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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表演(四)

    海水中的遨游漫步者,附着在浅显表皮下血腥的味道能让饿乏的鲨鱼怦然心动,也能让敏锐的死神闻风而动。相对于鲨鱼只会享受大快朵颐快感中的惬意,恶魔的进食则是一种类似于榨取式的惩罚。放映可怕的剧情已经是一种矜恤的体贴,你本真的求生渴望,给以美好的向往却又勒令亲手撕碎的愧疚,都是它用于颠倒折磨的武器。如果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那就应该没有选择。

    “贝尔伯爵,攀爬过酒杯的隔膜,散射在红酒中的影子,是否浅尝到酸楚的滋味。”

    邂逅并不是生命中某种必要的偶然,就像落叶归根,总会有相同归宿的某一天。咽下苦涩的红酒,不经舌苔上的味蕾,那种未被触发的品味便无法传达。

    “沙雅夫人?”

    浓妆艳抹的沙雅夫人在淡雅的大厅色调中就像是超凡脱俗的天使,越是自然,越是彰显高贵的气质。隆重的场合中总是需要陪衬,当然也必须拥有主角。

    “虽然听起来就像是横刀夺爱,但总是需要割舍无法平衡的爱意,能邀请伯爵跳一支舞吗?”

    “诶?如果您不介意,那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舒缓的曲调需要小心翼翼的领会着节拍,但绷紧的警戒总是启发着事与愿违的理想。杂乱无章的步点踩踏,就像是行走在黎明前那悠长的黯淡,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影随形的轻轻掠过,就像是跟随种群采蜜的幼崽,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和谐与舒畅。

    “伯爵看起来心不在焉呢!果然是受制于拉米尔公子本末倒置的饭前甜点?虽然干涩了,但对于干瘪的肠胃,总也可以充饥的杂粮!”

    “哼哼,纨绔子弟不怀好意的户外野炊邀请,嘲讽配制的辣酱仅是桌面上唯一放置的调味剂。但老奸巨猾的伪装者能够创造出的尴尬,则是我不敢预估的悲怆。”

    琴弦中迸裂的音符,即便是欢畅的曲目演奏,却总是暗藏着毁灭生机的惆怅。音乐的诞生,并没有严格的时间特征,但却蕴含着生活的智慧。无论是什么样的乐曲,悦耳是各类情绪的参杂融合体,只是不同的心境总会有不同的真实写照。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皇室信赖的贝拉伯爵府成员,湍急时的宠辱皆忘,潺湲时的针锋相对。看似违背常态的逆反,实际上应该是一种很享受的韵味。”

    被沙雅夫人遮挡的模糊视线中,记录历史进程的时钟似乎在疯狂的倒退,记忆的正轨也随之倾覆,尚未曲终的乐章,是唯一正常的运行理态,变得流畅起来。

    “满怀好意的规劝,但却是不得不辜负的遗憾。那曾是我秉行的做事规则,也是被神明允许的特殊设定,所以高举正义的旗帜完成各种各样的讨伐,只要不存在污蔑,就是永恒的合理。但长久的生存意识,让我渐渐感受到我并非天使孕育的宠儿,天使即便凶残,也不会制造寡然无味的杀戮;相反,我则是被恶魔培植的弃婴,顺应时代而诞生的残忍生灵。”

    “哦?伯爵对外界的评价很是认同呢!”

    “即使不算是肯定,却也不能否认。每次搏击中的获胜,并非上帝的关怀庇佑,而是恶魔来自地狱深渊的排斥。只要我尚未倒下,就证明我的使命没有终结,只要这个世界中还有未被黑暗笼罩的净土,那就是我所需要攻占的阵地。至于原因,可能算是一种本能的自保。”

    持续高昂的长号声,听起来雄浑,但却是结束之后的苍白无力,既然选择不了逃避,尽心竭力的演绎也能够赢得足够的掌声。放松下来的脚步,也踏出了自然的节奏。沙雅夫人粉饰在脸上的持续自信,嘴角间浮现出了轻盈的微笑。

    “恩,如果我是庶民,那将会推脱伯爵的好意,但作为上层建筑的塑造者,我可以选择欺骗隶属于我的正义之心。光明的缔造,总需要经历漫长的黑暗,但良莠不齐的正义总是阻挡着寻觅光明的捷径,既然要选择彻底统一的光明,那就必须肯定黑暗的存在,而且容纳黑暗的扩张与蔓延。直到某一天,黑暗填充满每一丝的空气之中,才能度过权力的反制,恢复到真正的黎明。”

