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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果然不出高明所料,半个月后,部里传出了赵波要调离的消息。只是令高明意外的是,这消息竟然出自赵波自己的嘴里,而且据说调往的单位还不错,是天河市新成立的有线电视台,赵波要去那里担任副台长。听到这个消息后,高明大跌眼镜,原本以为赵波会因为得罪了徐部长,而被发配到宣传部一个下属单位,却没想到还会走到这么好的位置。要知道,那有线电视每年的收费有数百万元,那里可是一个肥差。高明骂了一句:「妈的,有钱有势就是好,到哪里都有好位置。」

    更让高明震惊的是,没过几天徐部长亲自找高明谈话,说现在市委写材料的人奇缺,有关领导非常欣赏他的文笔,想要调他到市委办公室综合科任科长,专门负责材料综合工作。高明一听这个消息就傻了,虽说市委办公室的综合科长要比宣传部的科长位置好些,但就连傻瓜都知道,写材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还没有任何的油水可捞,高明这一去,不知又要耗到猴年马月才能出人头地。而且,尤其令他不平衡的是,有赵波调到的好单位比着,高明总觉得自己亏。可不去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高明也是一个深晓利害关系的人,他认为和组织上讨价还价是不明智的,起码目前他还没有任何的政治资本可言。

    高明将即将调离的消息告诉了孟茹,没想到孟茹的震惊程度比高明还大,当时眼圈就红了,慢慢走到高明身边,一把抱住了高明。高明以为孟茹是舍不得他,赶紧安慰道:「别这样,亲爱的,我又不是永远离开你了,不过工作在楼上楼下,有事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孟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高明:「今晚你有时间么?我想和你在一起。」

    高明说:「好啊,我们都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高明显得很兴奋,因为自从租住房子以来,这还是孟茹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和他幽会。

    高明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淑芳晚上值班,不回去了。然后买了一些蔬菜水果之类,打车来到了租住的小屋里。在孟茹到来之前,高明特意把房间打扫了一下,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等孟茹进屋后,高明端出烧好的饭菜,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孟茹的面前。孟茹很惊讶,没想到高明还有如此好的厨艺。高明笑呵呵地说:「让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只要你永远和我好下去,我就不断地给你惊喜。」

    孟茹叹了一口气:「咳——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

    高明抬头看了看孟茹,问:「可是什么?」

    孟茹顿了顿说:「可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儿呢?」

    高明没有说话,往各自的酒杯里倒满了葡萄酒,然后递给孟茹一杯,自己拿起一杯,满含深情地说道:「亲爱的,人生一世,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过了今天你都不知道明天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重要的是要把握好现在,充分的享受生活。来,干杯!」

    孟茹点点头,好像非常赞同高明的话,使劲儿和高明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两个人边喝边聊,还打开了音响,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跳起了舞。孟茹说:「你还记得上次培训的那天晚上么,篝火晚会我们跳舞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感觉。你的眼神是那么专注,就好像含满了一汪水一样,我知道里面有很多内容,我喜欢深邃的男人。」

    高明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喜欢上了你,那时我就想,如果能得到你将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而今我终于得到你了,我感受到了这种幸福。」

    孟茹将脸贴到了高明的胸前,高明低下头吻了孟茹的额头一下,轻轻地,充满了柔情与爱意。孟茹说:「你看过粱家辉主演的《情人》么?也是在这样一个下午,他和小杜拉斯演绎了一段多么完美的爱情啊。」

    高明说:「是啊,世人多半被名利所累,可浮华过后,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我倒希望自己能像《失乐园》中的男主角一样,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激烈的造爱中死去,哪怕让自己的躯体和灵魂在烈火中换取永生。」

    孟茹听了高明的话,禁不住将他楼得更紧。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搂着,恨不得将彼此镶嵌进对方的身体里。窗外,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似染了一抹金色,自窗帘的缝隙直泻下来,铺洒了一地的金黄。

    孟茹哭了,高明感到了那湿漉漉的泪水沾到了他的脸上,讶异地问:「亲爱的,你怎么哭了?」

    孟茹赶紧擦了一下眼泪,故意笑了一下,说:「哪有啊?我这是高兴呢!」

    高明问:「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呢?有你就告诉我好了,我能尽力帮你的。」

    孟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仰头深情地问高明:「你是真的爱我吗?你能一辈子都会对我好么?」

