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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节:烈火焚城(七)

    乌兰铁收拾了下战场,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地,主要是把射落各处的‘三花’弩矢取了回来,再丢下几支休恩帝国特制的木柄箭,尸体什么地也没管,用不了一晚,那些荒兽什么地就会替他们清理个差不多,留下的也就是一地残肢血沫,等后人猜吧!

    次时的夙夜也已定下了心神,跟在乌兰铁身后不离半步。

    不远处的陈府万把一支弩箭放入箭壶中,朝乌兰铁低喊道:“铁总管!不多不少!二十四矢!”

    “给你说多少次了!叫你别说姓名,你就是菜头!”乌兰特黑着脸朝陈府万训斥。

    三人来到指定的结合点,已经是夜晚掌灯时分,周围视线也不是太清,有一彪形大汉朝乌兰特走来,近前,乌兰铁低声询问道:“都回来了吧?”

    那大汉同样低声回道:“回来了!就是、、、、、、”

    乌兰铁一紧,凝神问道:“可是什么?”

    “是扎西·关布、、、、、”大汉有点丧气。

    乌兰铁低呵道:“扎西怎么了?”

    没等大汉说话,旁边走来一络腮胡大汉,弱弱地道:“是一个少年!我、、、我下不了手,让对方跑了!”

    “对方看到你没?”乌兰铁继续追问扎西·关布。

    “离的不是太远,也许、、、、哎!算了!可能没看见吧!”

    扎西·关布不想再提今天下午的事,他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小孩无辜的眼神,对方怯怯地看着他所在的林子,那种一个孩子特有的恐惧、无奈、慌张、他下不了手,看着对方一直跑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你、、、、、”乌兰铁没有继续说下去,在队伍中像扎西这样地为数不少,他们本就是一群匠人。

    乌兰铁沉吟了一会,朝众人低喊道:“全体都有!我们现在是社团派来这里杀人地,不是什么工匠,记住!我们是来杀人地!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

    林地里静的和死一样,黑暗中偶尔能看到人们眼角的反光,夜已渐深。

    “扎西!你后悔没?”夙夜躺在扎西·关布的身前,悄声问闭着眼睛的扎西。

    “没!”扎西没睁眼,摇了摇头。

    “我今天几乎、、、、、是老铁救了我!”夙夜把一根草叼到嘴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奥!”

    夙夜翻了个身,面朝扎西道:“哎!你说那三花神不神!今天陈府万那菜头都狙杀了两个,一个200米穿喉!一个90米爆头!”

    说到‘三花’,扎西·关布坐了起来,摸了下鼻子道:“听说那三花是少掌柜徒弟做地,今年才13,就是那个笑眯眯地小孩,你见过没?”

    “见~过!前些天在红梅山那边顿悟100天,小家伙不简单奥!听说圣人都向其行礼呢!”

    “奥!”扎西·关布又躺了下来。

    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乌兰铁从一小草的叶片上取了一滴露珠,摸到干裂的嘴唇上,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夹子岭的早晨多雾,这主要和靠近夹子岭周边的沉浮海、西海、龙域河有关,远处还是灰蒙蒙地一片,视线也不是太好,乌兰铁把大家召集过来,简单地布置了下,随后众人各自散开,他带的还是夙夜和陈府万。

    接下来的几天,没大的变化,他们狙杀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休恩人,也有西水人。

    休恩和西水两国的猎人也都注意到了这几天的杀谬,都开始结队,以至于第五天,10个小队没一个狙杀成功,倒是休恩和西水两国的猎人开始摩擦。

    就在第五天下午,一队休恩猎人和西水猎人在靠近虎浴沟不远的痂皮坡上发生了激战,当时看到激战的人很多,其中乌兰铁他们的小队就有三个小队亲睹这场激战。

    休恩这边有一百来号猎人,西水也差不多七八十的样子,休恩这边领头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是个修士,武意境修为,如果景尚华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那人就是他在棚户区指派的难民筷子兄弟。

    筷子兄弟姓李名周,中都人,早年丧父,流落到休恩,因当地马市活跃,常年接些打打杀杀的买卖度日,由于跑起来特快,普通人看其跑步时,双腿像筷子,人送绰号筷子兄弟。

    当天的打斗很是惨烈,听说西水那边死了有30多个猎人,休恩帝国也好不到哪里,乌兰铁亲眼看着,休恩帝国的修士抬着10多具尸体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随后,休恩帝国的修士把事先准备好的条幅挂在痂皮坡上,什么‘西水狗滚出夹子岭’、‘夹子岭是休恩地’、‘打光西水狗’、‘血债血偿’、、、、挂了一坡。

    乌兰铁看着那些条幅,知道!他们的使命也基本完成,传了下去,明天离开。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乌兰铁就爬了起来,把大家召到一块,简单地吩咐了下,主要是每天结合的地点,还是分头,朝休恩退去。

    再走10多里山路,就到了休恩帝国虎浴沟的滑石坡了,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也就是一两盏茶的功夫,扎西·关布舒了口气,对身前的同伴王书同说道:“头!要不我们歇息?”

    王书同就是那晚向乌兰铁诉说扎西·关布手软的修士,在器城打的一手好经,身材又高大,和少时秋他们走的也比较近。

    王书同手打凉棚,看了看天色,确实稍早,身前不远又有一片小树林,遇到袭击也可以躲起来。

    王书同没说话,打扫了下身下一块石头,径直坐了下来,向身后的矮个修士说道:“蒙子哎!把水给某拿来!”

