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父女
冬日的阳光再怎么光亮，带给人的感觉都是冰冷的，白发男子看着忆儿冻红的手捧着两个馒头，瞥了一眼女孩那咽口水的表情，再度闭上了眼。
“你吃吧，爹不饿。”说着再度躺下。
“可是，爹，你都三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你会饿死的。”忆儿看着自己的爹爹，有些委屈，更有一丝害怕。
“饿不死的，你快吃吧。”男子闭着眼，似乎要睡着，有些梦呓。
“爹不吃，忆儿也不吃。”忆儿将已经冰冷，甚至开始冻硬的馒头放在男子嘴边，噘着嘴，背驰而坐。
半晌后，两人都没有动作。
咕噜噜～
率先打破平静的是女孩的小肚子，忆儿搓了搓手，有些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倔强的依旧没说话。
“哎～，你这孩子。”男子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娇弱的背影，终究还是起来，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忆儿得意一笑，连忙转过来，扶着男子坐起来，并将馒头递给他。
“一起吧。”男子接过冰硬的馒头，吃了一口，忆儿满心欢喜，也吃了一口自己的馒头，两人吃着吃着相视一笑，苦涩的干硬夹杂着女孩活泼的爽朗声，在这个冬日惊的枝鸟乱飞，连着阳光都似乎温暖了一些。
“忆儿，冷吗？”吃完了馒头，男子突然出声问道。
“嗯，先前有些冷，尤其是昨天半夜突然下起雪来，不过我运转爹爹交给我的东西，一会儿就不冷了，还热呼呼的。”忆儿说完，像是给男子以放心，身处三指在额前、****以及肚脐眼三处一点，紧接着盘膝坐下，运转《太虚灵经》。短短时间，全身原本一些冻红的地方瞬间白嫩起来，甚至还有丝丝热气自头顶冒出来，看见如此。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度睡下。
“给爹弄点儿酒来。”
忆儿收起心法，见着男子扔过来的酒壶，不由低下头来。
“爹，咱们已经欠了陈爷爷不少酒钱了。什么时候还呀，每次去看见陈爷爷的笑容，忆儿都觉得好愧疚，好难受。”
“很快了。”男子背着身声音懒懒的道。
“很快？那是多快，明天还是后天，这句话你都已经说了几百遍了。”
“那就换一家酒坊。”
然后便是呼噜声响起，忆儿踌躇着看着自己的爹，眼睛一红，等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酒壶向着熟悉的路走去。
已经中午了。
陈家酒店只有一位老人。名字记不住了，大家都叫他陈老汉，虽然开玩笑叫着，不过陈老汉酿酒的技术是真没的说，酒味香而甜，浓而却不烈，其中的味道恐怕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老汉早晨起的早，扫了门前的雪就一遍遍的擦拭着酒坛，按照他的说法，人老了不能睡太多。睡多了就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习惯着，指不定哪天就一觉不醒了。
他早些年原本是居住在山里面的，有一个老伴和一个孙女。至于孩子，在往城里送酒的路上被山匪劫走，儿媳被那些丧尽天良的匪徒子给糟蹋了，儿子发了狂，挣脱了绳子，用嘴撕下了一个匪徒的耳朵。然后被割了脑袋挂在山寨的木头桩子上，被鸟食完。
老伴听见消息，直接背过气去，他留着泪葬了老伴，独自抚养着孙女，天不遂人愿，半年后，孙女也得了急病，等到他背着孙女翻山越岭，来到城里找大夫时，城门已经关了，他在城墙下抱着孙女一夜，就等着天亮城门能快些打开，找着大夫。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城门就要打开了，陈老汉却抱着孙女一步步的回家了，将她埋葬在老伴身边。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他原本也不想活了，上吊，绳子突然断了，跳河，刚跳下就被渔民给救了起来，他在想，是不是儿子和老伴他们在天之灵，不希望自己上来，消沉了一段时间后，他花光积蓄，在天灵城买了一处地方，就此搬了进来，依旧操劳起自己的酿酒来。
他做酒全凭良心，不兑水，不掺假，原汁原味，让的许多人都知道陈家酒店，陈家老汉，甚至一些大的酒楼都在他这里订购，生意好了，也有孤寡老人上来有事没事搭话，都被他拒绝了。