    高明认真地点点头,坚定地说:「嗯,是真的,我能断定自己的感情。」

    孟茹说:「那我们都离婚好吗,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高明睁大了惊愕的眼睛:「你不是开玩笑吧!」

    孟茹说:「不,我是认真的,你要是信不过我,那我先离好了!」

    高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孟茹会主动提出离婚,想要与他生活在一起。在高明的印象中,孟茹是一个比他还理智的女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婚姻。

    高明问:「为什么非得一起生活呢?难道我们这样下去不好么?」

    孟茹说:「我不是非要和你一起生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绝对没有一点欺骗你的意思。」

    高明了孟茹的话之后,呵呵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想要表达对我的感情也没有必要离婚啊,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又何谈欺骗呢?这么大人了,你该懂得关于爱情的一些道理,你真是傻得可爱。」

    说完之后,高明就将孟茹带到了卧室,一转身就将孟茹按倒在了大床上,孟茹挣扎着说:「你先等等,我和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如果我们现在不离,等将来没有机会了可别后悔。」

    高明愣了一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想:「我会后悔吗?难道离婚就是最好的选择么?难道真的该把握这个机会吗?」

    高明觉得这个问题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个子午卯酉,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索性又开始动作起来。高明把孟茹按到床上,就迫不及待的去解孟茹衬衫的扣子,孟茹看着高明已经隆起的,孟茹也是想的要命,可也不好意思主动,只是配合着高明脱下了衬衫和裙子,高明一边来回抚摸着孟茹穿着黑色丝袜的滑嫩柔软的长腿,一边把孟茹的黑色胸罩推倒了上,白嫩的上粉红的一对小已经坚硬的挺立着了,高明低头含着一个吮吸着,把手从孟茹黑色裤袜的腰部伸进去,把孟茹的丝袜和一条黑色的丝质无边小一起拽了下去,孟茹抬起一条腿,把丝袜和褪下来,高明抓着孟茹嫩嫩的一只小脚分开了孟茹的双腿,孟茹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孟茹的只有上长了几十根微微卷曲的长长的,两侧都是干干净净的,肥嫩粉红的微微敞开着,湿润的仿佛是要滴出水来的水润。高明早就迫不急待了,此时看着孟茹这美丽的小少妇躺在这里,好像羔羊一样等着他,更是让他受不了,迅速脱光自己的衣服,用手扶着自己的,顶到孟茹湿滑的,微微一挺,就插了进去。

    一种充实、涨塞火热的冲撞感让孟茹仿佛期待已久的呼出了一口气,的肌肉仿佛欢迎这粗长的一样紧紧的裹住了高明的,高明喘了口气,把孟茹的另一条腿也抱起来,孟茹黑色的小凉鞋甩到了地上,穿着黑色丝袜的小脚丫俏皮的翘起着,高明双手抱着孟茹的腿,让孟茹两腿笔直的向上伸着,在孟茹身体里一阵快速的,仿佛一个高速的火车在自己身体里一阵冲撞摩擦,孟茹浑身几乎被浪一样的激情充满了,一黑一白两条腿伸的笔直,圆圆的也已经离开了床面,两只胳膊向两侧伸开,白白的小手在床上无助的乱抓着,两粒整齐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紧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不断的颤动。

    一阵酥麻的感觉向高明袭来,高明赶紧停下快速的抽动,喘了口气,一下从浪尖跌落的孟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去寻找那冲撞摩擦的快感。高明把孟茹的腿放下,拍了拍孟茹的,把孟茹的腰抱了起来,孟茹顺从的翻过身,趴在床上,转身过来的时候,高明的始终没有,旋转的刺激让孟茹深深的出了口气,都一哆嗦。孟茹跪趴在床上,双腿微微分开,翘起来,柔软的腰部向下弯成一个柔美的曲线,高明趴在孟茹身上,手从下面伸过去握住了孟茹的,开始由慢到快的起来。「……啊啊」孟茹整个脸伏在枕头上,发出压抑着的呐喊。

    高明忍了几次,这次感觉忍不住了,抬起身,双手把着孟茹嫩白的,大力的一顿,带出的顺着孟茹的大腿向下流淌,本来醉酒就容易产生,这样的一阵,孟茹浑身仿佛过了电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用力的堵着嘴,呻吟着,已经成了一个紧紧的肉箍裹着高明的,不断的痉挛,高明时候的最后几次最深的冲刺,让孟茹浑身一阵剧烈的哆嗦,几滴晶莹的水滴从道口落下。

