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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太子之亡

    不知这位白十四是何用意,最近几年一直有消息传来,维系着他和刘恒所谓族亲的微薄关系。

    甚至刘恒得到西南新秀大比之时,他也曾传来道贺的话,其消息之灵通,让刘恒为之凛然。不过想到在周天宗宗门比试时,他突然多出很多手下,竟是潜藏在各个宗门之中,刘恒就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他那显赫至极的身世,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到处暗藏了多少棋子,这是近千年积累下来的底蕴,自然可怕得很。

    无论他这交好中藏着什么目的,知道他现在最想要有关何伯下落的消息,还能这么快送来,单凭这一点,刘恒都不得不承他一份情。

    而另一个消息,直让刘恒错愕之余,心生惊悚。

    太子,死了。

    千里铃传过来的说法,太子死于刺杀。起因或许就是三年前在莲宗仙府前那一战,号称百战无敌的北胡呼延大将军被太子斩下一条手臂插在旌旗之上,让北胡乃至呼延大将军颜面大失,虽然后来北胡生出内乱,但仇恨埋下,在三年之后终是酿成了这个恶果。

    这就是明面的说法,可是刘恒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周天宗宗门比试时,白十四的暗中谋算。他在该争储君之位时选择了隐忍,偏偏在太子已定之后又开始谋算,当时刘恒就觉得很是蹊跷,怎么想都想不通。

    直到太子被刺的消息传来,他再回头琢磨,就好像白十四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样,怎能不叫人遍体生寒。

    那么,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死在谁的谋算之下?

    谁,才是刺杀太子的幕后黑手?

    白十四吗?

    刘恒无法去深究,也不想去深究,因为这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反倒何伯的安危,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三年了。

    自从与何伯分别已经过去三年,三年前得到何伯将要遭遇死劫的断言,如今时辰将至。他不顾一切的提升实力,不惜修炼折寿的邪功,日夜不停的修炼,全都是为了这一天!

    短短三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初入江湖的雏儿,一个武生境的小辈,成长到了如今的模样。

    早在两年多前,他就晋升到武夫巅峰。从武生境到武夫巅峰,中途跨越了不下十六重小境界。这事情让别人知道,不知会震惊成什么样,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完全超越了常理。

    就算以逆天的修炼速度著称的精武武身天骄,也绝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跨越这十六重境界,最短需要用四年!

    这就是精武武身天骄这一脉,近千年内最快的修炼速度了。

    可刘恒,只用了半年多,快出近乎十倍。

    同样在两年多前,他夺取了西南新秀大比第九的佳绩,更是连战圣地十强,甚至力压头名宁如龙一招,只是这惊人战绩没有被外人知道罢了。

    半年前,他依旧在武夫巅峰,却能与晋升武师的噬眼武身天骄童易真战成平手,以下伐上,已经不落下风。可得到的消息让他无法安心,为此再度动用糅合了妖功《吸血吞气螭妖功》的邪法《血炼功》,炼化了第三种神兽真血。

    来自龙血精华的真龙真血炼化入体,使得他本就雄浑的内力再度增倍,吸纳周围气血灵气的速度也突然得到大幅提升,哪怕内力耗尽,十个呼吸就能恢复小半。

    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至少又比半年前强出一倍,哪怕遇上武师一二重的天骄也能战而胜之。

    到这种程度,武夫境恐怕已经没人能比他更强了,说是武夫境无敌也不为过。当然代价就是,他本就仅剩十年的寿命,因为炼化第三种神兽真血而再度折半,如今仅剩下区区四年不到。

    三年时间,不是天骄,更甚天骄。为此,他付出了至少七十年寿命,仅剩不足四年的时间可活,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这代价,沉重吗?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难以承受的沉重代价,包括刘恒自己,同样不想这样。

    原本就算修炼了邪功《血炼功》,他剩下二十年寿命,却还有师父这一脉花费几代人时间和数十条性命摸索出来的解决办法,辅以各种护胆丹药强行突破到武师,就能获得天赐寿命,从此海阔天空。

