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启禀王，太子要纳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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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跪在凤无俦大殿中央，道：“启禀王，太子要纳妃！”
洛子夜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婚事出了这样的情况。而摄政王府，在礼部的人去问凤无俦的意思之前，天牢就有眼线，传了消息过去。
礼部侍郎立即点头：“这是个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礼部尚书急的两头走，最终道，“这样，先把消息传到摄政王府，看王怎么说。我们就按照王的意思办！”
礼部侍郎挨了骂，摸了一把自己被上司、长官喷了一脸口水的脸，开口道：“这个问题下官也想到了，阎烈大人一中午就来出了个难题。那，那我们都答应太子了，到底怎么办？”
太子这会儿还要纳妃，这真是……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清闲，处理一下节气的活动，外交接待就可以了，结果居然一天之内面对两个难题。阎烈大人让他务必想办法让贵族之间，男人和男人的婚姻，尽快合理化。以应付老王爷不日之后回来的盘查。
“放你的狗臭屁！咱们礼部，从来为摄政王殿下的意思马首是瞻，你又不是没听阎烈大人今日中午来打听过，礼部有没有可能办下摄政王和太子两个男人的婚书。显然王对太子有意思，但两个男人的婚事，从来就不合理，我正在想办法。你立即问我是不是马上处理太子要另外纳妃的事，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从来温润儒雅，“礼”字当头的礼部尚书，就这样爆了粗口。
等她走远了之后，整个礼部立即鸡飞狗跳起来。礼部侍郎道：“大人，我们真的要立即把聘书送到三省六部过审吗？真的要立即传给皇上吗？这……”
洛子夜也没太理会这些，直接就走人。
礼部尚书立即携带礼部的大小官员，一路将洛子夜送到了门口，并恭敬地道：“恭送太子殿下！”
“嗯！”洛子夜应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礼部尚书手一抖，手里的笔险些直接滑出来。他慌慌忙忙地点头：“哦，好！下官明白了，正妃。那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暂且交给下官吧，您回去等消息就好！”
洛子夜直接便道：“正妃吧！”
还没奇怪完，礼部尚书立刻又问了一句：“那太子，下官就先备案。只是，您打算将云筱闹纳为正妃还是侧妃？”
她一个“要快”说出来，纳闷地看见礼部尚书的屁股似乎抖了一下，这让她和很是奇怪，这是什么反应？
于是开口道：“那好，有了消息马上传到太子府，记住，这件事情要快！”
尤其要父皇过目，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她相信只要云丞相开口求一求，或许都不用开口求，出于对这个忠心耿耿老臣的怜悯之心，父皇也一定会答应，所以这个问题她并不操心。
洛子夜点头，有流程她并不奇怪。
她问完之后，礼部尚书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太子，今日办下来，是不可能的。这必须过三省六部，还要上呈宗族，并要请陛下过目。毕竟太子您是一国储君，您的婚姻大事，并不是您自己一个人的事，这是国事。所以也需要陛下定夺，但总归下官会尽快将这件事情进入处理流程，尽快给太子一个答复！”
“确定！”洛子夜点头，并问，“这件事情今日能办下来吗？”
进了礼部，礼部尚书听说她来了，亲自出来接待。她说明来意之后，礼部尚书也是直勾勾地看了她半晌，并支支吾吾地道：“太子，您确定吗？”
她前世今生，做梦都没想到，她哪天结婚，对象居然是个女的。简直太卧槽了！
而洛子夜这会儿出门都没带下人，所以只能自己往礼部去，先把云筱闹的安危彻底保住再想旁的事。内心里觉得这件事情真特么的玄幻，救人救得要结婚，这还真是……坑爹！
她这话说完，云筱闹立即点头，往丞相府奔去了。
出了天牢，走了好几步远。到了僻静之处，洛子夜才对云筱闹道：“我们分头行动，你立即回府，去你爹的书房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作为脱罪的证据。并且好好想想，你爹有没有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些什么，仔细的想，看看会不会有蛛丝马迹！”
眼下云丞相落难，其他人都是躲都唯恐不及，太子倒好，还要娶罪臣之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还是不在乎自己的太子之位。
出了天牢，他们谈话的内容，其实也并没避讳天牢的这些人，因为天牢是父皇的，想避讳也避讳不了，索性也都没瞒着。故而洛子夜出来的时候，大家看洛子夜的眼神都是复杂的，都觉得洛子夜傻。
她这话一出，云筱闹才立即点头，跟着洛子夜一步三回头，啜泣着出去了。
洛子夜对云筱闹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出去之后，我再去想办法。眼下你爹什么都不肯说，你先跟我出去查，也许你还能帮得上忙！”
“爹！”云筱闹哭着不肯走。
他说着这话，慈爱的眸光再一次从云筱闹身上扫过，像是做最后的诀别。终于一狠心闭上眼：“去吧！”
云丞相也不多话，只开口道：“多谢太子，请您带闹儿出去吧。这天牢潮湿，再不要带闹儿进来了！”
眼见找云丞相是问不出什么了，她当然只能自己出去想办法。