    “俺的水也不多了!”矮个子修士嘟囔。

    突然!“嗖!”弓箭破空之声。

    那射手却是水平有限,一支木箭几乎是擦着矮个修士的肩膀穿了过去,当时就把矮个修士吓傻了,站在哪里没敢再动。

    王书同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找了个石头当掩体,扎西·关布也取下了背后的‘三花’,躲到就近的一颗树后。

    王书同对着山路中央发愣的矮个修士高喊“蒙~子!快闪!”。

    “嗖!嗖!嗖!、、、、”

    “噗嗤!噗嗤!”矮个修士站在山路中央,被一阵箭雨射中,身体如筛糠似地,最后没了声息,软软地倒在山路上。

    “刷!刷!刷!”山道的对面的山梁上出现了不少军人,是西水帝国的驻军,这几天扎西他们也碰见过,都远远地躲开了。

    紧接着,令扎西·关布心痛的一幕就出现了,山梁上出现一小孩,朝他这边指指点点地,嘴里还喊着扎西·关布听不懂的西水土话“刚不啊丢哦!扩里死米踏踏也熬!(就是他!那人在树后!)”

    扎西·关布看着望山里的画面,小孩此时好像很兴奋,旁边还站着一位统领模样的军人。

    扎西·关布知道,蒙子的死和自己有关,如果对方不确定他们的身份是不敢射箭地,也许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并一直跟来。

    有点懊悔,眼角泪花翻涌,望山里的画面有点模糊,小孩还在指划着,兴奋着,喊叫着,、、、、扎西·关布扣动了扳机。

    ‘三花’没有让他失望,望山里的画面开始清晰起来,小孩被一支弩箭穿喉,旁边那统领也猫下了腰,躲到身前一块大石后,叽哩哇啦的一通乱叫。

    接着就又是一阵箭雨,不过都不怎么准,就这,扎西·关布身前的树上歪歪斜斜地插了几支箭矢。

    箭雨的密度开始减弱,估计是对方换矢,扎西·关布闪身,‘三花’点射,又有士兵倒地。

    王书同也刚收回‘三花’,朝扎西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去把蒙子身上的‘三花’取回来,这样即便对方看到了三花的箭矢,也很难猜到他们身上,毕竟箭矢不同于弩机,其种类太多了,仅凭一支箭矢,去判断对方的身份?很难!

    扎西·关布换了棵藏身的树,这样能更好的压制对方的火力,就是角度有点不太安全,靠左面的身子,在对方的射击视线内。

    王书同麻利地摸到蒙子身前,摘下蒙子背后的‘三花’,就地一个翻滚,眼看就要落入路边的一个矮沟内、、、、

    “噗嗤!”腿上感觉有点痛,身子也一软,但整个动作不敢慢下来,用力滚入身前的矮沟内。

    “扑哧!扑哧!”在刚才王书同停身的地方,有六七支箭矢插入地面,支支入土只留箭羽,是军队特用的铁箭。

    趴在矮沟里,王书同缓了口气,对方大概有30人左右,弓箭是军队特用的铁杆箭,射速大概200,距离大概200米,现在他们的距离不过100多米,自己带伤,想跑出去难如登天。

    王书同把元力运用到手臂上,现在的‘三花’有自毁装置,也是狗儿专门为这次行动设置地,当时少时秋和他讲这事的时候,王书同还多少有点不爱听,觉得!以‘三花’的强悍和小队修士的修为,对付几个猎人,实在没那必要!可现在、、、、、?

    “咔嚓!”三花成了一地碎铁片,王书同敢保,不是狗儿本人,估计无人可以确定面前的一地碎铁就是‘三花’的残片。

    次时的扎西也好不到哪里,左肩被铁杆箭扫了一下,伤不是太重,元气也可以压制,就是血流的厉害,估计和晌午有关。

    好在王书同已经取回‘三花’并销毁,赶紧一个闪身躲到了另一棵树后,很安全,这下对方想射到自己就必须的过了前面的凹面才行。

    王书同朝扎西·关布打手势,扎西·关布痴迷于炼器,对这些战术手势平时就没怎么在意过,现在却是有点看不太懂。

    “撤!我掩护!快撤!”王书同无奈,只好朝扎西·关布低喊。

    此时的扎西·关布也执拗起来,冲着王书同低吼“我掩护!你撤!”

    “嗖!嗖!、、、、、、”

    空中不时有冷箭射来,树叶落了一地,有一片飘到王书同的身前,王书同指指自己的腿,意思走不了啦!

    对面山梁上的西水兵,已经有人下到半山腰,再过一会,就会到山底,那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30米,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前这片树林,等对方到了山脚下,想跑!根本就是笑话。

    扎西·关布回身,朝王书同低声说“对不起!”

    “嗨!快!快跑!”王书同几乎是吼,随即转身,‘三花’架在矮沟的草丛间。

    扎西·关布打开护体气盾,甩开膀子,不敢直线,没命地朝小树林外跑去。

    “嗖!啪!啪!嗖!、、、、、”箭矢破空钉在树上的声音,周围的景色在飞速的后移,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周围一片模糊。

    一口气跑出了小树林,扎西·关布回头,透过隐约的树叶,视线内王书同小了不少,看样子是所有的箭矢都射完了,站了起来,转身,朝自己方向微微地笑,手里的‘三花’随即变成了粉沫,身体和先前的蒙子一般无二,抖动的像筛糠似地,抽蓄着、挣扎着。

    扎西·关布知道,这种抖动是铁杆箭射中王书同的缘故,有些痛莫过于,有人因自己而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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