    高明将射完最后一滴的从孟茹身体里拔出,孟茹红润的一对敞开着,一汪乳白的液体含在其中,预滴不滴,一道水渍从到白嫩嫩的大腿,亮晶晶的。

    不知为什么,一段时间以来高明总是看淑芳不顺眼,不是嫌弃她穿衣服没有品位,就是觉得淑芳爱唠叨,一切太斤斤计较。在他的眼里,现在的淑芳简直和孟茹差了一大截。孟茹穿衣服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颜色和款式搭配得恰到好处,细节之处更是妆饰得滴水不露。而淑芳则恰恰相反,一年四季好像都是那身深灰色的职业女装,就连袜子都一直穿那种肉色的简易丝袜,皮鞋更是逮着一双便穿个没完没了,直到穿破了为止。高明不是那种舍不得为女人花钱的男人,多少次他都催促淑芳,喜欢什么衣物尽管去买。但每次淑芳都会说:「有那闲钱还不如置办点油盐酱醋呢,孩子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

    有那么几次,高明背着淑芳为她买过几回衣物,但都招致了淑芳的一通埋怨,不是嫌弃不合身,就是说颜色太艳,偶尔碰到合适的,她又一直放在衣柜里舍不得穿,弄得高明再也没有了给她买的兴致。尤其让高明感到无奈的是,淑芳总是爱唠叨高明,高明写材料爱抽烟,她就每天给高明限量,只准他抽半包;高明晚上有上网的习惯,她就在夜里11点准时关闭电源;为了防止高明乱花钱,她只准高明的钱包里带几十元钱,其余的一并收入家里的小金库由她保管,弄得高明只得不住地攒私房钱。

    其实,高明也知道很大程度上淑芳是为了这个家好,但高明认为,如果一个女人把过日子当作一道算术题来做,甚至连小数点都不省略,这样是不是也太缺乏浪漫与温情了。高明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毕竟淑芳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但没有办法,男人是一个感官动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究竟哪一个女人对他更有吸引力,更能激起他的。显然,在这一点上,孟茹比淑芳更让高明痴迷。

    自从那天孟茹提出要和高明一起生活,高明就总不自觉地想到和淑芳离婚会什么样子,孟茹仿佛为高明下了一道咒语,在这道咒语的指引下,高明象着了魔一样,下意识地在寻找和淑芳离婚的机会与理由。在淑芳面前,高明开始变得脾气暴躁,缺乏耐心。

    高明和淑芳第一次激烈争吵是因为儿子乐乐,那天早上起来,乐乐不知怎么就干咳了几声,淑芳觉得苗头不对,非得要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高明说:「不就是咳嗽两声吗,又不发高烧,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小时候经常这样。」

    淑芳说:「你那是什么年代,那时候孩子多,谁拿你当回事儿?你要是不陪着去医院,我自己带孩子去。」

    高明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又没说不去。」

    淑芳说:「是我态度不好还是你态度不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在心上。」

    高明说:「你这叫什么话?好歹也是我自己的骨肉,我能不放在心上?」

    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情,两个人却争吵了半天,弄得彼此心情都不怎么好,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孩子的嗓子,又拿听诊器听了听孩子的肺,说没有什么大碍,属于病毒性感冒,打两个吊针就会好过来。高明瞪了淑芳一眼,意思是医生都说没有什么大碍,就你大惊小怪;淑芳也回敬了高明一眼,意思说幸亏早点来吧,要不孩子大发了,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啊。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往往在同一问题上持有不同的观点,男人总是粗心大意,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女人相对却要细心很多,生怕出现任何纰漏疏忽。

    乐乐最怕打针了,从头至尾哭了1个多小时,回到家里还嗯咿嗯咿地哭个不停,忙活得夫妻俩满脑门子的汗。时间已近中午,淑芳赶紧下厨去准备午饭,要高明陪着乐乐玩一会儿。谁知乐乐不知怎么了,任凭高明怎么哄都哄不好,还是呜呜地哭个不停。本来一上午高明就够心烦的了,乐乐这一哭,更加让他失去耐心,忍不住对乐乐大吼了两句:「都多大了,还这么不听话,不就是打了一针么,哭到现在还没完没了,再哭我揍你了啊!」

