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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江湖人的八卦事

    从东水关向西到武定桥,折转到南门,再向西到饮虹桥和上浮桥,接着向东折转到贡院,这一片区域位于城市的南部。

    南京城的豪门大族,大多数在此地置业营造私家园林,因此豪宅林立。

    上浮桥以东,占地十二亩名为“泞园”的私家园林坐落于此,这便是秦风在南京城的私人宅邸。一年多前,陆仁贾在取得应天府衙购地公凭时,顺便也将此地皮一并购入。比仙鸯阁还早了四个月完成了园林的建造,一直空闲等待正主的入住。

    “泞园”的规模算得上是城中的超级豪宅,地处内河分支边缘,有一个私人小码头可停泊小船叶舟。园林内有两处人造池塘,均是由河流引入可循环排流,亭台楼阁、假山溪流、青竹林大小花园自然不可缺少。陆仁贾深知秦风喜好,另外辟出一亩地作为果园菜地,安排了二十几个仆人打理全园,听候差遣。

    在如家客栈暂住了六日的秦风,终于迁入泞园。从头到尾游观了一遍,很是满意。特别是那几株沙梨树,已经结果不少,土黄色的沙梨看似进入成熟期,这时正当季。蟠桃树上的桃子还未完全成形,说是从无锡引种栽种,此时桃香味清淡飘香,光是闻着都觉得可口甘津。

    园内的各处主要房厅,都摆放了许多宋元时代的瓷器、名画、名联,而大部分还是当代苏杭、中原市场上较为贵重的家具物品,这么一个豪宅园子装饰下来,没个三几万两银子可不成。

    这个数在当时,可是天文数字了。

    这家伙还真染上了南京贵族的奢侈之风了,如此挥霍真当自己是大富豪了?一年内如果赚不回二十万两银子,那就得狠狠抽他几个大嘴巴。

    可当秦风回头一想,掐指一算……开业三天,帐房收入六千多两,今后的营业额只会往高走,不出意外年入五十万那是妥妥的。扣除杂七杂八的支出以及上缴给教坊司的“金花银”,或许,收回成本一年也用不着。

    罢了,既然权力下放于他人,万事懒得管还管这些琐碎小事……

    正当秦风望着池里的鲤鱼发呆,一名黑色劲装的魁梧汉子,出现在他面前:“三爷!您回园怎么不吩咐一声,好让属下接迎。”

    秦风收回散漫的眼神,满目温情的看着这名汉子,回道:“回个家而已,何须劳烦老大哥。这些年,咱们没少搬过家嘛。只是你呀,凡事不要过于亲力亲为,对自己太过苛刻。这生活……得聚群而乐才有滋有味。”

    “俺老吴就这个德行,三爷是知道的。再说,这园子大小杂事都是胡管家在操劳,俺只是整顿护院,操练儿郎们罢了。三爷现在办的事,俺帮不上忙,因此就不想多叨扰您,只管做好自己本职。至于其他事,只要三爷吩咐一声,立办!”

    秦风拍拍吴巍的手掌背,示意他不要多礼,笑言:“也罢,吴老哥性子耿直,既然你认定如此那便由你。”

    “三爷!冯刘二位堂主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候。”赵凯自游廊走来,说完还和吴巍打了个照面。

    “唔,胡管家带二位堂主藏书阁茶叙。”

    “是!”一直听候在旁的管家,领了吩咐便离去。

    秦风转身,重新看着池里的肥美鲤鱼,揉着扳指,若有所思。

    ……

    ……

    藏书阁内,已有四人席地而坐,秦风一一打过招呼便坐于上位,身后就是一张呈几字形打开的巨大书柜,满满的摆放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众人面前都有一张矮案子,各自放着茶具点心,炭炉上烧着扁提壶,自斟自饮。

    “冯堂主、刘堂主二位辛苦了,有你们二位在身边,秦某倍感轻松许多。今后,只怕二位要在南京呆上一段时日。苏镇两堂的事务,都交代清楚了吧?”

