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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广宁之战(4)

    进攻的喇叭声还在吹着,一群群汉军在后面的鞑子甲兵的督促下,踩着战友的尸体前进,短短时间他们损失过几十人,但还不能阻止这些汉军,因为所有退后的人都会被凶恶的鞑子甲兵杀死,蜂拥而至的汉军们很快冲到了那道壕沟前。

    待看清了壕沟里的东西后,这些汉军马上就停下了脚步。

    “娘的,里头都是尖木桩和铁蒺藜!”

    “前进,后退者死!”

    汉军士兵们还在迟疑,后面督战的甲兵张弓就射中了一人,那人睁着眼睛,带着一脸的不甘倒下,尸体歪了歪,直接掉进了壕沟里头。

    在死亡的威胁下,汉军们只得小心翼翼地跳了进去,试着开始想办法攀爬。

    先下去的情况还好,选的位置毕竟合适,有半数没踩着铁蒺藜,后面下来的都是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根本没细看下面的情况,大多被壕沟里面的铁蒺藜刺穿了脚,甚至还有不小心直接跳到尖木桩上,大腿或者肚子都被扎穿了的,他们嚎叫着用力砍着里面的尖木桩,想为同伴们减少一点障碍,不过这显然是徒劳,他们手上的又不是斧子,哪里砍得动这些木桩。

    这时壕沟两侧也有火枪开始齐射,汉军的人群中随时都有人倒下,汉军们慌忙想找地方躲避,但他们根本无法找到死角。朱皇帝根据航拍到的资料,设计出来的简易沃邦棱堡,可不是现在西方那些粗糙的棱堡可以比的,哪里会有什么射击死角。

    一排排登城梯架起来,汉军们冒着火枪网上冲击,上面不断扔下手榴弹、火罐和灰罐,壕沟里面烟尘弥漫,不断闪动着爆炸的火光。

    登城梯被掀翻,然后架起,汉军们拼命往上攀爬,后面的弓手开始用弓箭掩护,往明军防线胡乱抛射,给明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不过这些汉军本来就不是精锐,手里的弓都算不上是好弓,抛射的轻箭也没多大的威力,射了半天,明军中也只有两人轻伤,那两个勇敢的士兵杀性起来了,甚至都没后退去治伤。

    很快,第一批汉军,差不多有五人攀上第一道土墙,明军的长矛队发现防线被突破,立刻就毫不犹豫地对着这些汉军狠狠刺了下去,被刺中的汉军则惨叫着跌落下去。

    后续的汉军源源而上,壕沟中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拥挤在里面,上面却迟迟没有打开缺口。

    而两侧的明军火绳枪手,在克服了初期的慌乱之后,发现这些汉奸军也没什么可怕的,很快就把平日里训练时的节奏找到,开始稳定而迅速地朝着壕沟里倾泻火力。

    同时,上面的手榴弹等爆炸物,也是不断地被扔下。

    壕沟里头是惨叫连连,初期的慌乱过后,明军火枪手射速提上来,手榴弹的点火和投掷速度也慢慢开始上升,汉军很快就连一架登城梯都架不起来。

    渐渐的,五百汉军差不多已经有近两百人被逼着进了壕沟,可局面却是一点都没打开。

    后金大阵处的鸣金声很快响起,剩下的汉军立刻慌不择路地逃下了山。

    两处明军营垒内,在看到后金大军收兵之后,立刻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随即,看清了城外战况的广宁城头,以及城下的辽镇兵马,也发出了欢呼声,紧接着,明白大明打赢,广宁城内的军民们也很快爆出了震天的欢呼。

    听着周围的欢呼声,熊廷弼知道,这一战基本上是稳了。

    在卖力地进攻了差不多一整个上午之后,在两处营垒,后金方面损失了有四百多汉军,还有七个督战的甲兵的性命,明军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把带队的阿敏和代善稍微训斥了一顿之后,努尔哈赤很快就去查看了下,那几具被炮弹打死的鞑子,和一些被抢回的汉军的尸体。

    看完之后,天命汗的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凝重,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南蛮的火器,愈发厉害了。”

    这句话的语气,饱含的是羡慕。作为一个枭雄,努尔哈赤很清楚,大明虽说腐朽,但文明程度比大金国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他并不排斥先进的武器,更不会看低这些武器在战场上的作用。

    代善闻言点了点头,明军的火炮威力大得让他看了都有些心惊,思索了一会后他说道:“父汗,这样打不中,这山上两处营垒,修建这营垒的蛮子用心甚是歹毒。我看要让包衣们去填壕,方才能打上山去。”

    努尔哈赤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黄台吉。

    “父汗,大贝勒的话有理。”

    努尔哈赤又询问了下众大臣们的意见,大部分军事贵族们意见都和代善差不多,不过也有提议夜战的。

    反复斟酌了一会后,努尔哈赤还是决定,先收兵,等明天大部队都到齐,让包衣们上去填壕。

    夜战虽说有成功的可能性,不过指望汉军是行不通的,那帮人战斗力差不说还都有夜盲症,非得八旗亲自上去打不可,不过这两处营垒明显都不好打,要是损失了八旗,会让天命汗觉得肉疼,而那些不值钱的包衣,死多少他都不会心痛。

    在商讨完之后,努尔哈赤随后又去巡视了下伤兵营。

    此时,一群汉奸们正在按照《战场护理手册》的要求,细心地给鞑子做护理工作。

    在后金的伤兵营里,高鸿中、范文程和宁完我等大汉奸都聚齐了,他们都是用心不已,完全按照这本《手册》来,尽心尽力地伺候好受伤的八旗太君们,心内却是把弄出这个《手册》的朱皇帝,还有给努尔哈赤送来这个的晋商们骂了无数遍。

    看着几个汉奸指导着人认真地护理伤员,努尔哈赤不由感叹道:“蛮子皇帝倒是医道大才,玩出此等花样,近来可是让我大金少死了许多勇士。”

    黄台吉不由说道:“明国内政不修,有此良法,军中却是依旧未能落实多少,却是让我大金受益更多。倒不如不公布这么好的法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小小的挫败造成的些许不安,也随之被驱散。

    这样腐朽的大明,有什么好东西,最后都会被大金国得到,有再多人,也使不出什么力量,他们有什么理由会失败呢。

    对于后金得到这个《手册》后会高度重视,朱皇帝也丝毫不觉得奇怪,此时的后金,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们野蛮残忍,但对有用的事务却是从来都不排斥。

    朱皇帝也不怕后金学去了,治伤效率总是有天花板,今后的决战打起来,在加农炮的炮弹和遂发枪的近距离齐射下,再多一倍的鞑子,下场也一样是被直接打死。

    至于那些又给他添了次堵的晋商,朱皇帝暂时也只能忍下了,那些人与晋党和边军勾结得太紧密,动他们容易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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