    可是连刘恒自己也不会料到,一次简单的入门试炼,去了北胡会误入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被逼的不得不想办法炼化掉缠在体内的天马真血。

    他异想天开的把大洪庙中来历神秘的妖功《吸血吞气螭妖功》糅合进《血炼功》,把天马真血成功炼化,当时他以为是因祸得福,后来才知道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仅二十年寿命折成仅剩十年,而且还彻底堵死了他晋升武师的路。师父这一脉摸索出来的方法再无作用,无法晋升武师,得不到天赐寿命,他只有白白熬过这十年后等死的结局。

    所以刘恒是自己选择了炼化真龙真血。

    因为事已至此,对于刘恒来说活十年还是活四五年,其实已经没多少差别了。反正都是浑浑度日,与其苟且活着,不如少活五年,却能让实力再度提升,增加解救何伯的胜算。

    这三年来的种种经历,刘恒回忆起来,只感觉比别人一辈子还要精彩。

    想别人不敢想的事,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一路跌跌撞撞闯过来,打破了无数的常理,有过别人难以想象的经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只觉得自己如同篝火,《血炼功》就似一盆油浇淋下去,加速了篝火的消亡,却也让篝火在消亡之前,绽放出更猛烈的光和热。

    “这样轰轰烈烈活几年,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回想着往事,刘恒露出笑容,心神渐渐平静下来,胸口却似藏了座火山,平静之下,热血越来越滚烫。

    一切付出,只为这一天!

    从得到消息以后,刘恒再没有停顿,日夜兼程驱策青蛟马,以日行两千里的急速横跨大夏北疆的广袤疆土。要不是气血飞舟太高调,恐怕节外生枝,他都恨不得催动气血飞舟,以更快的速度赶过去。

    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在开平三十五年初春,他风尘仆仆,终于踏入了大夏湖州的疆土。

    碧夫人的断言之中,将是开平三十五年一月十八日,湖州门叠岭,刘恒提前近一个月赶到了附近的曲迪城。

    湖州,毗邻大夏国都景京所在的景州,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水路通达,正是养人的地方。所以这里自古以来,盘踞了越来越多的豪门世家,有些世家存在甚至比大夏还要古老,底蕴深不可测,让大夏朝廷也为之忌惮,使得他们俨然成了这片疆土上的土皇帝。

    有些世家传出来的话,很多时候甚至比大夏朝廷的命令还要管用。

    这就是湖州。

    至于这曲迪城,汇聚了不下三家大夏最顶尖的世家,实力在这三大家之下的世家更是数不胜数。盖因为这样,曲迪城虽说不是州府,但比起州府也不遑多让,要说奢侈繁华,却还要隐隐胜出湖州州府四合湖城一筹。

    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看,追捕何伯的事,曲迪城这三大顶尖世家都有份,还有其他几家也参与其中。

    “穆家,曲家,纳家。”

    刘恒行走在人流如织的曲迪城街头,暗暗叨念,只因为沿街所见的店铺招牌上,这三家的徽记处处可见,一街店铺能占掉大半。

    除此之外,刘恒之前打听到的曲迪城各个二流世家,他们的招牌同样不少见。

    没有进入曲迪城前,刘恒就特意换了匹良驹,腿长头挺,马背都到刘恒的肩头,一身黑毛乌黑油亮,价值不菲,足足用了近千两金子。这马号称千里马,实则顶多一日五六百里,这已经算是世俗中罕见的良驹了。

    至于青蛟马,被刘恒找了个地方绑住,放了足够它吃半个月的上品牛肉,不曾带在身边。只因为青蛟马的卖相太特别,浑身覆盖着青鳞,一看就不是凡物,放在这世俗中未免过于显眼,自然不好再用。

    找了个客栈安置黑马和简单行囊,刘恒就出门闲逛,一来回味下大夏故土的风土人情,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可惜坐在酒楼中品着小菜,周围传来的都是议论太子被刺的声音。

    刘恒两三个月前得到的消息,如今才在世俗中传扬开来,现在刚刚是最为轰动天下的时候。

    “听说北胡那边连派了六路使节入京,前来祭奠太子。”

    一听这消息,四面人群都炸开了,人人怒色尽显,“这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人是他们杀的,到头来还假惺惺来哭丧,他们胡狗还要不要点脸了!”

