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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素问?」元牧下朝後见到她一个人在雨中沉,连忙上前唤她。出了锦华宫,她便是徐素问,他不唤她延秀。

    她回神迎向他。「牧。」

    「怎麽了?是来接我的吗?」他好奇她想什麽想得出神。

    「正下雨呢,我们上轿再说。」虽然有张公公为他撑伞,但雨水还是溅湿了他的衣摆,她拉他进到轿子里躲雨後,才简单说了一下遇到红红的情形。

    「我倒是意外,原未你家里的丫头爱恭傅挽产多年,甚至还追到京里来了,这事你怎麽看?」他听完後问。

    「我乐观其成。」她微笑说。

    「你乐观其成?我倒觉得不容易,那傅挽声与我一样都不是容易移情的人,一旦认定就难再接受别人,我想红红要吃苦头了。」他平心而论。

    她垮下脸来;、「你说这话是存心要我难过的吗?」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别太乐观,否则失望会更大。」

    她噘了唇,气恼了,。「坏家伙,就一定要泼我冷水。」

    他抿笑。「我当然知道你希望身边的人幸福快乐,但很多事是缘分,强求不来。」

    「这麽说来,我便注定是你的缘分了?」她睨人。

    「怎不是,我原以为你是属於傅挽声,谁知峰回路转,你成了我的太孙妃,这不是注定的缘分是什麽?」

    「既然如此,难道红红与挽声不可能也峰回路转吗?」

    「当然有可能,只要她尽力去追求,就会有机会,结果如何咱们可以期待,但不能强求。」

    「你倒豁达,可这话说的也没错,是我过度期望了--啊,对了,我方才见挽声下朝後的脸色很不好,是发生什麽事了吗?」她忽然想起这事,有些担心的问。

    虽然现在彼此算敌人,但毕竟是多年交情的青梅竹马,感情怎能说断便断。

    提及此事,元牧露出了无奈之色。「傅挽声有麻烦了。」

    她蓦然心惊,立即有了联想--「莫非跟金曹有关?」

    「嗯,我说过这位置不好做,他为了替我爹弄钱,折损强夺了不少人的利益,这些人各个不是省油的灯,今日在朝上他便广受各方弹勃批评,皇爷爷为此很不高兴,他这金曹的位置恐怕不保。」他说出上朝时发生的事。

    「若金曹的职位不保,那挽声可有什麽影响?」柳延秀关心的问。

    「金曹的位置不保是小事,麻烦的是各方人马等着他下台後要找他算帐,这才是他该担心的。」他严肃的说。

    「你是说,有人会对他不利?」

    他点头。「这也是他自找的…」

    「请问轿内坐的可是皇太孙殿下?」

    元牧正说了一半的话,让轿外出声的人打断了,此人的口气十分急促,像是奔跑来的似的。

    听出这是皇爷爷身边的一个太监的声音,他立即探出头来。「何事找我?」

    「啊,果然是殿下,请殿下速速到勤政殿,皇上急召您!」那人雨天没撑伞,全身淋得湿透,偏还能让人感到他全身冒冷汗。

    「皇爷爷不是才刚下朝,何故这麽匆忙又召见,这是怎麽回事?」柳延秀有不祥之感。

    他沉下脸来,转身又问那太监,「皇爷爷还召了谁?」

    「就只召您,而且是…密召。」太监极小声的说。

    闻言,他脸色一变,马上回头对她说:「一定是出大事了,我先去瞧瞧,你回去等我消息!」

    「嗯。」不敢耽误他的时间,她立刻应声让他离去。

    「傅少爷,伞--」红红终於在雨中追上傅挽声,然而伞一递上去就遭他挥开。

    「不需要,我不是要你别再来找我的吗!」傅挽声脸色不佳的说。

    闻言,红红的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您怪我让小姐看见我帮您送伞是吗?」

    他神色更沉了,直比此时的阴雨气候。「不关她的事,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他啐道。

    「怎麽会不关小姐的事,您心里还爱着她,怕我出现会让小姐误会了。」

    「胡说,我根本不在乎她怎麽看!」他生气的否认。

    「那为什麽拒绝我……的伞,不过是一把伞,您何苦在见到小姐後慌忙丢弃?」自卑使然,红红还是不敢直接的表达感情。

    「我……」他说不出话了。

    「您这是自欺叹人!」

    「住口,我丢伞是因为那是你拿来的,而我讨仄你,所以不想用!」他恼羞成怒的说。

    「不,您不是讨厌我,您是在意小姐的想法,不想她以为您变心了,但其实不用如此,刚才小姐才对我说了,她说祝福咱们,让我努力追求您,不要放弃。」她再也不想隐瞒什麽,大声说出心里话。

    听见这些话,傅挽声勃然大怒,「那爱慕虚荣的女人有什麽资格管我的事,又有什麽资格将你塞给我!」那女人竟敢如此,他难道是她不要的破鞋,不穿了就能送人?

