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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Chapter.132

    营业执照的事情已经办好,剩下的便是安排开张的日期,考虑到自己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调酒了,封艾便将开张的日期定在了三天之后,也便给自己留下一段缓冲时间做些复健训练。这几天里,他除了每天铁打不动的长跑和异能的训练以外,便都是将自己锁在酒馆里努力地回忆着调酒的过程,让身体的肌肉记忆找回当初调酒的感觉。

    伊斯特已经答应了等酒馆开业后会来帮忙打下手,于是封艾便分了一条钥匙给她。这两天来封艾待在酒馆里足不出户,唯一接触到的人也就只有偶尔过来探视一下的伊斯特。

    封艾对自己调的酒还不太满意,尽管比例和步骤在心底里记得一清二楚,可动作依旧是生涩了许多。本着不浪费材料的原则,封艾每调完一杯,就自己咕噜咕噜喝掉尝尝味道,一天下来喝下的高度酒不可谓不多,偶有几次都是调到一半酒意上涌困到不行,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趴在吧台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会多出一条绒毯,旁边放了些解酒用的牛奶。

    日子一天天过去,封艾在酒馆里头不知山中年月,也就错过了六师归来的时间。

    十月十四日,如梦酒馆正式开张的前一天,在艾斯兰精锐部队的围剿中拼死冲出包围圈的六师,带着锐减到原先三分之二的人数,熙熙攘攘地回到了世隐乡中。

    ……

    原本热闹喜乐的世外城镇在昨日便已经得到了六师即将回城的消息,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

    迎接战士归来固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世隐乡里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们最欢喜的便是这一天,从外面回来的战士们会给他们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战果丰厚的话,或许还会带回来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最令人兴奋的是,热热闹闹的庆祝晚宴往往会一连开上好几天,人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篝火温暖地燃烧着,给常年在外奔波的军人们带来家一般的温暖。

    但是归来并不代表着凯旋,哪怕是胜利,也不全是喜悦的。

    这一天,世隐乡里各处都忙成了一团,各家各户都开始了大扫除。将闲置许久的房间地板擦洗得一尘不染,叠好被褥,开窗通风,空气里弥漫着炊烟的味道,许多存放在家中的干货都收了回去,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年轻的小妇人早早地便起了床,终日忙于生活家务使其对自己常常疏于打理,但今日也会在出门前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用平时不太舍得用的腮红在脸上拍出一圈淡淡的红晕,借着从隔壁家阿娘匀来的一截唇膏细致地在嘴上涂了一层,泛着晶莹剔透的润泽红色。依稀间便又是那个带着未知与彷徨嫁入家门的小媳妇了。

    很多人在天蒙蒙亮便已经打理好了家中的一切,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许多吃的。或许是些自己亲手制作的精致糕点,或许是些水果牛奶,熙熙攘攘地便往城西的大门处走去。

    这些人大多是六师的家属亲眷,也有不是的。大多数是些女人,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半老徐娘的妇人,颤颤巍巍的老妪,她们听闻六师昨夜已经过了渭城,估摸着时间,大抵也是在上午时分便能沿着山路回到城里来。手里提着的篮子装了很多东西,不尽是给自己家里人吃的,但凡是六师的军人,她们都稀罕分过去,最后再给自家的相公、儿子,哥哥弟弟留上少许。

    这些家眷们的心思都是极复杂的。有兴奋,有喜悦,但最多的是忐忑。她们在林先生的安排下,规规矩矩地排在城门对出的长安街两侧,不时交头接耳,有的便将早早做好的立牌矗在身前,上边写着的是某个男人的名字。像等机场接机的。

    此刻是十月中旬,清晨八九点的时分还带着些微凉气,空气里带着昨夜一场细雨留下的潮湿,青石路边被浸成深色。

    按照计划,六师本该在上个月就回乡休整,突然的意外让这群军人们迟到了很久,但这个清晨终究是没有迟到的。

    城门外的山路在竹林之间蜿蜒向下,渐渐地,便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成片的脚步声。长安街两侧的家眷们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一个两个都忍不住探头去瞧那城门,心底里恨不得要提着裙子奔到城外去,只是考虑到大家的心情都是这般迫切的,便也只得安安分分地站在了原地。