    乐乐听爸爸一说要揍他,吓得哭声更大了。淑芳从厨房走过来,冲着高明喊道:「本来孩子的嗓子就不好,你还让他哭这么大声,没见过你这样没用的男人,净帮倒忙!」

    高明一听这话就火了,嘴里说道:「我没用,那你找有用的去啊,我不拦着你,看我不顺眼就离婚!」

    高明说完之后,看到淑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显然被他轻易地脱口而出的「离婚」两个字而惊呆了,随后,高明又看到两颗豆大的泪珠自淑芳的眼中滚滚落下。高明知道自己达到了想要达到的目的,他煞费苦心地酝酿了这句话好久,今天终于脱口而出,但他不知道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说出来是否恰当,他有些鄙夷自己的无耻和绝情。高明的心中有一丝慌乱,他已经无法再面对淑芳失望的眼神,于是他故作冷漠地拿起自己的外套,嘴里哼了一声,然后摔门而去,饭也没有在家吃。

    人们常说,两个人之所以能够结成夫妻,是因为前世已经修得了千年万年的缘分,否则今生只会擦肩而过,成为路人。高明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夫妻之间就好像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完全是一种偶然组合。高明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不相信缘分,他常常想:「什么他妈的狗屁缘分,如果有缘分二字,就应该让他和曾经痴恋的女友走到一起;如果有缘分二字,也不会让他如此煞费苦心才将孟茹弄到手;如果有缘分二字,这个世界也不会有这么多有性无爱的婚姻存在!」

    找了一个恰当的机会,高明还是对孟茹说起了他对淑芳提出离婚的事情,尽管事实上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充其量两个人只不过是绊了两句嘴而已,但在高明看来,这样对孟茹夸大一些,好像能够证明对她感情的忠贞。然而令高明感到意外的是,孟茹显然对此并不十分在意,那时孟茹一边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哦」了一声,完全没有高明想象中的那种惊喜。高明嘴里吸着烟,眯缝眼睛端详着孟茹,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深不可测。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日高明对淑芳提出离婚二字之后,淑芳好像被狠狠地蜇了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高明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提出离婚.结婚7年多来,虽然两个人偶尔也小吵两次,但都尽量避开谈及离婚这个话题。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一旦说出来,两口子之间势必会隔心。淑芳很纳闷,为什么今天的高明会这么轻易就将这两个字说出来,她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的这个丈夫,脾气变得越来越坏,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太大了,还是……淑芳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女人的心思是细腻的,尤其对于自己男人的细微变化,她能用女人那种特有的敏感清晰地捕捉到。

    高明和淑芳的感情从这一天起,开始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两个人虽然也一起生活,但是再也没有了原来那种心无间隙的感觉。淑芳依然每天为高明洗衣做饭带孩子,依然会同高明聊一些家长里短,可在内心深处,她开始意识到应该给自己留有退路,不能像以前那样,为了这个婚姻把自己完全都赌进去,免得有一天,当真正出现什么变故时会输得精光。也是从这一天起,淑芳开始留意起高明的行踪起来,虽然表面上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她会暗中观察高明的一举一动,包括偷看他的手机短信,检查他衣服上是否带有女人的口红或者头发,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姿势和花样……终于有一天,淑芳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也合该高明倒霉,那天因为工作太忙,再加上晚上多贪了几杯酒,忘记了回家之前将手机短信删除,由于太困,到家之后便一头扎到床上呼呼睡了起来。淑芳为他挂衣服的时候,又习惯性地拿他的手机偷偷翻看了一下,无意中就看到了下面的短信对话:发件箱:a、晚上有时间么?很想和你在一起。

    收件箱:b、前天不是刚在一起么,怎么又想?

    发件箱:a、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总也呆不够。

    收件箱:b、还不是想占我便宜啊,你这个大色狼,回家找你老婆去。

    发件箱:a、对她没感觉,只想和你做。

    收件箱:b、今晚不行,我要和他去婆婆家,改天吧!