并扫了云筱闹一眼，开口道：“请丞相放心，答应您的事情，本太子一定会做到，如果救不了您，也定然会将她留在京城。以及关于您的事情，虽然您是甘愿在此，在本太子也一定会为您好好探查一番，想办法救您出来！”
洛子夜其实挺想说，嫁给她这么一个伪男，正妃也侧妃都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便也只能点了头，暂且应下！
而云丞相得到洛子夜这样的承诺，当即又给洛子夜磕了一个头，并道：“多谢！多谢太子！正妃或是侧妃，老臣已经不敢求，只求太子能为老臣好好照顾闹儿。”
云筱闹这会儿都哭懵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情况就变成了这样。她爹还在天牢里生死未卜，她哪里有心情想嫁人的事，尤其摄政王殿下要是把她宰了怎么办，她死了，那谁再来救她爹？
这已经算是眼下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她点头道：“丞相起来吧，出了天牢之后，本太子会立刻让人去礼部下婚书，聘云筱闹为妃。相信父皇若还对丞相有宠信之心，定不会横加阻拦！”
她扫了云筱闹一眼，眼下也的确只有这一个办法，先把她留在京城，保住性命再说，以后这姑娘嫁人的事情，自己再为她谋划。反正自己也是个女的，早晚父皇也得给她安排婚事，娶了云筱闹还能打掩护，少了以后一堆麻烦。
谁家都不会敢，而自然也就只剩下她洛子夜一个人。
洛子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前让他们娶云筱闹，和丞相结亲，那肯定一个一个，都迫不及待地要上门来。但是眼下丞相落难，他们也不知道丞相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就算是有心娶云筱闹，谁又敢？这不是故意对着皇帝的枪口撞上去吗？
云丞相听了洛子夜的话，并没起身。却是将要弯得更低了一些，求道：“太子，我天曜有律令。满门抄斩及祸及满门之时，倘若家中有女，嫁入三品以上官员府邸，就可免于刑罚。三品以下，就要一起流放……”
她看了云丞相一眼，开口问：“丞相请起，这件事情本太子一定会帮。可如果这件事定案，云筱闹也决计会被流放，丞相此番求本太子，可是有良策？”
洛子夜沉眸，她也清楚，云筱闹这样一个养在闺中的大小姐，不可能经得起塞外风霜。就算是派了人在暗地里保护她到了塞外，那里环境恶劣，黄沙漫天，还要做苦力，定然也活不过几天。
云筱闹立即哭道：“爹，你不必管我……”
他说着这话，竟起身跪了下来，对着洛子夜磕头。
果然，她正想着，云丞相又接着道：“其他人老臣也管不了了，但是老臣这一个女儿，一辈子没有吃过什么苦，而那些流放人的狱卒，也没几个是好东西，糟蹋姑娘家的事也并不少见。闹儿身子底子也不好，若是去了塞外，长途跋涉，也许还没到，就丢了性命。所以请太子务必为老臣将闹儿留在京城，这是老臣唯一所愿！而且，太子也只是为了闹儿，才来帮老臣，如今求太子只为老臣保住闹儿，太子也算所求为所愿，求仁得仁。”
他说到这里，洛子夜已经隐约明白了过来。
云丞相疼爱的眸光，在云筱闹身上扫过，随后看向洛子夜淡淡道：“老臣落入狱中，家中众人怕是都在责怪臣害了全家，无一人来看望老臣。独独这一个女儿，只是个姑娘家，却在为老臣的性命担忧奔波，这也不枉我多年疼爱！如今，陛下即便能将二皇子的罪证翻出来，按照律令，最轻也是老臣一人被斩首，云家全部流放塞外！”
“丞相请说！”洛子夜语气也很客气。
云丞相并没理她，只看着洛子夜道：“那么，老臣有一事，想求太子，不知太子可否应下？”
云筱闹两边看了半天，隐约已经听明白了一些，开口道：“爹，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想办法处理，先保住性命再说，爹……”
只回了他最后一个问题，看了一眼云筱闹的背影，开口道：“令爱对本太子有义，本太子虽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有情需要还，这一点认知，本太子还是有的！”
洛子夜听完他前半段，不置可否，因为她并不那么了解自己的父皇。所以也并不清楚，父皇是不是真的能有这样的仁慈，便也没有对他之前的话作任何评价。
她这话一出，云丞相笑了笑，开口道：“这一点，太子不去找。老臣也相信，陛下会为老臣找到！老臣能给陛下的是忠诚，陛下也并非全然无情之人，定会为我云家留下血脉，这是我们君臣二十多年来互相的信任。只是，太子你为何要来帮老臣？”
云丞相不肯说出父皇属意的继承人是谁，便也不能拿来威胁父皇退步。洛子夜打算自己去把那个人挖出来，但如果挖不出来，至少也要想办法降低伤害度，保住云家其他人的性命，尤其云筱闹。
为了忠诚和自己的君王而献出生命，这样的人也许算是愚忠。但赤诚之心，绝对值得敬重！她开口道：“如果能够挖出二皇兄行事不检的证据，也许至少能够保住云家其他人的性命。”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让洛子夜也有点无言，却默默然在心里给了这个人尊敬。
洛子夜这话一出，云丞相立即笑着点头，道：“的确！那个人，臣决计不会说。而至于陛下一生里最不能放下的，早已在十七年前，不能放下，也都尽数放下了。所以，这一条路，是我自己所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当老臣步入官场的那一天，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陛下，所以今日这一天，老臣是甘愿的。这是老臣将为陛下做的最后一件事！”