    “我看他们不是来祭奠的,是来挑衅的,更是来嘲笑我大夏!”

    “太子刚刚被刺而亡,他们就紧赶着派来六路使节,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一样!”

    “太嚣张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

    在一众义愤填膺的喝骂声中,刘恒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听说这六路使节都是来向我大夏解释,他们北胡并不承认太子被刺一事是他们所为,认为其中有误会,是有人在其中故意挑拨大夏与北胡的关系,意谋不轨。”

    “做了却不认,这的确不像是北胡的风格啊?”一些文士议论着,渐生狐疑,“有史以来,我大夏储君被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哪次北胡下手成功都恨不得宣告天下,哪会像这次这样,还会派人来解释?”

    “难不成因为他们不想两边开战,所以才想要否认此事?”

    “如果不想两边开战,就根本不该再来刺杀太子!他们真是想把便宜都占尽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有文士面色铁青,厉声喝问。

    可以说北胡其实是遭了刘恒的祸害,为了追杀那个搅乱天下的“猴妖”,他们与妖魔族、众神宗沈家联盟,悍然杀入百武,要对百武境内的猴族赶尽杀绝。

    这事情过去了两年,不仅久久没有平息,而且越演越烈。到了如今,整个妖族都在声援猴族,对他们三方喝骂不断,更或明或暗的插手,近乎成了整个妖族和他们三方的正面抗衡,局面渐入僵持。

    各方都不断派出强者征战,传闻甚至有霸主陨落,轰动四方,成为近些年天下最为关注的大战。

    毕竟,霸主陨落的事已经有二三十年不曾发生过了,二三十年前那位霸主陨落也是个意外,天下承平近四五十年,现在却被彻底打破。

    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霸主征战陨落都是不可承受之重,这就代表血仇,立刻让这场抗争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整个北胡,乃至整个天下,都因此显现出一丝****的征兆。

    在这种局面下,北胡最需要全力以赴应对妖族的反击,再以刺杀太子这种事招惹大夏,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常。

    即便大夏在诸国中实力偏弱,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国,北胡宁愿冒着腹背受敌、两边开战的风险来刺杀太子,可不是发疯了吗?

    “要怪,只能怪今世太子过于优秀,北胡恐怕是觉得他继任后会对北胡更为不利,所以才铤而走险了。”

    说起这事,人人唏嘘不已。那位如烈日一般耀眼的太子,实在得到了太多人的喜爱和敬重,谁知没能迎来他登基的喜讯,却先迎来了他的噩耗。

    刘恒听到这里,也是突兀默然。

    他脑海之中,太子长笑惊震四方,高举插着呼延大将军手臂的旌旗,率领势不可挡的羽龙军如滚滚洪流般到来的景象不断重现。至今他回想起来,这画面依旧记忆犹新,如同是发生在昨日的事情,偏偏已成昨日黄花。

    那位刘恒印象极佳的太子,已经逝去。

    默然良久,刘恒朝远方遥遥举杯敬了敬,洒落在脚边,终是起身结账,走向酒楼之外。

    耳畔依稀还有文士们交谈声传来。

    “听说北胡六路使节,都没有得到圣上召见。”

    “这就对了,圣上英明神武,对于这些个胡狗,绝不能再有任何妥协,否则尸骨未寒的太子泉下有知,不知会有多寒心?”

    “圣上的态度,看来是又要对北边动刀兵了……这次不同以往,肯定举国响应,要把胡狗打痛,要为太子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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