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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威胁

    医董明河曾与乾元帝道,乾元帝这病症到得冬日,受寒气‘逼’迫,会得加重些,倒是应证了乾元帝自家感受,是以对董明河更信任些,将自家身子都‘交’托在了董明河手上。. 。说来董明河仿佛真是个仁心仁术的,自他独立为乾元帝调理身子,几乎是住在了御医署,每日三回诊脉,‘药’方子两三日就要换一回,又亲自熬‘药’,不许小太监们沾手。

    御医署那些御医太医们看着董明河后来者居上,能得着乾元帝这样信任倚重,不免呷醋,‘私’下议论,都说董明河媚上,不想叫董明河听着了。

    若是那些有名的良医们,看着御医署中人嫉妒他,看在共事份上说不得忍下这口气去。不想这董明河是才从吴江乡来的,哪里懂这些相处之道竟是叫他当面啐了回来,道是:“你们也配做医生吗?你们先生没教你们吗?病家情况,自身变化结合了天地五行,可说是瞬息万变,是以‘药’方要因时制宜,万不能一方到底,你们做的是甚?!这还罢了,你们哪个学医时不是从煎‘药’学起?这火候里也有讲究,莫非你们忘了吗?我真是为你们先生羞愧!哈!哈!哈!”三声“哈”直叫御医署众人连头也抬不起来。

    这样的事,自是有人传了与乾元帝知道,乾元帝好笑之余,倒是对董明河更多几分倚重。

    董明河却是‘玉’娘在一知道乾元帝有头疾后就伏下的钉子,那已是远在景琰出生前了。

    董明河原叫董大有,其父董勇是当年沈如兰旧部。董勇早亡,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沈如兰得知后颇多照拂。因看董明河个子矮小,手无缚‘鸡’之力,并不能从军,原想叫他读书的。不想董明河不喜念书,却爱往医馆跑。旁的学徒要郎中教得几遍才能准确分辨的‘药’,董明河在旁听过一回就能分辨无误。沈如兰听说,亲自问过董明河之后,就将董明河从学馆里接回来,厚厚陪送了束脩安排董明河学医。董明河之母汤氏数年后急病而亡,也是沈如兰出的殡葬银子,自此董明河深记沈如兰之恩。

    沈如兰叫乾元帝处死之时董明河已学成出师,千里迢迢赶了来,想着沈如兰救不得,可按例‘女’眷是免死没入教坊,许人赎买的,便想救沈家小姐一救,不想没赶到京城,已听得乾元帝将沈如兰独‘女’沈昭华也赐死了,董明河倒也是个有情的,十分惊痛,当时哭倒在埋了沈氏一‘门’合葬的土堆前,叫悄悄来祭的赵腾捡了回去。待得董明河得知沈小姐阿嫮不独没死,反要进宫报仇,便愿受阿嫮驱使,以报沈如兰深恩。

    ‘玉’娘怀着景琰时就得知乾元帝患有头疾,知道是个机会,可当时她不过是个婕妤,虽有乾元帝宠爱,无如位份不如人,手上全无权柄,又有皇后、贵妃、淑妃等盯着,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预做安排。

    依着‘玉’娘对乾元帝的了解,一是因楚王此人极识时务,肯与人为善,是以不独在诸宗室中有些儿威信,便是在乾元帝面前也有几分体面,若是有他出面,容易得着乾元帝信赖些。二则,楚王夫‘妇’俱都多病,自是需要良医。选定楚王之后,‘玉’娘便将楚王府各处产业一一推算了回,终于将地点定在了吴江,楚王有一百倾良田在这里。

    吴江此处土地‘肥’沃,民风倒还算得上淳朴,乡民又热情,便好落脚。董明河落脚时,原盘算着赠医施‘药’,慢慢地博个名声,不想天可怜见,叫他遇上了那对母子。依着董明河的本事不难看出产‘妇’不过一时闭过气去。

    一半儿是为着显示能耐,一半儿也是医者父母心,董明河当时将送葬的队伍拦下,施展能为把产‘妇’救醒,只没想到产‘妇’将将苏醒,胎儿就跟着下来,竟还是个活的。产‘妇’的丈夫与姐妹们自将董明河当做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与他磕头不说,还出力替他扬名,直叫董明河轻而易举地在吴江站住了脚。

    因董明河确有本事,替乡民们瞧病也肯出力,遇着贫困的不独不收诊金反肯赠‘药’,便在吴江扬开了名声,是以虽他是外乡人,因乡民们都肯掩护他,五年一回的户籍盘查中,乡民们哄闹之下,连着他的名字写到了吴江的人口黄册上去,自此后董明河便成了吴江人士。

