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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衣冠风流

    西陵辰悠闲的端起酒杯轻晃着,言笑从容,还是他一贯的商场太极风格“那你都已经知道是谣言了,还问我干什么呢?”目光不经意的在桌上一掠而过,将众人或含妒,或逢迎之色尽收眼底,“你们也都听过,我唯一承认的真爱就只有钱。”

    沈安彤也很快接口道“对,他爱钱,我也爱钱,所以媒体给四舍五入,就变成他爱我了。其实那都是瞎扯的,我哪敢跟钱比魅力啊?”

    他们这一搭一唱,倒好像媒体爆出的绯闻,果真只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对了,还记得当初咱们几个一起喝酒的时候,同席的还是老杨。”其中一名老板忽然似有感触,深深的打量着杨露娜,“现在这一晃眼,老杨他姑娘都长这么大了,也能跟咱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了……老杨要是知道她现在的成就,一定也会很欣慰吧?”

    “哈哈,老杨要东山再起,说不定就全指望他这闺女了啊!”众老板的笑容一个比一个亲切,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当他们口中的“老杨”家道中落,四方求助时,他们又曾摆出过怎样一张冷漠的脸了。

    杨露娜只是敷衍的点头应和,谁都看得出来,她只是皮笑肉不笑。

    人情冷暖,经过这几年的沉浮,她已经彻底看透了。

    小时候家里有钱,这些叔叔伯伯们都是笑脸迎人,把她捧得就像个小公主一样。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世界就是围绕着自己转,她可以肆意的表达喜怒,从来都不用考虑旁人的感受。

    直到一场,杨氏财团大厦倾颓,以前和父亲交情好的老板们,全部都换了一张脸。没有人愿意拉他们一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生自灭……也许,他们和父亲从来就不是朋友,他们只和金钱权势,和利益是朋友。

    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没有人理会他们的死活。但当她靠着自己,好不容易才从悬崖边缘爬上一点的时候,他们又恢复了当初的笑脸,好像双方的关系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只靠自己一个新晋女星,当然不够跟他们平起平坐。但自己未来的名气和人脉,就可以换来资本,让父亲有机会重新在商场崛起……他们,真是把利益得失算计到了每一根头发尖上啊。

    杨露娜并不是个圆滑的人。尽管为了生存,她可以忍辱负重,包括在片场忍受导演的打骂,但这却并不代表,她就能低下头去巴结权贵。就像她在那堂表演课上诠释的一样,即使一无所有,她也还有一身傲骨。这是她与生俱来,永远无法舍弃的。

    所以,就算明知道眼前这一群人,都是能够轻易决定自己未来荣辱的,她却仍然只是维持着场面式的假笑。因为她不屑,不屑去向这群见风使舵的人低伏做小。

    “西陵会长啊,来,这一杯我敬你!”她不愿意,可有的是人上赶着跪舔。现在端着酒杯巴结西陵辰的,就是黄姝娴的父亲黄昌刚。他这次也算是沾了女儿的光,才跟着坐了上等席位。

    “西陵会长年纪轻轻,就一手打造了一个覆盖世界的商业帝国,一览众山小,真是可敬可佩,堪称新时代青年的楷模啊!”酒桌上的黄昌刚,还是微时空上那副画风,对西陵辰极尽阿谀奉承,“特别是这一次,多谢你在节目中对小女姝娴的关照,让她拿到了现在的名次。姝娴哪,来,快跟爹一起,敬西陵会长一杯!”

    黄姝娴倒是听话得多,立刻就端着酒杯站起身,接着父亲的话头,对西陵辰同样来了一番感谢。嗓音柔和悦耳,态度高雅大方,尽显名媛风范。

    但在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时,眼角朝杨露娜扫去的挑衅一瞥,却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性。

    对此,杨露娜也只是微微冷笑。

    “关照不敢当。”西陵辰虽然和他二人隔空碰了杯,却也是立刻就将对方口中的漏洞圆起,从不给人留下话柄,“你这么说,可是在质疑节目的真实性啊?姝娴小姐能取得现在的名次,主要是靠了她自己的努力,我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展现平台而已。”

    “哦……”黄昌刚也回过了味来,连连点头,“对对对,西陵会长一向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怎么会偏袒参赛选手呢?是我说错话了,我这就罚酒三杯!”

    同一桌的老板都是人精,见他窘态百出,不由也都是暗暗摇头。难怪他活到这把年纪,做起生意还是“差点什么”,原来情商也是差了点档次啊。

    “姝娴和露娜能在这个节目里一起晋级,这也是缘分哪!生了这么两个优秀的女儿,我也真羡慕老杨和老黄的好福气!”左首一名老板明褒实贬的摇了摇头,“哪像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读的是工商管理专业,现在在我自家的公司里当经理,每天都要处理好几十份文件,这个签字啊是从早签到晚,哪比得上她们两个的轻松啊……”

    这番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要说自家儿子是实干派,而杨露娜二女,只靠出卖色相就能赚钱。就连黄昌刚听得都皱起了眉,但偏偏他表面说来又的确是夸奖,让他想发脾气都寻不到由头。

    “说起来,老盛今天怎么没来?”这个话题结束后,有人在大厅里张望一圈,又有些好奇的指出,“西陵会长,老盛最近跟你走得近,你知道他在忙什么?”

