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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三十章 【北来】

    这一夜,北风呼啸。

    大宋重合元年的第一场月,不约而至。

    此后几日,或是赵官家传了黄杰入宫,或是直去万岁山工地现场,很快就敲定了两大一小三座喷泉的设计。

    这其中的两大,一是在瑶华宫旁,曲江池之侧,设计为莲花座式的九九八十一眼自流(自然水压)喷泉。另外一座在南面的寿山之下的雁池之畔,造型为葫芦形状七七四十九眼的希罗式喷泉。

    还有一小喷泉,位置却是最高,在北山也即是万岁山最高一峰的峰顶,虽然独有一眼,但这一座喷泉的造价和技术含量也是最高,乃是采用人力驱动水车逐阶抬升的办法将水从山下引到山顶的蓄水池中,然后以密封增压的方式使喷泉按照时辰刻度定时喷发,一个时辰喷发四次,每次一炷香的时间,且还要求喷出的水柱必须要达到三丈六尺的高度。

    并且,要建造这座被赵官家命名为“天时泉”的喷泉,黄杰还要求必须寻找神宗时造出“水运仪象台”的苏颂、韩公廉两位的后人。

    这水运仪象台,乃是元祐元年时(1086年),由苏颂、韩公廉两位携手设计的一种大型天文仪器。它是集观测天象的浑仪、演示天象的浑象、计量时间的漏刻和报告时刻的机械装置于一体的综合性观测仪器,实际上是一座小型的天文台。

    整座仪器高约三丈六尺(约12米),宽约一丈八(7米),是一座上狭下广、呈正方台形的木结构建筑,其中浑仪等为铜制。全台共分三隔。下隔包括报时装置和全台的动力机构等。中隔是间密室,放置浑象。上隔是个板屋,中放浑仪,耗时七年方才全部完成,如今就坐落在东京城西南的合台,依旧每日运转不休。

    只是,如今维护那水运仪象台的却是工部的匠人,而非苏颂、韩公廉两位的后人,所以黄杰拿出“天时泉”的设计,便是为了将这二人的后人寻来。

    对此,赵官家自然允应,忙派了人乃去追查。

    那苏颂的后人倒是易寻,苏颂本是庆历二年(1042年)登进士第,官至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哲宗时拜相。后罢为集禧观使,绍圣四年(1097年),以太子少师致仕。徽宗立,进太子太保,累封赵郡公。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卒,年八十二,追赠司空,后追封魏国公。宋理宗时追谥正简。

    其祖先在唐末随王潮入闽,世代为闽南望族,父苏绅曾任集贤殿修撰,如今子嗣多在闽浙为官,要从其中寻一个懂得水运仪象台的人倒也简单。

    只是那韩公廉的后人,却是难寻了,遍查吏部记录,只是记载元祐元年时,韩公廉时任吏部守当官,时逢吏部尚书苏颂奉命检验太史局等使用的浑仪,并欲制新仪。苏颂访知韩公廉精通数学、天文学,便告之以前代天文学家张衡、梁令瓒、张思训等人的仪器法式大纲,希望他能寻根究底,依之仿制。韩公廉为此写了《九章勾股测验浑天书》一卷,并造成机轮木样一座,苏颂看过之后认为虽不尽如古人之说,然而水运轮的设计却有独到之处。

    元祐二年韩公廉被命为制度官,并开始制作,到元祐三年,他与工匠二百余人一起制成了供验造用的大木样,元祐七年该仪最终完成,被命名为元祐浑天仪象。

    水运仪象台完成后,苏颂又在翰林学士许将的提议及家藏小样的启发下,决定制造一种人能进入其内部观察星象的仪器,仪器的具体推算设计仍由韩公廉负责。此仪象经数年制作而成,它的天球直径有一人高,结构可能为竹制,上糊绢纸。球面上相应于天上星辰的位置处凿了一个个小孔,人在里面就能看到点点光亮,仿佛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当悬坐球内扳动枢轴,使球体转动时,就可以形象地看到星宿的出没运行。

    而吏部的文书记载,韩公廉也在建中靖国元年辞官致仕,荣归河北东路的德州故里,何年殁卒不详,子嗣如何也是不详。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赵官家来说显然不算问题,都不他亲自动手,便让梁师成写了一道中旨直接发往德州,征召韩公廉的后人入京面圣就是。

    转眼已是重合元年冬月初六,这日一大早,阴霾的天空之中便又洋洋洒洒飘下了今冬也不知是第四场还是第五场雪,黄杰内里穿了一袭内中衬有鹅绒的葛色道袍,外披一袭杂色狐裘大氅,蹬一双貂皮短靴,头上遮一顶雪笠,与岳飞、林冲、曹正还有莫大等人老早就候在城南的戴楼门外,远远眺望着南来道路。

    本来从黄州来的大队人马,说是只要十余日就能抵达东京,谁知路上遇到寒流风雪,道路阻断了好些日子,直到今日这才迤逦抵达,叫黄杰险些忘穿了漫天的风雪。

    好一会,来路上倒是车马不断,却都是入城的百姓,黄杰虽然不急,可其他人却是早教风雪冻得有些难耐了。这时,一辆油壁的长车从城中粼粼而来,驶到了近处后,便见车帘一掀,封宜奴外穿一身宋锦寒衣,内里乃是佩着凤冠霞帔,便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落了车来,黄杰看来一愣,便也急忙翻身下马去扶,道一句:“外面天寒地冻,怎地来了?”

    封宜奴任由黄杰扶了,这才满眼气恼的对黄杰道:“若不是今早妾身使人来问,还不知今日几位姐姐驾到,岂不叫妾身失了礼数?”

    黄杰听来一乐,便道:“今日本是你我吉日,你且还未过门,说什么失礼?”

    封宜奴便也瞪眼来看,黄杰便也心软了,道:“好吧!好吧!只是天寒,吃了苦可莫要怪罪!”

    封宜奴这才回头与两个丫鬟道:“还不快些准备,好让叔叔们祛了寒气。”

    两个丫鬟答应一声,便与赶车的车夫一道忙碌起来,迅速从车上搬下了折凳、折桌还有火盆、食盒,甚至还有一把巨大的折伞,莫大等人见了也急忙过来帮手,让黄杰瞧得干瞪眼道:“你是几时派人去问的,竟是把俺家什全都搬来了?”

    封宜奴笑笑不语,不过她身边唤作巧玲的丫鬟却是多嘴道:“老爷不知,九夫人四更便起来了,五更未到便叫了全伯去老爷府上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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