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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夺旗斩将

    readx;    取死之道。

    这就是检阅台上的人对于谢神策全军压上的评价。包括姜起等在内的对谢神策心有好感的人也是一样。

    谢神策冲锋在最前方,金盔金甲在烟尘四起的大校场中极为显眼。如天神下凡一般,身后是五百黑袍骑兵。

    没有人不被谢神策那句孬种刺激到,就算是典承畴这种看似温和实则在战场上极工于心计的人都是满腔怒火。

    他们是打败了,但那是演练,为了突出效果双方是有默契的,只为精彩,而不是为了胜负。

    但谢神策愿意且公开的将它说成胜负之战,而且当面辱骂他们是孬种。

    临亲卫谁不是战场上一马当先以一当十的烈血汉子?哪能受得了如此羞辱?

    于是五百人怒吼,将对谢神策的满腔怒火,灌注在了手中的骑枪上,发泄在了对面的白袍军身上。

    白袍军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是轻骑,又不是陌刀军,怎么可能原地防守?

    双翼展开,留一支军坐镇中军,便是要将黑袍军包围。

    黑袍军横冲,白、军侧翼迂回。廖奏章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么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箭矢一般的黑军分作了两股,如同被劈开的波浪,向两边分去,击向白袍军的翼跟。

    令旗与号角吹响,白袍军开始变阵。

    廖奏章微笑,心道这样才有些意思。

    不甘于简单的被包饺子,谢神策欲以前冲之势将廖奏章的两翼剪断,斩将刈旗。

    检阅台上的人都惊呼,似乎对于谢神策能够快速变阵,对这支临亲卫如臂指使极为惊讶。张博尧兀颜华等人眼中闪过惊艳,然而一闪即逝。

    姜起在检阅台上看的清楚,心中暗自叹了一句可惜。

    即便是此时变阵,也无济于事。

    果不其然,在白袍军双翼抽出去之后,呈现在黑袍军眼前的,就是不足两箭之地的城廓。

    勒马迂回,黑袍军发现其一开始提上来的速度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白袍军从容集结。然后收缩,慢慢压上。

    谢神策回马,也不看身后几乎没有损伤的临亲卫,心中泛起忌惮。

    廖奏章虽然狂傲,虽然目中无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号称西北军中最“精打细算”善于打小规模战争的第一人,真才实学毫无水分。

    面对被压缩到不足以发起冲击的距离,眼前的白袍军镇定的出奇,黑袍军在一次冲锋之后便有些慌乱了。

    愤怒与勇气过后,便是对于谢神策计划毫不知情的茫然。不说白袍军中有一百廖奏章的嫡系,单就是白袍军的令行禁止就让人不得不警惕。

    相比较之下,黑袍军这边就显得散乱多了。不是黑袍军不如白袍军,从几乎是毫无准备的分浪便可以看出来,这支黑袍军之间的配合虽然略显生硬,但总体素质极为出色。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骑兵连速度都没有了,那还叫什么骑兵?

    很多人看向前面的那个背影,黑色的披风,金色的头盔,很是不甘。

    就这样输了?

    如同检阅台上大佬们预料的一样,廖奏章在简单的审时度势之后,便将两翼后撤,中军出击,想要将五百黑袍军拦腰截断。

    拦腰截断之后自然是已经后撤且做好了准备的两翼前来收割。

    很完美的计划,几乎天衣无缝,如果不出意外,必然能在两刻钟之内,将黑袍军全部歼灭,结束战斗。

    廖奏章缓缓策动战马,隐蔽的来到了侧翼。他料定谢神策不会在中军区区一百人的冲击下完全溃散,只会尽最大的可能保留实力,撤到两翼。而那个时候,谢神策缓过了一口气,就是他廖奏章上前收割人头的时候。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廖奏章对于战场节奏的把握一向很好,甚至可以用差之毫厘来形容。

    检阅台上有人鼓掌,姜起却平静下来了。

    姜若需在中军,平端骑枪,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那个闪着金光的身影,心中澎湃。

    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应赢下这一战,但我也很想亲手将你挑下马啊我最佩服的世子说他不如你,我相信他,所以我觉得你很厉害。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就赞同你比世子还厉害了!比我姜若需还厉害。

    我承认你以前的功绩我做不出来,但我想亲手终结你战场上未逢一败的神话。

    姜若需心开始剧烈跳动,他的脸还是发红发烫,这正是他认真且激动的时候。

    张正张错两兄弟把住两翼,看着如蛟龙出水的中军开始冲刺,很有默契的在心中骂了一句。

    该死功劳让他抢走了。

    廖奏章眯着眼睛,一手搭在额前做门帘,想要看清楚前方的局势。

    谢神策动了,两翼收拢,中军前突。

    “收拢两翼,中军向前变为先锋,以延伸距离,后军便有足够加速的距离,是想孤注一掷么?”