洛肃封能为了自己看重的继承人，为了自己的皇位和兵马的安全，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的儿子，并打算用另一个儿子顶罪，那就说明他决计有一个非常珍惜的儿子，就躲在他的保护之下，而那个人决计不可能是三皇子，因为三皇子是云丞相的学生，那也已经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洛子夜点头：“的确知道，而且本太子还知道，这一切都是云丞相心甘情愿。而眼下，能够救云丞相的办法，只能是掌控住父皇的弱点，比如，他真正看好的继承人是谁。或者，他一生里最不能放下的东西是什么，若有这两样当中的一样，也许就能将云丞相救出来。而本太子相信，云丞相眼下肯自愿待在这里……所以，即便你知道父皇的弱点是什么，你也不会说！”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尽管洛子夜是个伪男。
他一生阅人无数，洛子夜这样的人，决计不可能简单。若是这样，那自己这么久以来，倒算是看错了。他凝眸扫着洛子夜，也并不看云筱闹，只开口道：“太子应当知道，老夫为什么入狱！”
尤其那一双桃花眼，天生的风流写意，却藏着难掩的锋芒与睿智。
眼下洛子夜几乎是满面复杂之色，淡淡地扫着他。而云丞相也发现，自己对洛子夜的印象，好似一直都停留在那个纨绔不化的阶段，可眼下看起这个少年，见她一袭红衣，眉宇之间不正经之下，却透着一股英气。
云丞相睁开眼，看见她的时候一愣，又往她身后一看，便又看见了洛子夜。
云筱闹一看见这般光景，立即哭着奔了过去。扶着牢房的栏杆，就哭了起来：“爹！爹！”
进去之后，便见云丞相坐在牢房里头。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苟，手脚都带着镣铐，盘腿坐着。
天牢的卫护们，都知道太子和摄政王殿下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自然也没敢拦，加上皇上也并未下令说不准人探监，所以他们进去看云丞相，并不是什么特别艰难的事。
她很快地回过神，匆匆忙忙地跟着洛子夜进了天牢。内心深处已经把阎烈当成一个偷窥狂，她哭的事儿，他居然都看见了，决计有偷看的成分……
但他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张狂冷峻的背影……
云筱闹一愣，偏头看他一眼。
而这会儿阎烈正好从她身边走过，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似乎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总在哭！”
洛子夜说完这话之后，便直接进了天牢。而云筱闹听了这一会儿，也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两边看了看之后，跟着洛子夜进去了。
阎烈一怔，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是他操心太过了。
到时候凶手是谁，只是父皇一句话的事，父皇收了凤无俦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再说是她，所以她出去顶罪也没用，只是白搭。
洛子夜听完脚步一滞，回头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更清楚，在两个人都认罪的情况下。父皇已经收了凤无俦的东西，决计不可能判我的罪，就算我想出去重新顶罪，也顶不了，不是吗？”
他太明白洛子夜的性格，在发现没办法救云丞相的时候，倘若看见对她有情有义的云筱闹伤心哭泣，洛子夜真的有可能跑出去回头说事情是她做的，跟云丞相没有关系，重情义的人，从来就是这样傻透。虽然他阎烈也是这样的人！
说完，她就打算往天牢走。阎烈却忽然看着她的背影道：“希望太子，真的只是尽力而为，不要辜负王的牺牲！”
洛子夜明白他言下的意思，点头道：“我会尽力而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帝王的错，是从来不必认的，只会让其他人代为承担。
洛肃封甚至没想过，也许可以直接在二皇子异动的时候拿下他，说不定也不用打。于是，最终闹成这样的局面。
他是在劝解洛子夜，就算最终不能把云丞相救出来，也不要因此自责。云丞相其实也就是权力争斗之下的牺牲品，洛肃封认为天子令和王的弱点，比云丞相的性命重要，所以就作出了如此抉择，这样的事情对于善于权衡的帝王家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哪怕这都只是因为洛肃封最初的判断失误，舍不得兵马厮杀。
阎烈听完这话，点点头。随后，却是劝了洛子夜一句：“太子，希望你明白，权位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失去云丞相，其实心中最痛最不舍的是皇上。作为帝王都有无奈，何况是你？所以，凡事尽力就好，不要执念太多，不要偏执太过！”
不是她顶罪，皇帝也必然会找一个人顶罪。而不是云丞相，也会是其他人。这当然不会是凤无俦的过失！
洛子夜并不傻，听了他这话，就能明白他言下之意。笑道：“凤无俦帮了我，难道我还要因为后续的事情，反去责怪他吗？”
他是自己来的，并不是凤无俦让他来的。因为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实在有点担心，太子会以为是王让皇上以云丞相的命，来换她的安全，最终太子对云筱闹有愧，甚至对王有成见。
而刚刚到门口，就遇上了阎烈。此刻云筱闹脸上还挂着泪，阎烈先看了她一眼，才看向洛子夜。并对着她开口道：“太子，云丞相的事情，王事先并不知情。这是皇上和云丞相之间的事……”
洛子夜带着云筱闹，去了天牢。
……
只是。他忽然眸色一凝，云丞相死之前，有一个东西，自己必须拿回来。
素来无情冷酷的帝王，忽然红了眼眶。他心中也矛盾，想要洛子夜死，却又不想。恨着洛子夜，又怕水漪会怪他。想拿洛子夜去威胁武修篁，又怕水漪泉下有知会恨。他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矛矛盾盾了多年，洛子夜也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多年……
