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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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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少英其实早在十月初的时候,就曾经打发人送过信回江宁,提到他与秦家被派去米脂运送关氏灵柩的人同行,已经到达了蜀地,在长江边休整了。他们当时已经订好了船,很快就要坐船顺流而下,前往江宁。

    这封信在一个月前送到秦庄,如今是宗房族长太太收着。等雪一停,秦柏与牛氏派人回秦庄去看谦哥儿,顺便告诉族人他们已经回来的消息时,族长太太主动把来人叫了过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还让他把吴少英的信带给了秦柏。

    秦柏看完信后,稍稍松了口气。他对牛氏秦含真道:少英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近来江南有不少地方都下雪,他兴许是在路上耽搁了。本来按照他说的日程,他应该就是在这几天里到达金陵码头才对。

    秦含真道:迟几天也不要紧,不过知府衙门那边不会说吗其实表舅得到官职后,又往吴堡老家去了一趟,还到米脂探亲,然后又陪着虎伯他们转道蜀地,沿长江南下。前前后后花了有几个月的时间吧这么晚才上任,也不知道那位知府大人会说什么。我们走的时候,他就有些阴阳怪气的,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好转。

    秦柏微笑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他如今已经心平气和许多了。

    能不心平气和吗金陵知府保举的推官被卷进了金陵卫指挥使的贪墨案中去,若不是那推官背后的家族对他自家子侄的前程十分重要,得罪不得,他都恨不得对这个愚蠢又贪婪的家伙置之不理了。他辛辛苦苦把人推荐到辖下的实权官位上,又一路保驾护航,给对方一个漂亮的履历表,可不是为了让对方拖他后腿的

    金陵知府已经吃过李延朝的亏,不想再吃另一个人的亏了。他为了自家子侄的前程,选择了包庇推官,事实上是冒了大风险的。所幸这位推官涉案程度不深,罪证也不十分确凿。黄晋成那边,只需要把主犯给盯死了,几个小爪牙,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巡抚衙门虽然看知府衙门不顺眼,但主要是针对金陵知府本人,对底下的小小推官,并不在意。金陵知府硬着头皮把人保了下来,面上看着好象没什么事,其实心里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上头就要冲他发火了。

    在这种时候,黄晋成照着赵陌先前出的主意,派出手下心腹去监视金陵知府,还派人向那位推官的家人打探口风,问他们知府是否也参与了指挥使的贪墨案知府跟先前保举的上元县代县令李延朝之间关系如何跟他与推官的关系是一样的么

    那推官既然受了金陵知府的恩惠,知道有人向自己的下人打探消息,自然不会瞒着金陵知府。他并不知道李延朝犯的到底是什么事,却知道是知府衙门的忌讳。为防万一,他就找金陵知府请教。金陵知府很快就问出这是黄晋成的人在暗中监视调查自己,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黄晋成居然还在盯着他难道李延朝的案子不是早就过去了么再结合如今推官是被牵扯到指挥使的案子中去的,金陵知府就后悔不迭。早知道会再次惹来黄晋成的关注,他就不管这事儿了。推官也是京中世家出身,没有了他这个主官相护,难道就一定会丢了性命不成等到推官被押送回京,其家人自然会设法相救的,总好过连累他再次被黄晋成盯上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金陵知府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一个字也不敢告诉推官。打那以后,倒是老实低调了许多,人也和气了,不再处处跟巡抚衙门对着干。黄晋成要查什么案子,问什么人,他都十分配合,竟成了金陵官场上的老好人了。别看金陵的一众官员们嘴上不说,其实背地里不知议论得多热闹呢。大家都在猜想,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改了性子的

    知道金陵知府消停下来了,不再阴阳怪气,秦含真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就算有秦柏这一层关系,吴少英上任后,应该也不会受到上司为难了。她当初找赵陌商量应对之法,赵陌还特地找上了黄晋成,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吗如今心愿得偿,她心里也很高兴。

    吴少英到金陵任官,最大的麻烦就在于顶头上司。如今这个麻烦暂时不存在了,吴少英来此任官,反而成了件好事。至少这里生活富庶,又有地方上的世家人脉以及黄晋成这样的官场助力,吴少英做一个府经历,完全是不在话下的。做满一任,就能往上升职了。再多立几个功劳,办点儿实事,再升职又有什么困难的呢若吴少英真的照黄晋成所说,明年就能升到推官的位置上去,他的仕途无疑会比秦含真原先预计的更为顺遂。