他活得够岁数了，也希望就这么一****的过下去，只是闲了，就想起了自己的老伴，儿子儿媳，那个叫雪儿的孙女。
直至半年前，那个叫忆儿的可怜小女孩拿着酒壶出现在这里，他有一刻甚至看见了雪儿重新活过来了，小女孩拿着两个铜币给他，递过酒壶。
“爷爷，我想打壶酒。”
听见女孩脆脆的爷爷声，他醉了，雪儿以前就是这么叫他的，在黑夜的城门下，一直迷迷糊糊的喊着爷爷，直至最后喊不动了，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听见有人叫自己爷爷了。
他给女孩灌满了酒壶，虽然那点钱只能装点壶底，女孩谢谢着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临走时才想起她叫什么，慌忙跑出店门喊叫。
“我叫忆儿，爷爷。”站在路口拐角的女孩甜甜喊道。
“下一次还到爷爷这儿来买酒呀。”
“嗯，我知道了爷爷。”身影拐过路口不见了，他有种失落的感觉，但更多得则是一种激动，一种兴奋，连他也没发现，原本浑浑噩噩的日子开始变得明媚起来。
第二天，他站在店门口一直在等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连着买酒的人都不招呼，晚上，她还没来，他真的很伤心，仿佛心底什么东西再次失去了。
第三天，当他打开店门，女孩已经站在门外面了。
“爷爷，我打酒，你这里的酒便宜，还好香，我爹说的。”
看见女孩举着酒壶，陈老汉都有种想哭的冲动，红着眼给女孩打着最好的酒，只希望女孩的爹喝的高兴，让女孩多来他这里。
打完了酒，女孩原本是要走的，却被他留下来吃了早饭，然后喜滋滋的回去了。
那一天后，他越活越年轻，因为每天醒来都有种期盼。
直至那次来，说没买酒的钱了，可不可先欠着，自己说没关系，可以白送，女孩却是不愿意了，最后只好拿来纸笔，写了欠条，画了一条竖杠，女孩前脚带着酒走，他便将欠条投进了火炉。
“和雪儿一样懂事。”他喃喃低语。
今天下了雪，按照时日，忆儿应该会过来，这么冷的天她该怎样度过，他大清早就跑的李阿婆那里买了一件棉袄棉裤，等着忆儿来。
阳光下，拐角路口，一个赤着脚，穿的单薄的女孩，拿着酒壶出现在陈老汉的目光中。
他笑了。
“你吃吧，爹不饿。”说着再度躺下。
“可是，爹，你都三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你会饿死的。”忆儿看着自己的爹爹，有些委屈，更有一丝害怕。
“饿不死的，你快吃吧。”男子闭着眼，似乎要睡着，有些梦呓。
“爹不吃，忆儿也不吃。”忆儿将已经冰冷，甚至开始冻硬的馒头放在男子嘴边，噘着嘴，背驰而坐。
半晌后，两人都没有动作。
咕噜噜～
率先打破平静的是女孩的小肚子，忆儿搓了搓手，有些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倔强的依旧没说话。
“哎～，你这孩子。”男子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娇弱的背影，终究还是起来，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忆儿得意一笑，连忙转过来，扶着男子坐起来，并将馒头递给他。
“一起吧。”男子接过冰硬的馒头，吃了一口，忆儿满心欢喜，也吃了一口自己的馒头，两人吃着吃着相视一笑，苦涩的干硬夹杂着女孩活泼的爽朗声，在这个冬日惊的枝鸟乱飞，连着阳光都似乎温暖了一些。
“忆儿，冷吗？”吃完了馒头，男子突然出声问道。
“嗯，先前有些冷，尤其是昨天半夜突然下起雪来，不过我运转爹爹交给我的东西，一会儿就不冷了，还热呼呼的。”忆儿说完，像是给男子以放心，身处三指在额前、****以及肚脐眼三处一点，紧接着盘膝坐下，运转《太虚灵经》。短短时间，全身原本一些冻红的地方瞬间白嫩起来，甚至还有丝丝热气自头顶冒出来，看见如此。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度睡下。
“给爹弄点儿酒来。”
忆儿收起心法，见着男子扔过来的酒壶，不由低下头来。
“爹，咱们已经欠了陈爷爷不少酒钱了。什么时候还呀，每次去看见陈爷爷的笑容，忆儿都觉得好愧疚，好难受。”
“很快了。”男子背着身声音懒懒的道。
“很快？那是多快，明天还是后天，这句话你都已经说了几百遍了。”