临安退下了之后，这宫殿之前，就只剩下洛肃封一个人。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寝宫，却在恍惚之间，似能看见那个女人音容笑貌，在桃林中穿行，以及，她死在他怀里那一幕。
临安领命：“奴才明白，奴才这就让人安排！”
“嗯！”洛肃封点头，随后道，“去想办法，将洛子煜生前留下的罪证，都找出来。事无巨细，一律送到大理寺，云丞相为朕担下了这个罪责，朕至少也要想办法，为云家留下血脉！”
临安一滞，立即回道：“陛下，您什么都没说。”
洛肃封又忽然道：“朕方才说什么了吗？”
临安沉默着没说话。
他这般说着，洛肃封摆了摆手：“罢了！只怪朕，怕洛子煜真的谋反，一旦有动作，折的是我天曜皇朝的兵马。舍不得兵马，又贪心想借机除了洛子夜，最终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可一个云丞相，对朕而言，何止千军万马！眼下……怪朕……”
临安立即跪下，并开口道：“皇上，这件事情是奴才办事不利。但当日行刑的人，都说太子已经死了，才杖责完毕，哪里知道他又忽然活了过来！”
“朕就是不喜欢他，才希望他先死。作为太子便在风尖浪口，可谁知他竟然活了这么多年，上次他非礼龙傲翟，朕已有暗令直接将他杖毙。可为何你们偏偏让他又活了过来？”说起这话，洛肃封语中带了冷意。
临安叹息道：“陛下，您竟然不喜欢太子，当初又为何选他当储君，如今反成了麻烦！”
“是啊！”洛肃封说着，便又是一叹。慢慢地道，“原是以为，以冥胤青和武项阳的本事，定然会将洛子夜拖下水。那么朕便是一次除去两个麻烦，可也就在这时候，凤无俦插手。天子令朕不能不要，凤无俦的弱点，朕亦不能视而不见。便也只有委屈了云丞相！”
临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您这是后悔了？”
临安跟在他身后，他悠悠叹息：“水漪死后，朕便再没有一个可以交心之人。今日失云丞相，朕如断左膀右臂！”
而此刻，他正立于洛水漪的寝殿之前。
她这边正往天牢去，而宫里头，今日洛肃封下令罢了朝。对外界的说词，是自己最信任的丞相，都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实在心中悲痛，所以罢朝一日。
……
云筱闹立即点头，跟了上去。
她扫了云筱闹一眼：“随我去天牢，先看看云丞相！”
可云丞相为什么又愿意自己去认罪？
那么，眼下的情况，是原本父皇打算拿自己顶罪，但是凤无俦用天子令，把她的命换了出来。接着父皇没办法，就选了云丞相来顶替？
那如果从这么看的话，以云丞相的身份，以及他和三皇子的关系，这件事情让他来担这责任，应该是合理的。说他为了帮助三皇子，所以要除了二皇子。
她很快地开始思索这件事，捋了一下全部的过程，眼下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关于洛子煜的死，必须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顶下这个责任，否则若说是寻常人杀的，都不会有人相信。而昨夜听了云筱闹和云丞相的对话，云丞相是三皇子的老师！
洛子夜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点头疼，抬了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
云筱闹立即开口道：“是我爹他自己承认的，太子，这件事情如果我爹不改口的话，我们整个云家，可能都会死！死我不怕，但是我爹……”
谋杀皇子，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君王要是不够仁慈，也许还会株连九族。这样的罪，云丞相也敢认？
她讶异完之后，立即又问道：“是父皇下令，说是云丞相做的，还是丞相自己说是他做的？”
“什么？”洛子夜当真狠狠地惊了一下。洛子煜的事情，是皇帝做的她相信，难不成是皇帝和丞相合谋？但是昨日云筱闹求丞相的时候，从云丞相的表情来看，他并不像是参与了这件事情的样子。
才开口道：“是这样的，二皇子殿下的事情，今天快天亮的时候，陛下召我爹入宫。入宫之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爹就回来了，也就在方才，我爹自己带着官服和印鉴，去了大理寺自首。说二皇子的事情是他做的！”
云筱闹接过洛子夜手里的帕子，慌忙抹了泪。
洛子夜伸出手，沓沓立即会意，送上一个帕子。她将帕子递给云筱闹自己擦泪，才道：“也要看看是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你且先说！”
云筱闹抬眸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瞬息之间凝固了一下，并没想到洛子夜竟然如此好说话，啜泣着道：“真，真的吗？您真的会帮我爹吗？”
上前一步，弯腰把她扶起来：“有什么事起来再说，爷能帮上的事儿，决计不会推脱！”
洛子夜听完挑眉，以洛子夜的脾性，昨夜看见云筱闹跪求云丞相那么久，云丞相依旧没有帮自己的打算，眼下知道云丞相落难，她当然该是连对方出了什么事儿都懒得问，反正人家的生死跟她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云筱闹对她有义，所以只看在云筱闹的面子上，她也不能不管。
人生如此可笑，头一天还为着一个人的生死，去求着另一个人。可到了今天，一切却都反了过来。世事万变，人间翻覆，当真莫过于此。
洛子夜握着扇子的手挥了挥，示意他们放云筱闹进来。云筱闹奔进来之后，当即便跪在洛子夜跟前：“太子，求求你救救我爹！”
门口的下人们看见洛子夜，立即弯腰低头，开口道：“太子殿下！”