    淑芳看完短信之后,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伤心的眼泪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头顶的这片天都要塌了下来,看了看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淑芳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一想到7年来,她死心塌地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省吃俭用的和他过日子,为他带孩子,而今换来了的结果却是他在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这种痛彻骨髓的伤心和绝望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淑芳呆坐到了地上,她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四肢瘫软,那眼泪似决堤之水滚滚而出,无限的委屈、辛酸、失落、憎恨、绝望……随着那泪水纷纷落下。淑芳万念俱灰,那一刻她甚至想到了自杀,但是她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儿子乐乐,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死不起。她又想到了要报复,她觉得此时如果跑到厨房里拿起那把菜刀,照着熟睡的丈夫砍那么几下,一定会很解恨。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下不了手,淑芳只有任自己的眼泪这么流着。整整一个晚上,淑芳就这样坐在地板上默默地流泪,她想了很多很多,包括怎样继续今后的生活,包括是否真的该和高明离婚,包括离婚之后孩子会怎么办……淑芳是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流泪。一晚上,淑芳仿佛将整个一生的泪水都流了出来。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淑芳似乎想明白了,她决心要将自己的这个男人重新从那女人手里夺回来,她知道无论自己怎样选择,都不见得比继续维持这个家的稳定更好。淑芳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看透了这个世界,更深味如今的男人就好比是那馋嘴的猫儿,没有几个在外面不偷腥的。淑芳甚至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对高明要求得太苛刻了,显得自己没有了女人味道,才导致高明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高明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跑去洗手间,忽然发现淑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红肿得像两个鼓起的小馒头,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再睡一会儿了?」

    淑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的那种既恨又爱的感觉又陡然升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就又流了出来。高明方便完出来后,看到淑芳满脸泪水的样子,惊讶地问:「你怎么了?哭什么啊?」

    淑芳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说:「没什么,只是有点难受。我早饭还没有做,你要是上班着急,就去楼下餐厅自己买着吃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去睡一会儿。」

    说完之后,就走进了儿子乐乐的房间,将门关死了.高明看了看茶几上淑芳昨晚用过擦泪水的大堆纸巾和自己那打开机盖还没有合上的手机,忽然象明白了什么似地,赶紧翻看自己的手机短信,之后就叫苦不迭,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懊悔不已。高明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糗事已经被淑芳洞悉。高明傻了,站在客厅里半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极力地想挽回和解释,但又看了看自己的短信对话,知道任何地解释都将是徒劳的,淑芳的态度已经表明她知道了一切,同时她又以一个妻子的涵养和大度对这件事情做了最大的宽容,她一没吵二没闹,只是默默地回到房间去流泪了。但越是这样,越让高明觉得心里没底,他不知道自己给淑芳究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更不知道这种伤害会为他们今后的生活带来什么。想到这里,高明有些怕了,他甚至想要去房间里叫出淑芳,哪怕给她跪下来认个错,但是他又确实没有这个勇气。

    高明在客厅里不住地徘徊着,狠狠地抽着烟。此时的他,彻底的傻了,就象是一个不顾家长劝说的孩子,执意去做一件冒险的事情,而今知道了这件事是错误的,却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了。思来想去,高明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索性使劲捻灭了烟头,穿好衣物拿起皮包,走出了家门。高明想,既然一切都已经不可避免地到来,躲也躲不过,那么就让自己勇敢地面对吧,大不了就是个离婚,离婚了或许还可以和孟茹生活在一起!

    高明对孟茹说了淑芳知道他们偷情的事情,孟茹显然很惊讶,问道:「怎么办?」

    高明说:「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孟茹没有回答,一边低头整理着文件,一边像是在深深地思索着什么。高明有些失望,因为他想再次听孟茹说:「你离婚吧,我们生活在一起!」

    可孟茹没有说,不仅如此,凭高明的感觉,孟茹从内心里好像也不想这么说了。

    高明有些心烦,因为他隐约预感到有些事情远非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这些日子,淑芳的心情明显低落,表现在她已经无心干任何事情了。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晚,简单弄一点饭,把乐乐喂饱,然后自己也顾不上吃一口,就把乐乐送去了幼儿园,她也匆匆地赶往单位。她甚至几天都不收拾屋子,整个房间显得凌乱不堪,一些买了许久的萝卜土豆之类的青菜就那样堆放在阳台上;几只苍蝇嗡嗡叫着肆意在房间里飞来飞去;一些换下来几天的衣服在沙发上撂着,还没有来得及洗;窗台和灶台上都沾满了肉眼能够看到的灰尘……高明站在房间里,眼望着一切,心中波澜起伏。淑芳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和他同房了,她搬去了儿子乐乐的房间与孩子同睡,高明没有勇气问这是为什么,因为这样的问话无异于掩耳盗铃。高明有些沮丧,虽然他不能明确的把握淑芳的心理,但他已经意识到,淑芳正在用自己的行动默默地抗争着。高明感到这个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压抑感,就好像头顶上罩了一个巨大的雾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高明是一个需要解脱的人,他不习惯这种压抑,但他又毫无办法,他在强迫自己忍受着,尽管这忍受的滋味是如此难捱。