    「塞?尽管我身份低下,但是真心待您,您又怎能说出这番话?」她心伤极了。

    「我说错什麽了?你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丫鬟罢了,而那女人若以为能以你取代她,来弥补对我的亏欠,那是妄想,我不会放过她的,是爱是恨,我都将纠缠她一辈子,她休想甩开我!」他怒火中烧。

    红红泪眼婆娑。「您误会我也误会小姐了,红红没有想过要取代小姐,小姐也没有这个意思,是我单纯的喜爱您,就算不能成为您的爱人,也想成为伺候您的人,至少能亲自照料您的生活……」

    「不需要,我用不着那女人过去的丫鬓来照顾我。」他严词拒绝,口气伤人。

    她忍着泪,抛弃自尊,继续委曲求全的说:「那让我远远看着您也不行吗?我晓得您最近仕途不顺心,甚至不时有人上门来对您咆哮威肋、,您这麽四处奔波,劳心劳力,红红担心您的身子……」

    「你怎麽知!道这些的?你跟踪我?」他变脸怒问。

    雨越下越大,见他满身湿漉,她再度将伞遮过去。「我不是跟踪,只是关心。」

    他抓过她遮上来的伞,气愤的丢到她脚边,还用力踩了好几脚。「你这莫名其妙的女人,谁准许你关心了,就算没有了延秀,我也不要你!你滚,滚!」

    红红僵在雨中,一颗心就像那把伞一样,被践踏了。

    深夜,柳延秀被召进宫。

    路上她心神不宁、忐忑不安,但见了任何人,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

    她来到勤政殿,见到勤政外头的守卫如常,并无异变,但她仍能感受到隐隐的不寻常,经通报後,她终於进到殿内,这里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除了前殿,还有後殿供皇帝休憩之用。

    她直接被神色紧张的宫娥领进後殿,元牧就坐在里头的龙榻边,见到她後立即对她招手。

    柳延秀快步向前,往床榻看去,赫然见到气色惨白的皇帝,心一惊。

    「皇爷爷怎麽了?」见他紧闭双目,她担忧的问。

    「下朝时在回勤政殿的路上,不小心踩空阶梯,跌断了胸骨,经太医抢救,目前仍未脱离险境。」元牧告知实情。

    她呼吸一窒。「竟然发生这种实!」

    「事发突然,皇爷爷在末昏迷前让人秘密带我过来护驾,这事暂时不能让任何人得知,尤其是我爹,不然天下就要大乱了。」他谨慎交代。

    「我明白,这事我会帮着竭力隐瞒。」她慎重的点头。

    事情骤然发生,虽然皇上在重伤之下召牧前来,对末来的安排己是昭然若揭,但皇上若真就这麽撒手而去,太子又如何能安分接受?可以想见,不久朝堂上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嗯,我找你来是想请你照顾皇爷爷,他交代这事连皇奶奶也不可惊动,越少人知道越好,只好劳烦你了。」皇奶奶年纪大了,受此惊吓必会惊动到他爹,皇爷爷顾虑此事,就嘱咐对皇奶奶也说不得。

    她用力的点头。交给我吧,我会尽心照顾皇爷爷。」

    澹然一笑,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我除了你,也无法信任别人了,皇爷爷此番伤势严重,太医道今晚是关键,若熬不过去就……」

    「不会的,皇爷爷会挺过去的。」她上前握住他的子,给予信心。皇上与牧祖孙情深,若真有不幸,他必悲拗,她不愿见他悲伤。

    「但愿如此--」

    「太子请留步,皇上有旨今晚不见任何人。」外头传来太监挡人的声音。

    殿内的两人心惊,他们最想瞒住的人居然这时候来了?

    「放肆,本宫有要事见皇上,你敢拦阻?」太子发怒。

    「这是皇上的谕令,奴才也没办法,还是请太子先回,明早再来。」

    「本宫这是急事,等不了明早,你立即进去通报,本宫马上要见父皇。」太子硬是不肯走。

    元牧与柳,延秀对视一眼,心知太子这时候来应该是为傅挽声求情的,毕竟,若傅挽声倒下,太子的银根也断了,所以当晚就来面圣了。

    「这……请太子别为难奴才了。」太监苦求劝退。

    「为难什麽,你说父皇不见任何人,但本宫听说不久前太孙妃才进宫期见了,怎生就不见我了?分明是你这奴才自作主张,假传圣令不让本宫进去,说,你这奴才搞什麽鬼!」

    「奴才……奴才不敢假传圣令,请、请太子--」

    「滚,让本宫进去见父皇!」

    「哎唷!」太监教人踢得去撞柱子了。

    殿内的柳延秀心焦的看向元牧,瞧外头这是拦不住人了。

    元牧目光一凛,打算亲自出去解决,她马上拉住了他。「让我去吧。」

    若由他出去阻拦,那疑心病重的太子必定更加怀疑殿内有蹊跷,既然太子知她就在这里,不如由她应付。

    迟疑了一下,衡量状况後,他才同意让她出去。

    不久,在殿外的太子听见内殿有东西砸落的声音,接着是柳延秀大哭的声音,边哭边喊,「皇爷爷,请饶恕我,请您饶恕我啊--」之後,太子看见两名太监粗鲁的将她拖出勤政殿,一把往外丢。