    “也许在准备新工厂落成仪式。”西陵辰随口答道,“没事,他今天不来,下次就让他请客,总是跑不掉的。”

    “说到新工厂……”也有老板卖弄起了自己的小道消息,“上次不记得听谁说过,老盛有打算拉老杨合伙?剪彩仪式那天,打算给他介绍几个府部门的朋友认识?杨侄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啊?我不知道啊……”杨露娜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发愣,“从来没听我爹提起过……”

    她只记得,这段日子父亲一直都关在家里焦头烂额。只想等着朋友拉一把,却不愿意先靠自己站起来。至于他们所说的盛总……她知道这个人,但他跟父亲从来就没什么交情,以往连生意上的合作都很少有,为什么会是他选择帮助父亲?而父亲为什么又对自己和母亲只字不提?这当中,究竟是否有什么阴谋?

    “老盛这算是发达了,跟府高级官员都搭上线了,所以想拉老杨一把?”之前吹嘘自家儿子的老板再接话时,明显能听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要我说老盛才是最聪明的,知道杨侄女成名,老杨要重新‘起来’了,就提前给他点小恩小惠……要真是雪中送炭,为什么早不帮晚不帮,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帮?”

    “嘿,拉什么老杨啊,要我说他还不如先拉自己儿子一把呢!”另一名老板也冷笑着开口,“阿其在里头都关多久了,他这个当爹的忙着做生意,这些年可连看都没去看过一次吧?大家自己经商自己知道,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人情可讲?”

    是啊,生意场上哪有人情可讲,帮忙也仅仅是因为有利可图……杨露娜皱着眉,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玉简。

    他们说得没错,如果盛总真想帮忙,就不会等到现在。她怕……对方就是看中了父亲现在病急乱投医的心态,会布下一个陷阱来给他跳。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最终得利的人,一定不会是父亲……

    不行……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她一定要赶紧传讯向父亲问个明白!父亲现在是当局者迷,只能靠自己旁观者清,绝对不能让父亲去给他的违禁生意做担保人!……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打算的话——

    另一张桌子,是属于经纪人的座位。

    谢少琛虽然极力巴结,但这个圈子论资排辈,他自己没经验,手下也没有特别出挑的艺人,酒桌上就没人看得起他。他奉承来奉承去,也仍然是个边缘人物,一旦有前辈说话,其他人的注意力就齐刷刷的转移过去了。

    趁着这当口,他也多灌了自己几杯酒,算是休息一下。

    现在他手里的好牌,就一个杨露娜,偏偏她还那么不稳定,都跟一群业界大佬坐一桌了也不知道巴结下,闹得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都恨不得直接上去替她卑躬屈膝了。

    但是,他始终牢记着一条原则,就是不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现在杨露娜将火不火,他急需要再找到几个潜力股签约。到时互相造势带动,要火说不定就一起火了,要糊总不至于集体全糊。

    但问题是,在第一轮选拔的时候,好牌大多就已经先被别人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不怎么样的。他从矮个子里选高个子,好不容易签下了几个,现在晋级赛一过,又都给淘汰了。现在顺利出线的新人,基本上都有经纪人了,让他是想选也没办法选。

    迫于无奈,他也想了一个较为阴损的方案。

    这场酒宴的目的大家都清楚,等在酒桌上搭配成功,到时候该进房间的进房间,守在角落里的狗仔自然能拍到不少“精彩”的照片。那么自己就开价把照片买下来,去和几位女主角谈谈条件。如果不跟着自己混,就向媒体公布照片——到时无论是顺利挖到墙角,还是断去其他金牌经纪的一臂,对自己总是有利无害。

    因此,他现在的视线时刻紧盯着狗仔。等他们动起来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紧跟着收网的时候了——

    ……

    酒宴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

    大厅里,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把酒言欢;大厅外,兽终于褪下了礼教的外衣,毫不保留的展现出了最原始的。

    正应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金思琦中途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刚好看到喝得烂醉的玉宝儿,整个身子都靠在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板身上,而那位老板的手,也正不老实的在她的腰上游走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金思琦发怔半晌,还是在引起老板注意之前,匆匆逃离了现场。

    也许今晚过去之后,玉宝儿也就是有金主的人了……不过看她醉成那个样子,总让人觉得,那位老板会选择“吃完就走”……

    金思琦原本以为,今晚是都不会再看到玉宝儿了。令她意外的是,大约只过了一刻钟左右,玉宝儿竟然又跟在蒋芷沐身后回到了大厅。她现在看上去,也明显是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有人亲眼看见的!”同桌的女生们也在议论这件事,“有人看见那个老板本来要带玉宝儿进房间,蒋芷沐刚好看到,她大声喝止,还直接过去打了那个老板一巴掌,就把玉宝儿拉走了。大厅里还是人来人往的,老板可能怕没面子吧……也就没声张。”

    “之后蒋芷沐又把玉宝儿拉进卫生间里洗脸,还教育了她好半天女孩子要自尊自爱,玉宝儿好像都被她骂哭了……”

    “不是吧……这也太耿直了吧,难怪她这么多年都是半红不火的?贵人都给她得罪光了……”有人悄声吐槽,“这种本来也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她自己不愿意,也别拦着别人愿意啊……”

    “就是,玉宝儿那种人,没准很乐意被潜,长得就是一张求不满的脸。”有人快速补充道,一边说着,还幸灾乐祸的瞟向另一张桌上的玉宝儿。

    金思琦也跟着看了过去。玉宝儿的眼睛到现在都还是红红的,还要不断忍受其他人投来情绪各异的注视。就算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金思琦都能替她感到尴尬。

    也许在她心里,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却被蒋芷沐破坏了。但毕竟又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她也不可能当众理论。这里还蹲着那么多狗仔,明天报纸上必然又是胡写一通。粉丝会怎么看她,大众又会怎么看她?

    在金思琦心里,她倒并不认为这是蒋芷沐在故意使坏。路见不平,既然会有她这样选择视而不见的人,自然也会有积极见义勇为的人。只是当玉宝儿这样倒打一耙的人在社会中增加,难免也会使见义勇为的人渐渐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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