    “然而廖将军远远气力未竭,他万一不成功,便只能成仁。”

    “自信或是自负,我等只管远远观望。”

    “且看他奋力一搏,到底是死是活。”

    姜起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睛微微眯起。

    如检阅台上大佬们所言,谢神策正是打的这个主意。

    在前军与白袍军的中军胶着之际,趁着白袍军两翼还未压上,谢神策已经收拢的两翼涌出,再次分浪,将那一百人的中军吃下。

    廖奏章眼神阴历。他的两翼还未完全调动起来,最快的左翼虽然已经加速,但也来不及。

    一百白袍很快淹没在黑色的披风中。

    “走了狗屎运”

    “廖将军手下留情了。”

    “即便这样,他也不能”

    大校场中的激战,让检阅台上的人始料不及。白袍军居然就这么简单的送出了一百人?然而他们对廖奏章仍然有着绝对的信心。

    似乎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黑袍军士气大震。

    号角再响,白、军左翼冲击,右翼紧随其后,只是一阵冲杀,便将占据了人数优势的黑袍军冲散。

    谢神策带着一百余人突出重围,想要与被分割开来的三百多人汇合。

    张错抓住机会,一马当先,斜刺里杀出,直取谢神策。

    谢神策大吼一声,回马挺枪,迎了上去。

    “束手就擒”

    “你下来!”

    只一个错身,张错被谢神策格挡来骑枪,顺手抓住后颈,扔了出去。

    张错被俘。

    然而此间哪里有时间抓俘虏?

    谢神策回马就是一枪,捅掉了张错的头盔,张错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漂亮的反截杀,一百人怒吼,将张错部杀散,向着战旗方向狂奔而去。

    围魏救赵,想要救出那被围着打的部下,攻其必救自是首选。

    廖奏章随早已变作中军的右翼移动,头衔尾,欲包围谢神策。

    你想围魏救赵,哪知道我是欲擒故纵,不好了口袋等你来钻。

    于廖奏章来说,守住战旗固然重要,但又哪里比得上、将谢神策当场“擒杀”来的重要?

    “救援小侯爷!”

    典承畴怒吼,从地上抄起一杆骑枪便率军回援。

    贾良赵信趁着廖奏章抽开军力包围谢神策的空档,也脱离战场,各自带人袭扰。

    廖奏章不为所动,只要能将包围圈中的谢神策拿下,这场无聊的游戏就结束了。

    到时候战旗谁他娘的还管战旗?

    似乎是为了讽刺谢神策,如今的场景几乎复制了适才谢神策吞掉一百白袍军的场景。只不过此时即将被吞并的,是谢神策本人。

    廖奏章看看时间,心下平静。

    嗯,时间还够,一炷香足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姜若需部发生了变故。

    “他要夺旗!”

    “不能让他夺旗!”

    “将军请下令,我等救援啊!”

    廖奏章一惊,随即紧皱眉头。

    他是想将谢神策踩死不假,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顾战旗,然而他手下的人似乎并没有这个默契。

    廖奏章强忍着怒火,不理会姜若需部的请求,下令继续抢功,要抢在独孤病夺下战旗之前,将人群中那耀眼的金色踩进泥土。

    谢神策听得喧哗,心下大定,独孤病果然四人中最敏感的一个,能够抓住自己不惜以身做饵创造出来的机会夺旗。

    只要夺旗,即便自己这一百人全部“死去”,也是值了。

    马蹄声不绝于耳,烟尘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谢神策左冲右突不得,四处寻找突破口。然而廖奏章既然打定主意先干掉他,又怎么可能给他可乘之机?

    猛然间,谢神策似乎看到了姜若需。

    对于这个人,谢神策打心底是不愿意全部相信的,因为觉得他太低调。隐姓埋名如果不是为了逍遥山林,那么就一定是等待三顾茅庐天下知的那一天。而此时这个在西北军高层二世祖之中一直很低调的人,出现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机会。

    于是谢神策反向冲杀,然后折返回头,迎头对上追上来的姜若需。

    原本按照计划能够逐渐围死谢神策,姜若需迫不及待,于是付出了代价。

    坠落在地上的姜若需到走出大校场的时候都没能想明白,自己好歹是游骑兵中数一数二的精锐,怎么到谢神策手上,居然一个回合都没能坚持下来。

    打开缺口,五十余骑像打来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

    廖奏章大惊失色,亲自领兵,欲拦截。谢神策竭力狂奔,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就是折返,再杀!

    独孤病看着守着战旗的十来个人,笑了笑,挥挥手,三十骑上前,轻松夺旗。

    原本应该呐喊的独孤病眼中焦点却不在此。

    视线中,大校场一角,金光暗淡的谢神策与白袍军即将接触。

    战马嘶鸣,骑枪在剧烈碰撞中折断,人马交错之后,能够安稳的坐在马上的,寥寥数人而已。

    检阅台上鸦雀无声,不少人屏住了呼吸看着烟尘渐渐散去的大校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谢神策手持断枪,在踏雪骅骝上剧烈喘息,廖奏章艰难的爬了起来。

    “嘭嘭嘭”,结束的鼓声响起,传令兵大声喊道:“黑军夺旗,胜!”

    “吼吼吼!”

    黑袍军齐声高呼,独孤病板着脸,丝毫不觉得自己夺旗成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谢神策对着捂住胸口的廖奏章笑道:“廖将军,承让了。”

    廖奏章哼了一声,推开搀扶的人,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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