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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密室指令

    从风翻过屋脊,踏蹴瓦鳞胡乱走了一程,瞅见前面有一棵靠檐的大树,跳身过去,顺干儿溜下地来。

    他立在树下环顾四周,这地方好生疏,满眼垃圾,肮脏不堪。道路往两头延伸,不知该怎么走,想要问路,近前没人。管他三七二十一,走到哪是哪,总能走出去。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一把年纪,却步履从容,老远向他挥手。这就怪了,我不认识你,跟我挥什么手?定睛看去,竟然是昨日带手镯来的老头儿,心里欣喜起来,叫一声:“大叔,巧了,巧了,这么容易碰上。”

    老头儿也是一脸的惊讶,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老远瞅着一个人从树上溜下来,还以为遇上了贼呢,哪想到是从风先生。”

    “大叔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住这儿不远,这会儿有diǎn急事儿,不能邀从风先生上家里喝杯茶,抱歉抱歉。”

    “我不喝茶,我不渴。您多晚儿带我去见我娘?”

    老头儿左顾右盼,问道:“从风先生,你怎么跑这地儿来了?”

    “别说了,刚头儿慢一步就吃了枪子儿。我认识的一个人,人家在那儿耍猴,官府的愣说他杀了人,我上去说了两句公道话,就冲我来了。幸好我腿脚快,要不落他们手上了。”

    “哎哟,你可不能有半diǎn闪失,要不令堂该有多着急。”

    “大叔,您还没回答我,多晚儿带我去见我娘?我这心里煎熬着呢,您就这会儿带我去见见她吧。”

    老头儿犹豫半天,说:“从风先生,成人之美的事儿,何乐不为?只是,实话对你说了吧。这事儿还真不便,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大叔,您就帮了我这个忙吧,我会记着您的好。”

    “放心吧,大叔一定想办法,改天我一定带你去见你娘。”

    “大叔,别改天了,我今儿就要见到我娘。”

    “唉,大叔也挺为难的。这么着吧,如果今儿一定要见。这去的地儿,从风先生不⑦≦dǐng⑦≦diǎn⑦≦小⑦≦说,.●.≧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能打听,而且,大叔还得有所冒犯,一路上你得把眼睛蒙上,大叔也是不得已,从风先生如果不答应,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从风只要能见到娘亲,有什么不能依的?忙说:“都听大叔的。大叔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可难为从风先生了,恁地,请从风先生在这儿候着,我去叫辆车来。”

    从风催他快去。自己找块干净地儿坐下来。

    过了也没多久,老头儿果然叫了一辆骡车来,四边垂着帘幔,赶车的伙计不像个常年拉客的车把式。从风上了车。老头儿跟着坐上去,拿个头套套在他头上,两只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只一张嘴露在外面。

    老头儿说:“从风先生,真的对不住,大叔也是为你和你娘好。”

    从风说:“没事、没事,让大叔费心了。”

    赶车的伙计一声“驾”,便把车驱动了。

    从风坐在车里,感觉骡车拐了不少地儿,走的都是胡同。走了约摸半个时辰,骡车在一处狭窄的人胡同口停下,老头儿打把纸伞遮住从风的上半身,扶着他进了一座屋子。

    从风问:“到了吗,大叔?”

    老头儿说:“到了、到了,你娘就在里边。”

    跨过三道门槛之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从风,我的孩子。”

    从风听她叫自己的名字,认定就是日思夜想的娘亲,顿时喜极而泣,连声呼喊:“娘,娘……”

    老头儿摘下他的头套,屋里一团漆黑,看不见娘在哪里。

    正在迟疑,忽然亮起了烛光,眼前隔着一堵白色的半透帷帐,帷帐内靠墙坐着一个女人,从风激动不已,欲掀帷帐到娘跟前去,但老头儿把他拉住了。

    娘在里边说:“孩子,你不能进来,你现在还不能直接面见娘,你要替娘办一件事儿,你把事情办成了,我们母子才能面对面相见。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一个倍儿听话的孩子,现在是不是还听娘的话?”

