平留宿院子,趴在客房的床上瞪了一整晚的眼。

    乔觅回到房间打开灯光,扫视熟悉的摆设,突然身体一软靠到门板上,徐徐滑落,双手抱膝蜷缩起来。

    这里是他和孟靖源度过甜蜜日子的爱巢,而现在孟靖源不知去向,剩下他自己才知道没有了那个怀抱,原来可以这么冷。握住匕首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乔觅埋道双臂间,自暴自弃般问:“如果我现在找黑巫拼命,能赢吗?”

    [不能,因为白巫的能力主要是祈福和净化,而黑巫的能力是攻击。]

    “……我知道了。”乔觅扶着墙壁重新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扔进床铺,埋在满带熟悉气味的床被里,暗暗祈祷希望能做一个有孟靖源的梦。

    夜深,A市的某个高级住宅区内万籁俱寂,一如往日的安静舒适,两人为一小组的保安员正在围墙外巡查,突然一声巨响从围墙内传出,其中一名保安员刚刚打起的哈欠给吓得噎了回去,惊悸的目光四处打量:“怎么?!煤气爆炸么?!”

    同组的另一名保安也神色惴惴:“不知道,回去瞧瞧。”

    二人刚才转身小跑着离开,一道黑影翻出围墙,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上,蹒跚着离开,留下一行血迹。

    如果有人目睹这一幕,说不定会被吓晕过去,因为在惨白月色照耀下能清晰看见这大约两米高的影子拥有非人的外表,还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乔觅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湿一片,刚才他做了噩梦,梦到自己用匕首刺穿了孟靖源的胸膛,那双熟悉的眼睛是那么的受伤和痛苦,让他恨不得时光倒流,让那匕首先刺在自己的心口上。

    “难道,之前每一辈子的自杀,就是因为不想伤害他吗?”乔觅觉得自己解开了一个迷团。

    闹钟荧光色的时针还指在黎明时分,可是乔觅已经睡不着了,他呆坐在床上发愣,突然一丝血腥味钻入鼻腔,他惊愕地转首看向窗边,那扇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台下蜷缩着一团黑影,凭黯淡的光线隐约看到粗犷的线条。

    作者有话要说:嗷,瓦是亲妈,当然不懂得大虐,小虐小虐啦,对于虐点极高的筒子们,这看着就是不虐……果然,亲妈只能写甜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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