    秦含真为自家表舅高兴,秦柏与牛氏也同样松了口气。牛氏想到的还有另一出:这样也好,少英在官府里能安安稳稳地做事,没人为难他,他也就能腾出手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先前我跟宗房嫂子说,想撮合少英和她侄女,如今应该有时间让他们见个面了吧宗房嫂子对这事儿应该挺上心的。少英的信一来,她就立刻拿去看了,还派人到码头边上,天天守着,等少英坐的船出现。若这门亲事做不成,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秦柏淡笑道:成不成的,还要看少英的意思。若他不中意,亲事自然是不能做成了。你又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婚姻大事,自然不能强人所难。

    牛氏哂道:我哪儿有强人所难的意思了只是少英很该娶妻了,再不娶,他都要三十岁了。这样年纪的后生,既有家业,又有功名,怎会这么大了还不曾娶过妻我跟人说起的时候,别人总疑心他身体有毛病,才会耽误了成家立业。我次次都要跟人辩解,他身体很好,只是没个长辈替他操持,他自个儿又不着急,才会拖到今日的。但每次都这么说,也够叫人烦心的。什么时候他能听话,娶个贤惠妻子回来,再生下几个孩子,我也就能安心了。

    秦柏听得好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秦含真忍不住插嘴道:祖母想撮合沈家大姑娘和表舅吗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呢。这种事怎么好下定论祖母,您别跟宗房伯祖母说太多了,万一她认为你已经说定了这门亲事,日后表舅却不愿意娶沈大姑娘,那岂不是得罪亲戚吗

    牛氏嗔了她一眼:你表舅好好的怎会不愿意娶沈大姑娘沈大姑娘有什么不好了

    秦含真撇嘴:现在这个年代,娶妻又不是光娶一个女子,还有她身后的一大家子呢。沈大姑娘看上去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可她父亲糊涂,庶妹脾气也坏,这样的岳家对表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就算沈家是松江名门,沈大姑娘一家毕竟只是旁支而已,未必能给表哥什么助力,却很有可能会拖他的后腿。尤其如今表舅是在金陵做官,松江府又离得不远。

    牛氏忙去看秦柏,秦柏抚须点头:这话倒是不假。沈家大姑娘与她的几个兄长都是好的,但她父亲偏听偏信,妹妹也不省心,还有个妾在捣鬼。若亲事做成,少英就要敬重孝顺岳父,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亏。还是等到少英来了之后,见过沈家人,我们再讨论此事也不迟。

    牛氏有些恹恹地应了。秦含真便提起另一个话题,好让她振作一些:父亲是不是也来信了他在广州已经安顿下来了吧也不知道那边的生活条件怎么样,父亲是否能适应那边的水土气候。我正打算给他写信呢。

    秦柏笑道:你父亲九月中就有信过来了,一样是由宗房收着。他已经在广州安顿下来,日子过得还好,只是不大习惯那边的气候,说是闷热潮湿得很,九月重阳时节,天气还热得厉害,海上又常刮大风,还有吃食也偏清淡了些,又少面食,让他很不习惯。吃了半个月的米饭,才渐渐适应过来了。你若要给他写信,只管写去,写完了连同我与你祖母的信,一并给他发过去。今年他是要在广州独个儿过年了,我让人备下京城与江南的特产,命人捎给他做年礼吧,就怕等他收到时,已经是开春之后了。那时我们恐怕都出发回京了。

    秦含真心中安定下来,笑道:那我回头就写信去。其实我在路上时已经写了一些,再补完就可以了。我还给他做了一双骑马用的手套,一双厚的夹棉袜子,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应该能用吧虽然广东气候比江南温暖,但冬天也是挺湿冷的

    牛氏最关心的还是谦哥儿:吃穿都有人照看,没有饿着冻着,还长胖了,天天跟彰哥儿祺哥儿他们在一处做伴,都高兴得快把我们老俩口给忘了呢。中秋后他跟他的小兄弟们就都进学堂上学了,听说功课都还不错,先生夸了他们好几回呢。谦哥儿坐得住,不象其他孩子那般顽皮,因此字练得最好,书也背得好,先生教他也格外用心些。克文夫妻俩如今疼他疼得跟什么似的,比亲生的孩子还要疼。

    她念了句佛:他们能把谦哥儿照顾得这么好,我也就能放心了。

    秦含真等她说这句话可等许久了,听完后转头去看秦柏,祖孙俩默契地对视一笑,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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