    最先听清楚的是哒哒的马蹄声。穿着长裙的林舍予林先生站在城门一侧蹙起了眉头,便看见那蜿蜒山路上走将上来的头一批军人身影。熙熙攘攘地排成一线,在前头的便是一匹不知道从哪里牵来的瘦马,那姓关的警卫员便牵着缰绳在前头走,马背上驮着的是他们的司令官达克尔·安东尼。

    那姓关的年轻警卫员开心地摇着手,兴奋地大声叫喊着“咱们到啦,林先生在等着咱们呢。”这声音便像是点燃了引子,整个城东都开始热闹起来,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林先生也不忍流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她走上前去随那关警卫一起走,不时问问马上昏迷的达克尔伤势如何,又交代了些什么,将其一路送到了城门,便又站在城门前朝着那群鱼贯而入的军人们一个个打着招呼。

    欢声笑语在长安街上蔓延开来了。妇人们纷纷围了上来,排在笔直前行的六师部队两端,笑意盈盈地举着手里的篮子,朝面前的军人们派发着自己做的糕点食物。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上一声招呼,说一声“辛苦了”。

    那年轻的小妇人亦是如此,一边向面前的军人派发着食物,打着招呼,又小心翼翼地打探着自家那位的消息,问些“兵哥哥可认识二团三营的某某某”之类的话,得到了不认识的答复后,便又时不时抬头去看后面徐徐进来的队伍,希望能够早点瞧见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的身子偏有些娇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些站不太稳,使劲地点着脚尖,始终是看不真切。没一会儿便在这微凉的天气里脸上漫起了绯红,许是人多起来挤得有些热了,又许是别的原因。

    长线一样的六师仍在往长安街深处走着,热闹得便像是游行。此时大部队已经算是解散了,寻得亲人的士兵们往往会和相识的打个招呼,便由亲人领着回家休息,等着晚上再回到中央的广场上参加庆祝宴会。

    长长的队伍里不时爆发出惊喜的呼叫声,然后人们循声望去,便能看见某个年轻的战士开心地喊着某个人的名字,抱着街道上捧着篮子的哪个娇羞少女转了好几圈,惹起一片嬉笑打趣起哄声。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嘿,老四,我告诉你,弟妹都等了你多久了,你这要是不亲下去,你就不是男人!”

    “就你们知道瞎起哄!”

    “亲一个嘛!”

    “四哥……”

    “哇!”

    “哈哈哈哈……”

    “好!精彩!太精彩了!老四你有种!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我便叫你一整天四爷,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去。”

    “老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现在就要你倒立着在这长安街上吃几口屎……”

    “滚……”

    那小妇人看见这一幕,心里被一股热流浸得温温润润的,已经是羡慕得紧。想到这层,她便又努力地抬起瘦瘦的脖颈,想要快点看见自家的那位,他在二团,肯定便不会是在队伍的头一批了,这帮一团的兵哥哥们不认识他也不奇怪,毕竟一个师好歹也有小一万的人数呢。

    她这么想着,抿着薄薄的嘴唇,唇上淡淡的一层口红已经快要淡去了,如果他看不出自己涂了口红,那便不好看了。这般想着,她朝这些一路走来的军人打招呼的频率便又少了些,他也是个那么没羞没臊的家伙,当初没结婚之前也是整天被他那又蠢又好笑的追求方式闹得面红耳赤,街坊邻里都是知道的。待到晚些见着了,指不定还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呢。小妇人的脸上泛起一层羞赧,眼睛里却是更加明亮了。

    刚结婚小半个月,城里便传出了艾斯兰全军出征的关系。她还记得那个晚上,他抱着自己,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揭下来的征兵海报看了一夜,第二天便决定要去参军。在家国安危面前,儿女情长终究是太过渺小,她也不便说些什么,只是勉强地笑着送他去参军,暗暗记下了他的军号。这一去便是去了四个月。

    若是他知道自己在他走之前便已经有了身孕,指不定要傻笑上多久呢,怎么样告诉他比较好呢?