这声音很熟悉，是云筱闹的声音，洛子夜听见之后，眉心一蹙，立即吩咐了一声，让他们自己训练，就大步出门去。刚到了门口，便见云筱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那神情仿佛天都要塌了，在门口高声尖叫着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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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凤无俦大殿中央，道：“启禀王，太子要纳妃！”
洛子夜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婚事出了这样的情况。而摄政王府，在礼部的人去问凤无俦的意思之前，天牢就有眼线，传了消息过去。
礼部侍郎立即点头：“这是个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礼部尚书急的两头走，最终道，“这样，先把消息传到摄政王府，看王怎么说。我们就按照王的意思办！”
礼部侍郎挨了骂，摸了一把自己被上司、长官喷了一脸口水的脸，开口道：“这个问题下官也想到了，阎烈大人一中午就来出了个难题。那，那我们都答应太子了，到底怎么办？”
太子这会儿还要纳妃，这真是……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清闲，处理一下节气的活动，外交接待就可以了，结果居然一天之内面对两个难题。阎烈大人让他务必想办法让贵族之间，男人和男人的婚姻，尽快合理化。以应付老王爷不日之后回来的盘查。
“放你的狗臭屁！咱们礼部，从来为摄政王殿下的意思马首是瞻，你又不是没听阎烈大人今日中午来打听过，礼部有没有可能办下摄政王和太子两个男人的婚书。显然王对太子有意思，但两个男人的婚事，从来就不合理，我正在想办法。你立即问我是不是马上处理太子要另外纳妃的事，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从来温润儒雅，“礼”字当头的礼部尚书，就这样爆了粗口。
等她走远了之后，整个礼部立即鸡飞狗跳起来。礼部侍郎道：“大人，我们真的要立即把聘书送到三省六部过审吗？真的要立即传给皇上吗？这……”
洛子夜也没太理会这些，直接就走人。
礼部尚书立即携带礼部的大小官员，一路将洛子夜送到了门口，并恭敬地道：“恭送太子殿下！”
“嗯！”洛子夜应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礼部尚书手一抖，手里的笔险些直接滑出来。他慌慌忙忙地点头：“哦，好！下官明白了，正妃。那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暂且交给下官吧，您回去等消息就好！”
洛子夜直接便道：“正妃吧！”
还没奇怪完，礼部尚书立刻又问了一句：“那太子，下官就先备案。只是，您打算将云筱闹纳为正妃还是侧妃？”
她一个“要快”说出来，纳闷地看见礼部尚书的屁股似乎抖了一下，这让她和很是奇怪，这是什么反应？
于是开口道：“那好，有了消息马上传到太子府，记住，这件事情要快！”
尤其要父皇过目，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她相信只要云丞相开口求一求，或许都不用开口求，出于对这个忠心耿耿老臣的怜悯之心，父皇也一定会答应，所以这个问题她并不操心。
洛子夜点头，有流程她并不奇怪。
她问完之后，礼部尚书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太子，今日办下来，是不可能的。这必须过三省六部，还要上呈宗族，并要请陛下过目。毕竟太子您是一国储君，您的婚姻大事，并不是您自己一个人的事，这是国事。所以也需要陛下定夺，但总归下官会尽快将这件事情进入处理流程，尽快给太子一个答复！”
“确定！”洛子夜点头，并问，“这件事情今日能办下来吗？”
进了礼部，礼部尚书听说她来了，亲自出来接待。她说明来意之后，礼部尚书也是直勾勾地看了她半晌，并支支吾吾地道：“太子，您确定吗？”
她前世今生，做梦都没想到，她哪天结婚，对象居然是个女的。简直太卧槽了！
而洛子夜这会儿出门都没带下人，所以只能自己往礼部去，先把云筱闹的安危彻底保住再想旁的事。内心里觉得这件事情真特么的玄幻，救人救得要结婚，这还真是……坑爹！
她这话说完，云筱闹立即点头，往丞相府奔去了。
出了天牢，走了好几步远。到了僻静之处，洛子夜才对云筱闹道：“我们分头行动，你立即回府，去你爹的书房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作为脱罪的证据。并且好好想想，你爹有没有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些什么，仔细的想，看看会不会有蛛丝马迹！”
眼下云丞相落难，其他人都是躲都唯恐不及，太子倒好，还要娶罪臣之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还是不在乎自己的太子之位。
出了天牢，他们谈话的内容，其实也并没避讳天牢的这些人，因为天牢是父皇的，想避讳也避讳不了，索性也都没瞒着。故而洛子夜出来的时候，大家看洛子夜的眼神都是复杂的，都觉得洛子夜傻。
她这话一出，云筱闹才立即点头，跟着洛子夜一步三回头，啜泣着出去了。
洛子夜对云筱闹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出去之后，我再去想办法。眼下你爹什么都不肯说，你先跟我出去查，也许你还能帮得上忙！”
“爹！”云筱闹哭着不肯走。
他说着这话，慈爱的眸光再一次从云筱闹身上扫过，像是做最后的诀别。终于一狠心闭上眼：“去吧！”
云丞相也不多话，只开口道：“多谢太子，请您带闹儿出去吧。这天牢潮湿，再不要带闹儿进来了！”
眼见找云丞相是问不出什么了，她当然只能自己出去想办法。
并扫了云筱闹一眼，开口道：“请丞相放心，答应您的事情，本太子一定会做到，如果救不了您，也定然会将她留在京城。以及关于您的事情，虽然您是甘愿在此，在本太子也一定会为您好好探查一番，想办法救您出来！”