    待得楚王第三子刘然到得吴江,便是驿丞不将董明河提起,董明河自家也会叫刘然注意着他,又故作个姿态,果然引得刘然对董明河多了几分信赖,将他带进了京与楚王妃看疾。董明河到京不久,就将消息送了出来,辗转到了‘玉’娘手上。

    待得董明河由楚王荐进了御医署,‘玉’娘便施展些手段,轻而易举地叫乾元帝厌弃了单有信,将他发落了。依着乾元帝的脾‘性’,即御医署的人都爱用个平安方,那打发去了一个单有信,再要提拔到身边的,董明河的机会要多上许多,果然又叫‘玉’娘料准。

    如今乾元帝日日吃的‘药’,都是董明河开下的方子,虽每一张方子都由医正医丞们看过,取‘药’也要过两道手,无如煎‘药’的正是董明河本人,他是个古怪脾气,且又生了条毒舌,御医们吃着他几回嘲讽,又看乾元帝信赖他,慢慢地谁也不来讨这个晦气:固然乾元帝医好了他们无有功劳,可真要出了甚事,有罪名的也不是他们。

    待得他们一不来瞧董明河煎‘药’,董明河就好在‘药’中做些手脚,却也不是下甚‘药’,而是将君臣配伍变动一回,改君为臣,转臣为君,如此一来,看着是有效验,乾元帝虽依旧偶尔目眩,可到底‘精’神渐渐健旺,头疾也少犯,却不知,这是在烧乾元帝的底子,若是这样吃下去,乾元帝熬不过两三年。有这两三年时间,景晟也有十一二岁,这样大的孩子已通人事,又未到心硬之时,正好将他外祖家的惨状与他说明,凭着母子情分,不难打动他的心肠。且依着景晟的聪慧,倒也不怕大权旁落,叫大臣们控制了去。

    乾元帝哪里知道这些,看着自家在董明河的调理下,不仅头疾少犯,在闺房中绣帷内也渐渐恢复往日雄风,身子有痊愈的迹象,便一面把重金来厚赏董明河,许他医正之位;一面回到椒房殿,又来纠缠‘玉’娘,道是景晟也大了,景琰更到了该慢慢地选驸马的时候,很该再给他们添个弟弟妹妹。却是在乾元帝看来景琰是个聪明孩子,景晟灵慧更甚,自是觉着这样的孩子不妨多多益善。

    不想依着阿嫮的本心实是不愿为乾元帝生儿育‘女’的,无如她要为严沈两家雪冤,乾元帝是靠不住的,不得不先生了景琰,看着是个公主,这才有了景晟。阿嫮得了景晟,因想着身边有了两个皇子,总不能两个都出了事,便不愿再生育。只是虽有个医道上‘精’通的董明河,却是远在吴江,只得来‘逼’迫一直照看她身子的楚御医。楚御医叫‘玉’娘‘逼’迫不过,只得开了绝育‘药’与‘玉’娘服用。

    是以无如乾元帝如何纠缠,‘玉’娘每月的月信总是如期而至。乾元帝口中不说,心上隐约有些失望,自是以为前两回生产伤了‘玉’娘身子,悄悄地宣了楚御医来问,问问有甚法子好调理得的。

    楚御医是吃‘玉’娘‘逼’迫不过,方开了绝育‘药’与‘玉’娘用,自那以后时刻心虚,只怕叫乾元帝知道了,自家‘性’命不保,不想偏是怕甚来甚,果然叫乾元帝召了去问话,一时吓得脸‘色’变更,身子也有些发抖。

    乾元帝看着楚御医这个模样自然疑问,怒道:“必然是你这个庸医,只晓得保你自家平安,把平安方子来搪塞!叫朕查出来,仔细你的狗头!”

    楚御医听说,吓得眼泪也险些落出来,到底不敢与乾元帝明说是皇后不肯再生,拿着他的生家‘性’命来‘逼’迫他,乾元帝待皇后如何,有眼睛的都瞧得明白哩,且还有个太子在,若是这时将皇后出卖,便是在乾元帝手上保住‘性’命,待得他年太子登基,也是个死,连着家人也未必有下场,是以楚御医如何敢招承,只推在皇后两次生产,一回小产伤了身子上。

    可乾元帝又不是个蠢人,这样的粗浅的谎言怎么瞒得过他,当时怒气更甚,指了楚御医道:“满嘴放屁!若是皇后早就伤了身子,这些年来,如何不见你回?!你这样欺瞒朕,是何道理?!”

    楚御医叫乾元帝问得冷汗涔涔,想了想,倒叫他憋出话来,大着胆子回道:“臣与殿下说了,殿下不想圣上担忧,使臣与她调理,总以为上天看殿下虔诚,使殿下痊愈也未可知。不想吃了这些年也无效验,实在不是臣故意欺瞒。”

    这番话倒也和些情理,且像‘玉’娘为人,就叫乾元帝将信将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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