    两位堂主都是三十多岁,相貌堂堂之人,略年轻的身材高大,略年长的中等身材,都蓄着胡子扎着马尾劲装打扮。

    “禀宗主,都交代好了!但凭您吩咐,苏州、镇江两府只需我等一声通告,两三日内必能快速做出部署,传达指令。”

    “好,今日不谈江湖盟内事,秦某只想听听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有趣事。”

    冯、刘二人相视而笑,才缓缓说道:“太多了!我等就拣一些重要的说?以宗主的喜好,这些应该合您的口味。”

    “哟,二位还吊起秦某的胃口了啊!赶快说来,若不好听、没趣的话,今晚可不管饭了!”

    “哈哈……少丘兄口才比刘某好,你且代说!宗主家的厨艺那可是天下绝味,能否吃上就靠少丘兄了!”

    天义堂堂主冯渝拱手道:“宗主,可还记得巡抚浙江的朱抚台?”

    “唔?当然记得,右副都御史朱纨朱子纯。怎么?闽浙又出事了?”

    “唉,自海禁以来沿海诸地的寇患,就未曾消停过。多亏了这位朱纨,眼看闽浙两地的海寇即将被肃清。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据探报——海寇余孽转窜北上与内陆,不日将从松江、嘉兴逼近苏常二州,大有进犯南京之势!”

    “唔,上月密谍中曾记录此事,朱纨也因此被言官弹劾。闽浙海寇牵连太多的势力,涉嫌范围太广,不是杀几个海盗就能了事,也不是他一个巡抚就能驾驭妥善。闽浙地方对他已起怨气,这后事的走向难料。可惜了,本是一桩留名千史的伟业,只因此人性直高傲,过于自我而又执拗。由此看来,朱纨此番难逃一劫。”秦风不禁叹息摇头,颇为惜之。

    义安堂堂主刘定中不解的问道:“宗主一向敬重忠直之士,也多次评价过朱纨为官清正,强力敢认是个难得的贤臣。何故有此担忧?属下曾亲自暗访多次,此人作风威严有魄力,刚正不阿。闽浙官僚、士绅豪族也多有畏惧,虽有微词也不至于撼动。朱纨在朝中,不乏支持者,如果这样一位清流也被地方势力所撼动,那……今后岂不是让清官者寒心吗?”

    “海禁事错综复杂,说之不清呀!若非心中清正,八面玲珑之人担任督抚,是如何也平息不了的。朝廷处置此事不死不活的,当中必有权臣操纵,一旦贤臣离去,日后必将死灰复燃。平的一时安不了一世啊!”

    话题渐渐沉重,众人的遐想也随之扩大,不由自主的有些感慨。

    “罢了,当今的朝廷就这种货色!我等都看惯了不是?何必庸人自扰,安安份份的当个庸人蛮好的。海寇不管北上或是侵扰内陆,对我等来说是一个机遇,场面越乱我就能看的越清。提早做好完全的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南直隶这十万卫军……还能不能充当那些贵人们的凭仗!”

    秦风沉声的用扳指,敲击案面说道。

    顿了顿,微笑着问道:“除此之外,少丘还探得何事?”

    冯渝回道:“少不得贵人们的那些事!一则,赵罗二人与闽浙海商通寇确实无误。二则,曹王二人涉及当中的利益,俨然已深,怕是抽身不及了。加上朱纨这一搅合,急于平息这场**的贵人……都一一浮出水面。两方势力的较量,不管如何,局面对于我方有利!”

    “呵呵……如此最好!不能掉以轻心,借了朱纨这股东风,这些人连自己的最后一块遮丑布都掀开了,必要时加大力度,将密谍都撒出去!探查清楚,任何一人都不能放过。这将是我等日后取胜,站于不败之地的关键。”

    “宗主,还有一事不知您是否知晓。”冯渝忽然正色道,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秦风摆手说道:“大可尽说,这里没有外人!”

    “红莲社,马应龙!”冯渝只说了六个字。

    “唔?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难不成,这位祖师爷有些按耐不住了?”秦风颇有些玩味的眼神,打趣着说道。

    “蠢蠢欲动,招兵买马小动作不断。还派人多次送贴邀属下会晤,看似想与属下合谋一桩大买卖。”刘定中接话,言中有意的说道。

    秦风一口饮尽杯中香茶,蔑笑道:“他一个小小的江湖神棍,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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