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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正常的生活

    贫血,营养不良,脑震‘荡’,萎缩‘性’胃炎……手臂上的烫伤化了脓,引发高烧,即便烧退了,疤痕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今年25岁,身体却糟糕到令医生担忧。

    她的体质本就敏感脆弱,再加之常年劳作,身体透支,早已不堪重负,尤其是萎缩‘性’胃炎,如果治疗不得当有可能会转化为胃癌。

    医生告诫,必须静养,按时吃饭,不能再受刺‘激’。

    这些年,他活在怨恨和痛苦之中,被噩梦缠绕,夜不能寐,沉陷于无尽的炼狱之中,他的痛,他的恨,他的不甘和悔恨,让他明白什么叫铭心刻骨,在麻木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可他只感受到了自己的痛,又何尝看到过她的伤呢?

    这些年,她独自生活,背负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又何尝不是尝尽人间疾苦,受尽世态炎凉。

    午夜,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

    既然拼死离开了他,为什么不能过的好一些?

    $,m. 为什么要如此落魄?

    为什么他不能早一些找到她呢?

    病‘床’上的她,脸‘色’惨白如纸,即便在睡梦中仍旧皱着眉。

    她原本是爱笑的‘女’孩,微笑的时候有好看的酒窝,虽然不太会撒娇,但是偶尔会拉着他的手指示好,很容易就会脸红……

    如今,过于平静的脸上却只剩下了冷漠和麻木。

    而这一切都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又有什么资格报复她?

    他到底在奢望什么,又在怨恨什么。

    病‘床’上的她被生活折磨至此,单薄病弱。

    而他竟然残忍的伤害她……他到底做了什么?

    悔恨、自责、自我厌恶,他低着头,将脸埋在掌心,鼻子酸涩,眼眶发红,喉咙里好似压着块石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滑落。如同受伤的野兽在黑夜‘舔’舐着伤口。发出呜咽的声音。

    八年时光,他受够了绝望的味道。

    她说,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是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一直都是他。

    他欠她的。他愿倾其一生去还。

    可是。如今的他真的有资格去还么?

    他病了。心口撕裂了一个窟窿,黑漆漆,空‘荡’‘荡’。怎么填都填不满。

    这些年,他浑浑噩噩,灵魂残缺,时而理智冷酷的不近人情,时而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情绪,歇斯底里,失去自我,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

    她说,此生不见!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无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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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又是医院,这个地方已经让她烦躁了,短短一个星期她便已经来这里三次了。

    第一次是烫伤手臂,第二次是车祸,这是第三次……

    而且,每次入住的都是VIP病室!

    够了!真的是够了!

    她一把将针头拔掉,这地方并非她能住的起的,她付不起如此昂贵的医‘药’费。

    已经有一个人在生病了,她病不起!

    她刚想起身,敲‘门’声便响起来,是陈伯。

    “少爷因为有急事去了美国,临走前让我留下来好好照顾您。这是您的换洗衣物,医‘药’费已经付过了,这是手机,这是银行卡,密码是您的生日。”陈伯将衣物、手机、银行卡整整齐齐的摆放好。

    说是急事,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她是不愿意见到他的,于是随便找借口搪塞。

    衣服,她是要穿的,原因无它,她的衣服被他撕烂了,自然是穿不得的。

    医‘药’费他付,她也没有意见,若她清醒,决不会来这家M市最昂贵的医院。

    只是这手机、银行卡又算是什么呢?

    补偿?还是怜悯?

    “这两样东西,麻烦您拿回去,我不要!”她将手机和银行卡还给陈伯。

    陈伯的身体一怔,眼眶开始发红,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陈伯已有些年纪,两鬓‘花’白,神情颇为酸楚,让嫣然于心不忍,不知是不是自己让他太为难了。

    “没关系!没关系!老了,眼睛‘花’~”陈伯‘摸’了‘摸’眼睛,急忙解释道。

    可他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呢!让嫣然莫名觉得极为自责,她在林氏是做秘书的,上级下派的任务,若完不成难免会受到责难。

    只要她一想到陈伯这把年纪为了自己的“不配合”而被他为难,心里头便会觉得难安。

    不过,他虽变了许多,但她相信其实他并不坏。

    他的本质是好的,这一点,是她坚信的。

    再加之,陈伯跟了他多年,又是他的长辈,应该不会为难他吧!

    可她错了。

    “我也该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就是……就是舍不得少爷,打从他出生开始我就一直服‘侍’他……”陈伯开始抹眼泪,老泪众横。

    “东西我先收下!”她道。

    陈伯的苦‘肉’计就如此奏效了,有些事情若是换成八年前的轩木,他自然能够想到许多好点子,如何哄嫣然开心,他本是最在行的,如今却生疏了,心中忐忑,于是分外小心翼翼,竟连陈伯的一半也不如了。

    事情接踵而至,她刚刚出院,疗养院便打来电话。

    顾华生病危,她必须过去。

    他的病情迅速恶化,身体器官不断衰退,就连医生都在说救他不过是延长寿命,活着的质量是难以保障的,动手术的意义不大,痴痴傻傻,认不得任何人,生活不能自理,不过是耗着生命。

    这个时候,救或者不救,便只取决病患的家属。

    毕竟并非所有家庭都能支付巨额的手术费用,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期需要投入的费用只会越来越多,是个无底‘洞’。

    不救么?

    就任他自生自灭?

    他明明活着不是么?尽管他只能靠呼吸器和输液延续生命,可他仍旧活着,睁着眼睛,看着她,甚至在流眼泪。

    他们都说他记不得任何人了,可是几天前他明明还认得她,他们还在一起吃饭。

    仅仅几天时间,便让她亲手结束他的生命么?

    护工刘姨劝嫣然放弃,这样苦苦撑着又是何必呢?

    病的人痛苦,付医‘药’费的人更痛苦,倒不如让他解脱。

    这样,她也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

    她苦笑,她早已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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