    终于有一天,高明忍不住了。在下班后,他回到家里,看到淑芳做出来的晚饭依然是一盆剩粥、一碗咸菜、两个咸鸭蛋,连道像样的菜都没有。高明吃着吃着,咣当一下就将饭碗摔到了桌子上,吓得在旁边默默吃饭的淑芳和乐乐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高明圆睁着双眼,怒视着淑芳,大声说道:「你到底想咋的吧?有什么怨气你尽管直说!这算什么?每天跟冤家一样冲着我!」

    淑芳歪着脑袋看着高明,那眼神中充满了委屈。看着看着,淑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然后「哇——」

    的一声,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哭号,那哭声似长久压抑后得到的巨大释放,听得高明的心随之紧紧地抽搐了一下。淑芳歪着脑袋,边哭边大声质问高明:「高明!你拍拍良心——结婚这么多年来,我王淑芳对你咋样?……你咋就这么不知足呢!你说啊?你说啊……」

    旁边乐乐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先是爸爸摔饭碗就吓了孩子一跳,紧接着妈妈如裂帛一样的哭声又让孩子受惊不小,被吓得也青白着小脸咧开嘴巴大哭起来。淑芳见孩子哭得厉害,忍不住一把将乐乐揽在怀里,哪还有心思再吃一口,抱着乐乐哭着进入了里面的卧室。高明瞅着一桌子狼藉的碗筷,又一次呆愣了起来,刚刚还气势汹汹势如斗兽,现在却似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脾气。卧室里,不时地传出淑芳娘俩儿的哭泣声,那哭声听起来是如此悲情,就好像伤到骨头里发出的那种绝望的声音,每一声都剧烈地扯动着高明的心。

    高明呆望着墙角上那嘀嗒嘀嗒走动的时钟,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目光是呆滞的,眼见着那时钟上的卡通公鸡,在随着钟摆一下一下朝他轻点着头颅,似乎在嘲笑着高明的愚蠢和落魄。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着,高明的思想也在经受着炼狱般的洗礼。他想了许多,由他和淑芳的相识到结婚,再到走至今天的一幕幕;想到了自从有了儿子乐乐后,他们一家三口所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想到了他和孟茹的偷情;甚至想到了赵波那天晚上冲他做出的笑表情……高明觉得活着可真他妈的累。他有些困惑,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今后的生活,他觉得如今的自己,简直是一团糟。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不一会儿,淑芳又从里边走了出来,她红肿着眼睛,开始默默地收拾着饭桌上的碗筷。显然,乐乐已经睡着了。高明的眼睛随着淑芳的身影在厨房里来回转动着,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惭愧,这种惭愧能让一个自以为强大的男人羞臊得无地自容。可惜淑芳始终没有抬头正眼看他一下,这个善良的女人仿佛要再次将自己的委屈与泪水,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高明有些受不了了,他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他开始读懂了自己的妻子,她既想原谅他的不忠,又无法抗拒自己内心的压抑,所以一直这样憋闷着自己。这是一种万分折磨人的感受,完全可以将一个好端端的人给逼疯掉。高明开始有些于心不忍了,他没想到自己一步走错竟然会给淑芳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他想他该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让淑芳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想到这里,高明站了起来,走到了淑芳的身后,用双手环住了淑芳的腰身,他感觉到淑芳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高明将嘴巴贴在淑芳的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解释和赎罪,如果你觉得打我几巴掌会好受些,那么你就尽情地打吧,我决不还手!」

    怀中,淑芳再次「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然后反转身子,扑在高明怀里,将嘴巴抵在高明的肩头,长久地呜咽着。高明怀抱着妻子,清晰地感觉到淑芳的双手在自己的后背使劲抓着,还有她的嘴巴,时不时地咬着自己的肩膀,虽然隔着衣物,但是高明还是感觉到了火辣辣地痛感。高明没有躲闪,任凭淑芳抓咬着,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抓咬虽然疼痛,却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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