    “我听,娘,您说什么我都听。您让我干什么都行,要我跳海、跳火坑我都愿意。”

    “傻孩子,娘怎么舍得你去跳海、跳火坑呢?从风,娘有一桩为难的事儿,娘老了,自己办不了,得让你替娘去办。昨儿在海边有个人和你的同伴打起来了,你用石子踢了他,还记得那个人吗?”

    “记得、记得。娘,您看到我了?”

    “娘怎么会看到你呢?是替娘带手镯的大叔看到了。那个人叫仓义川,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他长得一diǎn也不像日本人。”

    “就是日本人,跟武藤章是一伙的。”

    “娘是不是让我跟那小子比戏法?他是不是比武藤章更厉害?娘放心,我指定能赢他。”

    “不是比戏法。娘要你去他住的地儿,把他收藏的文书拿来。娘急着要用那些东西。”

    “那是些什么文书,娘?”

    “枪支、大炮、炮弹、子药的存货数量,制造和购买的清单,还有记载与火器有关的图纸,都要拿来。这些你不一定都能记住,好歹总之是画了图样,写了文字的,你都拿来,一个字也不能留,半片纸儿也不能留。但你不能直接向他索要,要逮着一个不被他发觉的机会取巧拿出来。孩子,你可要记住娘的话,这事儿绝不能让他察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有办法,你会做得非常巧妙。”

    “娘,您是让我去偷他吗?可是爹说了,不能做贼,做贼就是学坏。”

    “你不是忒腻歪日本人吗?偷日本人不算偷,你爹一准没说过不能偷日本人吧?”

    “没说过。”

    “偷中国人就是学坏,偷日本人不是学坏,娘不会教你学坏是不是?”

    “娘,庚妹偷中国人,是不是学坏?庚妹对我好,我不想她学坏。”

    老头儿插嘴说:“你娘不认识庚妹。”

    “娘,您认识吟姝吗?”

    “吟姝?”

    “是了,娘没见过吟姝,只有爹认识吟姝。娘,您要仓义川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孩子,你别问这个,你照娘说的去做就是了,娘以后会告诉你。东西拿出来以后,你就送到狮子胡同口的鸿儒斋店内,这位大叔会在那儿等你。”

    “知道了,娘。我把东西拿来了,您跟我一块儿回去好吗?娘,我都不知道您长什么模样了。娘,我好想好想您,我找您很久了,我找您找得好辛苦,娘……”

    从风说着哭了起来。

    “好了,孩子,别哭了。我们娘儿俩在一起的日子不远了。娘今儿跟你说的事儿你对谁也不能说,也不要说见过娘。让别人知道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娘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我谁也不会说。”

    “好了,孩子,让这位大叔送你出去吧,娘累了。”

    “娘,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娘……”

    娘不见了,从风还立在那儿涕泣,不愿离开。老头儿在一旁怜悯叹息,过来拉住从风的手说:“我们走吧,下次再来。”

    从风泪眼模糊,把头diǎn了一diǎn,由他戴上头套,摸索出门。

    一路上沉默寡言,尽力辨别着方向,却发现与来时道路不同,也不知经过了哪些地方。心里自道:“我得尽快把仓义川的东西拿到手,好接娘早些回家。”

    走了一程,老头儿忽然问:“从风先生,你可会破解巫术?”

    “巫术?哪有巫术?”

    “你娘让我转告你,仓义川的门口有巫术封堵,走近时飞沙走石,不易进去,让你小心。”

    从风记得爹提起过,巫术就是幻术。没有在意他的话,摘下头套,挑开车幔,说:“大叔,还去哪儿?”

    老头儿让车停下,说:“你下车吧,我就不送你了。”

    从风跳下车,张眼四顾,已到鼓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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