    “深宅伟岸的城墙并没有阻挡夫人高远的见识,接受残损光明的洗礼,甚至要比纯净的黑暗更加污浊。对于旁观者,懦弱已经扭曲了他们的审美,蒙蔽了他们支离破碎的视野。邻国对于科伦王朝的羡慕,甚至称为‘仰望光明的圣地’,但身处其中的幸运儿又是否感到欢乐,安详与满足呢?”

    闪躲的目光偷偷瞄了瞄沙雅夫人清新的脸庞,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稍微松懈的叹了口气,随着音乐的再次平缓,放慢了声带震动的频率。

    “恐怕只有恬淡不知苦楚滋味的保守贵族能够获得光明富余的青睐,而在某些偏远的山区,甚至是不起眼的小城,剥削之后人类的惨状恐怕与饥肠辘辘的野人无异。最原始的接近自然却被率先抛弃的淳朴,我们并非要恢复那样日薄西山的秩序,而是要拯救生活在其中的水生火热,赋予他们受伤的心灵不再感到孤独的慰藉。当然也包括外域正在经历疾苦的人类。”

    “原来如此,那么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是否意味着歌颂平等的诗词将被允许解禁。”

    修饰权威是我可以触碰到的最终底线,其余的都不可动摇,那是这个时代需要具有的属性,也是可以保证我继续的动力。

    “完全不是呢!平等概念的诞生也许就是不求上进的奢望,作为资源分配的监督者,我并不赞同不益于统治阶级的做法,但是某些该被淘汰的高贵污秽,我并不想提供太多的阻力。”

    舞曲在欢乐的氛围中结束了,隐匿在其中的危机,有些人也许看到了,但选择默不作声,毕竟随意开口的公开演讲,将可能会被授予最为忤逆的罪名。

    “妈妈!”

    刚刚换好衣服的小伊,一头摘入了沙雅夫人的怀里,黏黏的味道游荡在我的眼睛里,突然有种羡慕的温馨。

    “好啦,好啦,再这样的呢喃伯爵就要吃醋啦!”

    面朝我的沙雅夫人向我做了一个鬼脸,紧张的硝烟过后却如此明朗的彩虹。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将头深深的埋在脖子以下,我想颜色应该是姹紫嫣红的灿烂吧!

    “呀,呀,伯爵和小伊还真是默契的同步呢!果然我的出现破坏了伯爵的美妙兴致么?小伊,贝尔哥哥可受不了你的黏糊哦!”

    黏糊?成熟的理智弥补了瞬间心智的幼稚!善变的女人,是要比任何事理都狡猾的动物。终于体会到想要登上政治权力的顶峰,强大的武力只是虚有其表的美化,而真正的意义则是在于合理尺度的为所欲为,能够不打破某个临界点,却能有恰如其分的震慑效果,爆发出更加令人难堪的结局。

    “这位美丽的夫人,能邀请你共舞一曲吗?”

    是刘先生的殷勤问候,这样的露面意味着米尔斯公爵强大的威信。整装待发的乐队也完成了短暂的休整,等待着最大魅影的华丽呈现。沙雅夫人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照顾好小伊,紧接着便登上了所能支配起的光彩舞台。

    轻声的踱步到小伊的身后,双手沿着发迹滑落,轻轻的停放在酥软的锁骨之上,紧紧的,抱住了。

    “贝尔?”

    “让我靠着你的肩膀,作为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倚赖!”

    “嗯!”

    垂倒的身躯,却不能放纵的思绪,这样的游离还真是难受。被夸耀下的海口,需要以实际的表演填平,我倒是不担心使用什么样的演技,毕竟精彩和乏味都能赢得赞许。但等待的过程,也许过于煎熬,或许真正来临,却又无限感慨。

    “贝尔伯爵,公爵邀请您共饮茶点。”

    要开始了!抖擞着迷惘的状态,不管是忠诚还是背叛,都是舞台剧上富有情调的表演,作为犒劳的资本,则是真正的舞技。

    “那么,请带路吧!照亮前程中的阴暗,惊呼过那段破晓前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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