“那就换一家酒坊。”
然后便是呼噜声响起，忆儿踌躇着看着自己的爹，眼睛一红，等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酒壶向着熟悉的路走去。
已经中午了。
陈家酒店只有一位老人。名字记不住了，大家都叫他陈老汉，虽然开玩笑叫着，不过陈老汉酿酒的技术是真没的说，酒味香而甜，浓而却不烈，其中的味道恐怕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老汉早晨起的早，扫了门前的雪就一遍遍的擦拭着酒坛，按照他的说法，人老了不能睡太多。睡多了就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习惯着，指不定哪天就一觉不醒了。
他早些年原本是居住在山里面的，有一个老伴和一个孙女。至于孩子，在往城里送酒的路上被山匪劫走，儿媳被那些丧尽天良的匪徒子给糟蹋了，儿子发了狂，挣脱了绳子，用嘴撕下了一个匪徒的耳朵。然后被割了脑袋挂在山寨的木头桩子上，被鸟食完。
老伴听见消息，直接背过气去，他留着泪葬了老伴，独自抚养着孙女，天不遂人愿，半年后，孙女也得了急病，等到他背着孙女翻山越岭，来到城里找大夫时，城门已经关了，他在城墙下抱着孙女一夜，就等着天亮城门能快些打开，找着大夫。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城门就要打开了，陈老汉却抱着孙女一步步的回家了，将她埋葬在老伴身边。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他原本也不想活了，上吊，绳子突然断了，跳河，刚跳下就被渔民给救了起来，他在想，是不是儿子和老伴他们在天之灵，不希望自己上来，消沉了一段时间后，他花光积蓄，在天灵城买了一处地方，就此搬了进来，依旧操劳起自己的酿酒来。
他做酒全凭良心，不兑水，不掺假，原汁原味，让的许多人都知道陈家酒店，陈家老汉，甚至一些大的酒楼都在他这里订购，生意好了，也有孤寡老人上来有事没事搭话，都被他拒绝了。
他活得够岁数了，也希望就这么一****的过下去，只是闲了，就想起了自己的老伴，儿子儿媳，那个叫雪儿的孙女。
直至半年前，那个叫忆儿的可怜小女孩拿着酒壶出现在这里，他有一刻甚至看见了雪儿重新活过来了，小女孩拿着两个铜币给他，递过酒壶。
“爷爷，我想打壶酒。”
听见女孩脆脆的爷爷声，他醉了，雪儿以前就是这么叫他的，在黑夜的城门下，一直迷迷糊糊的喊着爷爷，直至最后喊不动了，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听见有人叫自己爷爷了。
他给女孩灌满了酒壶，虽然那点钱只能装点壶底，女孩谢谢着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临走时才想起她叫什么，慌忙跑出店门喊叫。
“我叫忆儿，爷爷。”站在路口拐角的女孩甜甜喊道。
“下一次还到爷爷这儿来买酒呀。”
“嗯，我知道了爷爷。”身影拐过路口不见了，他有种失落的感觉，但更多得则是一种激动，一种兴奋，连他也没发现，原本浑浑噩噩的日子开始变得明媚起来。
第二天，他站在店门口一直在等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连着买酒的人都不招呼，晚上，她还没来，他真的很伤心，仿佛心底什么东西再次失去了。
第三天，当他打开店门，女孩已经站在门外面了。
“爷爷，我打酒，你这里的酒便宜，还好香，我爹说的。”
看见女孩举着酒壶，陈老汉都有种想哭的冲动，红着眼给女孩打着最好的酒，只希望女孩的爹喝的高兴，让女孩多来他这里。
打完了酒，女孩原本是要走的，却被他留下来吃了早饭，然后喜滋滋的回去了。
那一天后，他越活越年轻，因为每天醒来都有种期盼。
直至那次来，说没买酒的钱了，可不可先欠着，自己说没关系，可以白送，女孩却是不愿意了，最后只好拿来纸笔，写了欠条，画了一条竖杠，女孩前脚带着酒走，他便将欠条投进了火炉。
“和雪儿一样懂事。”他喃喃低语。
今天下了雪，按照时日，忆儿应该会过来，这么冷的天她该怎样度过，他大清早就跑的李阿婆那里买了一件棉袄棉裤，等着忆儿来。
阳光下，拐角路口，一个赤着脚，穿的单薄的女孩，拿着酒壶出现在陈老汉的目光中。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