    小妇人的心思已经游到天外去了,恍惚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队伍已经行进到了二团的位置,她的内心扑扑地狂跳起来,又努力地挤到人群里去,在那一张张疲惫而快乐的男人笑脸中寻找着。

    快了,一定快了,他就在后面,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了。新婚的房间已经打理得干干净净,家里也煮好了饭,等接到了他,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呢?想了一夜也想不到的事情,现在只怕是也没一点想法。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按捺下心头的悸动,又不自觉地轻轻抿上嘴唇了。

    日头渐渐往上升,偶尔穿透了秋日的薄云,在地上泻下一缕缕斑斓的金色,清晨的湿气一扫而退,空气里尽是秋天的干爽气息。

    回到世隐乡的六师部队人数约在六千上下,还有一千多人是他们这次外出打仗救回来的外民以及一些拉拢回来参军的新人。长安街尽头的广场上早已经扎下了许许多多的营帐,多数军人已经随着家人回到自己在世隐乡的家里去了,营帐上的都是些新来的,或者是些无家可归的军人。

    热闹的长安街渐渐平静下来,开启的城门已经关上,林先生也随着队伍的末尾去到了中央的玉环广场,正在挨个营帐间走着,慰问那些新来的、无家可归的军人。

    个把小时前还是熙熙攘攘的长安街已经空了,零零散散地只有几个人在游荡。其中一个便是那原本面若桃花,笑意盈盈的小妇人。

    她的唇膏已经彻底淡去了,正彷徨无助地在街尾呆呆站着。方才二团经过时,她没有看到自家的那一位,问了几个人也都说不认识,便按捺下心头的不安,心想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掉了队,可能还在三团后头,于是便仍旧站在路边痴痴地等着,等到整条队伍都已经彻底散去,她终究没有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

    许是自己走神的太多次,他没看见自己,自己跑回家里去了呢?她的心头已经纠成了一团,火辣辣的,想着许多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她的篮子已经空了,还剩下三两块马蹄糕,是自己从隔壁家的嬢嬢学的,没舍得全部送出去,还想着等接到他了,再留给他尝尝手艺。

    她有些莫名地心慌,提着裙子在街道上小跑起来,想要回家看看,路过那玉环广场的时候,看见了营帐一旁正和军人说些什么,不时点头的林先生。

    这位林先生一向运筹帷幄,无论是管理世隐乡,还是处理军队事物,都是井井有条的,世隐乡的每一个人都对她敬爱得紧,平时见面了当然要恭恭敬敬地打声招呼,而但凡她有要紧事要忙的时候,谁都会心照不宣地不去给她增添麻烦的。

    小妇人心底里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路上小跑着进了那玉环广场,她的裙子裙摆有些长,篮子里的几块马蹄糕晃晃荡荡的。快跑到林舍予先生跟前的时候,因为跑得实在是太仓促,不经意崴了一下,跌了一跤。营帐旁的军人见状,连忙走出帐来将她扶起来,正在关切地询问些什么,但她的耳朵有些发鸣,听得不太真切,呆呆地看着地上那跌落出去,沾染了许多泥尘的马蹄糕。远处的林舍予先生也注意到了这头的景象,小跑着上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问她有没有事。

    她终于回过神来了,她记起来了自己要问些什么,林舍予先生……林舍予先生什么都知道的,如果自己问她,她就会告诉自己的。她有些失神,甚至不太记得应有的礼数,只是惊慌失措地抓着林舍予的手:

    “林……林先生……请问林先生有看见我家的那位吗?他也是六师的,名字叫陈洪三,是二团三营三连的……”

    二团,三营,三连。

    林舍予记起方才在帐篷里听到的消息,心底蓦然沉沉叹了口气。

    世间这般多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事情,到头来,又怨得了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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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进行FLAG结算……

    解锁FLAG: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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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结算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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