洛子夜其实挺想说，嫁给她这么一个伪男，正妃也侧妃都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便也只能点了头，暂且应下！
而云丞相得到洛子夜这样的承诺，当即又给洛子夜磕了一个头，并道：“多谢！多谢太子！正妃或是侧妃，老臣已经不敢求，只求太子能为老臣好好照顾闹儿。”
云筱闹这会儿都哭懵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情况就变成了这样。她爹还在天牢里生死未卜，她哪里有心情想嫁人的事，尤其摄政王殿下要是把她宰了怎么办，她死了，那谁再来救她爹？
这已经算是眼下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她点头道：“丞相起来吧，出了天牢之后，本太子会立刻让人去礼部下婚书，聘云筱闹为妃。相信父皇若还对丞相有宠信之心，定不会横加阻拦！”
她扫了云筱闹一眼，眼下也的确只有这一个办法，先把她留在京城，保住性命再说，以后这姑娘嫁人的事情，自己再为她谋划。反正自己也是个女的，早晚父皇也得给她安排婚事，娶了云筱闹还能打掩护，少了以后一堆麻烦。
谁家都不会敢，而自然也就只剩下她洛子夜一个人。
洛子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前让他们娶云筱闹，和丞相结亲，那肯定一个一个，都迫不及待地要上门来。但是眼下丞相落难，他们也不知道丞相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就算是有心娶云筱闹，谁又敢？这不是故意对着皇帝的枪口撞上去吗？
云丞相听了洛子夜的话，并没起身。却是将要弯得更低了一些，求道：“太子，我天曜有律令。满门抄斩及祸及满门之时，倘若家中有女，嫁入三品以上官员府邸，就可免于刑罚。三品以下，就要一起流放……”
她看了云丞相一眼，开口问：“丞相请起，这件事情本太子一定会帮。可如果这件事定案，云筱闹也决计会被流放，丞相此番求本太子，可是有良策？”
洛子夜沉眸，她也清楚，云筱闹这样一个养在闺中的大小姐，不可能经得起塞外风霜。就算是派了人在暗地里保护她到了塞外，那里环境恶劣，黄沙漫天，还要做苦力，定然也活不过几天。
云筱闹立即哭道：“爹，你不必管我……”
他说着这话，竟起身跪了下来，对着洛子夜磕头。
果然，她正想着，云丞相又接着道：“其他人老臣也管不了了，但是老臣这一个女儿，一辈子没有吃过什么苦，而那些流放人的狱卒，也没几个是好东西，糟蹋姑娘家的事也并不少见。闹儿身子底子也不好，若是去了塞外，长途跋涉，也许还没到，就丢了性命。所以请太子务必为老臣将闹儿留在京城，这是老臣唯一所愿！而且，太子也只是为了闹儿，才来帮老臣，如今求太子只为老臣保住闹儿，太子也算所求为所愿，求仁得仁。”
他说到这里，洛子夜已经隐约明白了过来。
云丞相疼爱的眸光，在云筱闹身上扫过，随后看向洛子夜淡淡道：“老臣落入狱中，家中众人怕是都在责怪臣害了全家，无一人来看望老臣。独独这一个女儿，只是个姑娘家，却在为老臣的性命担忧奔波，这也不枉我多年疼爱！如今，陛下即便能将二皇子的罪证翻出来，按照律令，最轻也是老臣一人被斩首，云家全部流放塞外！”
“丞相请说！”洛子夜语气也很客气。
云丞相并没理她，只看着洛子夜道：“那么，老臣有一事，想求太子，不知太子可否应下？”
云筱闹两边看了半天，隐约已经听明白了一些，开口道：“爹，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想办法处理，先保住性命再说，爹……”
只回了他最后一个问题，看了一眼云筱闹的背影，开口道：“令爱对本太子有义，本太子虽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有情需要还，这一点认知，本太子还是有的！”
洛子夜听完他前半段，不置可否，因为她并不那么了解自己的父皇。所以也并不清楚，父皇是不是真的能有这样的仁慈，便也没有对他之前的话作任何评价。
她这话一出，云丞相笑了笑，开口道：“这一点，太子不去找。老臣也相信，陛下会为老臣找到！老臣能给陛下的是忠诚，陛下也并非全然无情之人，定会为我云家留下血脉，这是我们君臣二十多年来互相的信任。只是，太子你为何要来帮老臣？”
云丞相不肯说出父皇属意的继承人是谁，便也不能拿来威胁父皇退步。洛子夜打算自己去把那个人挖出来，但如果挖不出来，至少也要想办法降低伤害度，保住云家其他人的性命，尤其云筱闹。
为了忠诚和自己的君王而献出生命，这样的人也许算是愚忠。但赤诚之心，绝对值得敬重！她开口道：“如果能够挖出二皇兄行事不检的证据，也许至少能够保住云家其他人的性命。”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让洛子夜也有点无言，却默默然在心里给了这个人尊敬。
洛子夜这话一出，云丞相立即笑着点头，道：“的确！那个人，臣决计不会说。而至于陛下一生里最不能放下的，早已在十七年前，不能放下，也都尽数放下了。所以，这一条路，是我自己所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当老臣步入官场的那一天，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陛下，所以今日这一天，老臣是甘愿的。这是老臣将为陛下做的最后一件事！”
洛肃封能为了自己看重的继承人，为了自己的皇位和兵马的安全，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的儿子，并打算用另一个儿子顶罪，那就说明他决计有一个非常珍惜的儿子，就躲在他的保护之下，而那个人决计不可能是三皇子，因为三皇子是云丞相的学生，那也已经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洛子夜点头：“的确知道，而且本太子还知道，这一切都是云丞相心甘情愿。而眼下，能够救云丞相的办法，只能是掌控住父皇的弱点，比如，他真正看好的继承人是谁。或者，他一生里最不能放下的东西是什么，若有这两样当中的一样，也许就能将云丞相救出来。而本太子相信，云丞相眼下肯自愿待在这里……所以，即便你知道父皇的弱点是什么，你也不会说！”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尽管洛子夜是个伪男。