    柳延秀立即爬起身要再冲进去,但那太监回头就将殿门关上,她则扑在门边,哭倒在地。

    「呜呜…皇爷爷,您饶了臣妾吧,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逼臣妾离开皇太孙,皇爷爷、皇爷爷--」她哭求。

    太子吃惊睦目,忙上前询问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柳延秀,「这…这是怎麽回事?」

    她掩着而痛哭。「皇爷爷己经知道我跟挽声的事,他大怒的将我轰出来,说要我回锦华宫等死,呜呜……还说,还说这事您也知道却隐匿不报,更是罪该万死,他……他刚才气得快厥过去了--」

    「什麽?父皇连本宫也恼了?」他着实被她的话吓到了。

    「就是。皇爷爷这会怒火攻心,有点喘不过气,轰我出来後让太监扶着在内殿顺气……但方才他好像听见您的声音了,待会他身子好些应该就会唤您去了,对不起,臣妾连累您了。」

    一听,太子的脸都绿了。

    「爹,若您进去後,能否求您为臣妾说说情,救臣妾一命,请皇爷爷网开一面,臣妾不想死啊--」

    「住口,本宫都自身难保了,还顾得上你吗!都是你这该死的丫头惹的事,本宫只要一遇见你就倒楣--本宫、本宫没时间与你多罗唆了,还有事要处埋得先走了了,就不等父皇叫唤了。」他害怕被牵连,先前就算有天大的事急着禀报,这时也顾不了许多,转身匆匆离去。

    他一走远,殿门重新开启,柳延秀再度走回殿内。

    清晨,元牧与柳延秀愁云未解,一脸的焦急,因皇上的伤势未有好转,仍是昏迷不醒。

    几名太医束手无策地跪於一旁,生怕皇上若西归了,他们也得陪葬。元牧自幼不得父爱,依靠的就只有爷爷的疼惜,爷孙感情极深,这一刻他守在皇上身边,难过得不发一语,神情极度憔悴哀伤。

    「太医,皇爷爷若还是不醒会如何?」心知夫婿的感受,不愿他失去至亲,柳延秀忧心鼻酸的问。

    「这…难说。」为首的太医抖着声不敢妄言,但瞧那脸色是凶多吉少。

    元牧大怒。「一群庸医,不过摔一跤何至於如此!是不是你们医术不好,藉口托辞!」

    太医们慌张叩首。「皇太孙明监,臣等尽力了。」

    「我不信,若尽力了,皇爷爷怎会无救,若皇爷爷真有个闪失,你们一个个,我都不饶!」他怒气冲冲的威胁。

    「皇太孙饶命啊!」太医们哭饶。突然,一名太监惊慌失措的跑进内殿。「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敢在主子前放肆?,,始终守在元牧跟前的张劳怒斥太监。殿下正在犯怒中,这奴才这般嚷叫,岂不火上添油。

    那太监跪地後,仍难掩慌乱,激动的说:「不是奴才要放肆,实在是因为太子、太子他领着禁卫军将宫廷包围住了。

    「你说什麽?」张劳脸色丕变。

    柳延秀也跟着瞪大了眼。「此事当真?」太子昨夜离去时并无异样,怎麽这会就领兵包围皇城了?

    「回禀太孙妃,千真万确啊。」太监都要急哭了。

    元牧沉声问:「他包围皇城的理由是什麽?」

    「太子说皇太孙侠持君王图谋不轨,他是来救驾清君侧!」太监急道。

    「救驾清君侧?瞧来他是知道皇爷爷出事了。」

    「难道我昨晚真没瞒住他?」柳延秀愕然。

    看事情瞒不住了,太监大着胆子、抖着声音说:「奴才斗胆禀报,昨晚有一名太医失踪了。」

    「什麽,少了一名太医为什麽现在才报?」张劳怒问。

    「奴、奴才该死,照料皇上的太医数名,奴才们没有特别注意,但这会想想……应该是他得到消息,跑去向太子通风报信了。」太监冒着汗说出实情。

    「该死!张劳怒駡,百密一疏,竟就败在这人手中,如今太子己知情,还大张旗鼓的说要来救驾,这会殿下该如何是好?

    当众人还在烦恼之际,殿外传来太子大吼的声音--

    「元牧,你这逆子,还不给本宫滚出来!」

    元牧绷着脸甩袖道:「我出去面对!」

    「牧!」柳延秀摇首阻止,怕他此刻出去有危险。

    他抿笑安慰。「别担心,他伤不了我的。」

    「可是--」

    「你在这照顾皇爷爷,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别出来,劳叔,你随我一道出去吧。」向她交代完,他转而对张劳说。

    「是。」张劳立即无惧的随他走出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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