他一生阅人无数，洛子夜这样的人，决计不可能简单。若是这样，那自己这么久以来，倒算是看错了。他凝眸扫着洛子夜，也并不看云筱闹，只开口道：“太子应当知道，老夫为什么入狱！”
尤其那一双桃花眼，天生的风流写意，却藏着难掩的锋芒与睿智。
眼下洛子夜几乎是满面复杂之色，淡淡地扫着他。而云丞相也发现，自己对洛子夜的印象，好似一直都停留在那个纨绔不化的阶段，可眼下看起这个少年，见她一袭红衣，眉宇之间不正经之下，却透着一股英气。
云丞相睁开眼，看见她的时候一愣，又往她身后一看，便又看见了洛子夜。
云筱闹一看见这般光景，立即哭着奔了过去。扶着牢房的栏杆，就哭了起来：“爹！爹！”
进去之后，便见云丞相坐在牢房里头。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苟，手脚都带着镣铐，盘腿坐着。
天牢的卫护们，都知道太子和摄政王殿下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自然也没敢拦，加上皇上也并未下令说不准人探监，所以他们进去看云丞相，并不是什么特别艰难的事。
她很快地回过神，匆匆忙忙地跟着洛子夜进了天牢。内心深处已经把阎烈当成一个偷窥狂，她哭的事儿，他居然都看见了，决计有偷看的成分……
但他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张狂冷峻的背影……
云筱闹一愣，偏头看他一眼。
而这会儿阎烈正好从她身边走过，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似乎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总在哭！”
洛子夜说完这话之后，便直接进了天牢。而云筱闹听了这一会儿，也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两边看了看之后，跟着洛子夜进去了。
阎烈一怔，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是他操心太过了。
到时候凶手是谁，只是父皇一句话的事，父皇收了凤无俦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再说是她，所以她出去顶罪也没用，只是白搭。
洛子夜听完脚步一滞，回头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更清楚，在两个人都认罪的情况下。父皇已经收了凤无俦的东西，决计不可能判我的罪，就算我想出去重新顶罪，也顶不了，不是吗？”
他太明白洛子夜的性格，在发现没办法救云丞相的时候，倘若看见对她有情有义的云筱闹伤心哭泣，洛子夜真的有可能跑出去回头说事情是她做的，跟云丞相没有关系，重情义的人，从来就是这样傻透。虽然他阎烈也是这样的人！
说完，她就打算往天牢走。阎烈却忽然看着她的背影道：“希望太子，真的只是尽力而为，不要辜负王的牺牲！”
洛子夜明白他言下的意思，点头道：“我会尽力而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帝王的错，是从来不必认的，只会让其他人代为承担。
洛肃封甚至没想过，也许可以直接在二皇子异动的时候拿下他，说不定也不用打。于是，最终闹成这样的局面。
他是在劝解洛子夜，就算最终不能把云丞相救出来，也不要因此自责。云丞相其实也就是权力争斗之下的牺牲品，洛肃封认为天子令和王的弱点，比云丞相的性命重要，所以就作出了如此抉择，这样的事情对于善于权衡的帝王家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哪怕这都只是因为洛肃封最初的判断失误，舍不得兵马厮杀。
阎烈听完这话，点点头。随后，却是劝了洛子夜一句：“太子，希望你明白，权位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失去云丞相，其实心中最痛最不舍的是皇上。作为帝王都有无奈，何况是你？所以，凡事尽力就好，不要执念太多，不要偏执太过！”
不是她顶罪，皇帝也必然会找一个人顶罪。而不是云丞相，也会是其他人。这当然不会是凤无俦的过失！
洛子夜并不傻，听了他这话，就能明白他言下之意。笑道：“凤无俦帮了我，难道我还要因为后续的事情，反去责怪他吗？”
他是自己来的，并不是凤无俦让他来的。因为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实在有点担心，太子会以为是王让皇上以云丞相的命，来换她的安全，最终太子对云筱闹有愧，甚至对王有成见。
而刚刚到门口，就遇上了阎烈。此刻云筱闹脸上还挂着泪，阎烈先看了她一眼，才看向洛子夜。并对着她开口道：“太子，云丞相的事情，王事先并不知情。这是皇上和云丞相之间的事……”
洛子夜带着云筱闹，去了天牢。
……
只是。他忽然眸色一凝，云丞相死之前，有一个东西，自己必须拿回来。
素来无情冷酷的帝王，忽然红了眼眶。他心中也矛盾，想要洛子夜死，却又不想。恨着洛子夜，又怕水漪会怪他。想拿洛子夜去威胁武修篁，又怕水漪泉下有知会恨。他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矛矛盾盾了多年，洛子夜也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多年……
临安退下了之后，这宫殿之前，就只剩下洛肃封一个人。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寝宫，却在恍惚之间，似能看见那个女人音容笑貌，在桃林中穿行，以及，她死在他怀里那一幕。
临安领命：“奴才明白，奴才这就让人安排！”
“嗯！”洛肃封点头，随后道，“去想办法，将洛子煜生前留下的罪证，都找出来。事无巨细，一律送到大理寺，云丞相为朕担下了这个罪责，朕至少也要想办法，为云家留下血脉！”
临安一滞，立即回道：“陛下，您什么都没说。”
洛肃封又忽然道：“朕方才说什么了吗？”
临安沉默着没说话。
他这般说着，洛肃封摆了摆手：“罢了！只怪朕，怕洛子煜真的谋反，一旦有动作，折的是我天曜皇朝的兵马。舍不得兵马，又贪心想借机除了洛子夜，最终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可一个云丞相，对朕而言，何止千军万马！眼下……怪朕……”
临安立即跪下，并开口道：“皇上，这件事情是奴才办事不利。但当日行刑的人，都说太子已经死了，才杖责完毕，哪里知道他又忽然活了过来！”
“朕就是不喜欢他，才希望他先死。作为太子便在风尖浪口，可谁知他竟然活了这么多年，上次他非礼龙傲翟，朕已有暗令直接将他杖毙。可为何你们偏偏让他又活了过来？”说起这话，洛肃封语中带了冷意。
临安叹息道：“陛下，您竟然不喜欢太子，当初又为何选他当储君，如今反成了麻烦！”
“是啊！”洛肃封说着，便又是一叹。慢慢地道，“原是以为，以冥胤青和武项阳的本事，定然会将洛子夜拖下水。那么朕便是一次除去两个麻烦，可也就在这时候，凤无俦插手。天子令朕不能不要，凤无俦的弱点，朕亦不能视而不见。便也只有委屈了云丞相！”
临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您这是后悔了？”
临安跟在他身后，他悠悠叹息：“水漪死后，朕便再没有一个可以交心之人。今日失云丞相，朕如断左膀右臂！”
而此刻，他正立于洛水漪的寝殿之前。
她这边正往天牢去，而宫里头，今日洛肃封下令罢了朝。对外界的说词，是自己最信任的丞相，都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实在心中悲痛，所以罢朝一日。
……
云筱闹立即点头，跟了上去。
她扫了云筱闹一眼：“随我去天牢，先看看云丞相！”
可云丞相为什么又愿意自己去认罪？
那么，眼下的情况，是原本父皇打算拿自己顶罪，但是凤无俦用天子令，把她的命换了出来。接着父皇没办法，就选了云丞相来顶替？
那如果从这么看的话，以云丞相的身份，以及他和三皇子的关系，这件事情让他来担这责任，应该是合理的。说他为了帮助三皇子，所以要除了二皇子。
她很快地开始思索这件事，捋了一下全部的过程，眼下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关于洛子煜的死，必须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顶下这个责任，否则若说是寻常人杀的，都不会有人相信。而昨夜听了云筱闹和云丞相的对话，云丞相是三皇子的老师！
洛子夜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点头疼，抬了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
云筱闹立即开口道：“是我爹他自己承认的，太子，这件事情如果我爹不改口的话，我们整个云家，可能都会死！死我不怕，但是我爹……”
谋杀皇子，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君王要是不够仁慈，也许还会株连九族。这样的罪，云丞相也敢认？
她讶异完之后，立即又问道：“是父皇下令，说是云丞相做的，还是丞相自己说是他做的？”
“什么？”洛子夜当真狠狠地惊了一下。洛子煜的事情，是皇帝做的她相信，难不成是皇帝和丞相合谋？但是昨日云筱闹求丞相的时候，从云丞相的表情来看，他并不像是参与了这件事情的样子。
才开口道：“是这样的，二皇子殿下的事情，今天快天亮的时候，陛下召我爹入宫。入宫之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爹就回来了，也就在方才，我爹自己带着官服和印鉴，去了大理寺自首。说二皇子的事情是他做的！”
云筱闹接过洛子夜手里的帕子，慌忙抹了泪。
洛子夜伸出手，沓沓立即会意，送上一个帕子。她将帕子递给云筱闹自己擦泪，才道：“也要看看是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你且先说！”
云筱闹抬眸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瞬息之间凝固了一下，并没想到洛子夜竟然如此好说话，啜泣着道：“真，真的吗？您真的会帮我爹吗？”
上前一步，弯腰把她扶起来：“有什么事起来再说，爷能帮上的事儿，决计不会推脱！”
洛子夜听完挑眉，以洛子夜的脾性，昨夜看见云筱闹跪求云丞相那么久，云丞相依旧没有帮自己的打算，眼下知道云丞相落难，她当然该是连对方出了什么事儿都懒得问，反正人家的生死跟她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云筱闹对她有义，所以只看在云筱闹的面子上，她也不能不管。
人生如此可笑，头一天还为着一个人的生死，去求着另一个人。可到了今天，一切却都反了过来。世事万变，人间翻覆，当真莫过于此。
洛子夜握着扇子的手挥了挥，示意他们放云筱闹进来。云筱闹奔进来之后，当即便跪在洛子夜跟前：“太子，求求你救救我爹！”
门口的下人们看见洛子夜，立即弯腰低头，开口道：“太子殿下！”
这声音很熟悉，是云筱闹的声音，洛子夜听见之后，眉心一蹙，立即吩咐了一声，让他们自己训练，就大步出门去。刚到了门口，便见云筱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那神情仿佛天都要塌了，在门口高声尖叫着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