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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第468章 复仇之路

    周将军这一举动来得太过突兀,众人已是惊呆了,只能浑身冰凉地看着屠刀挥向两位皇子,斩向自己的未来。。 。

    唯有陈玄例外。

    他已经看清楚了周将军眼底藏着的东西,那样的疯狂绝望,孤注一掷,简直就像饿到极处的人,面前却有一盘山珍海味。这种时候,纵是骨‘肉’至亲来了,也是不能阻止这个人动手的。

    正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本打算冒着被怀疑危险也要‘激’怒他的陈玄才改变了主意,营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舞台,给予了周将军单独将两位皇子带出来的机会,自己则恰到好处的放慢步伐,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小心谨慎,一步都不敢错,更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激’怒周将军一样。

    也正是这份“距离”,就算他立刻“反应过来”,飞奔着扑上去,也是来不及的!

    屠刀挥向自己的那一瞬,秦敢已经吓傻了——他到底是个孩子,素日又养尊处优,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学业比不上哥哥,又或者不被皇后娘娘重视,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浑身已是彻底僵住,只觉得四肢都已不是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来不及做。

    这时,他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推向前方。

    痛,无与伦比的痛。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身上,七皇子秦敢茫然地抬起头,就见那位“陈将军”满身是血,将他牢牢护着,身旁厮杀声震天,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却满是怜悯。

    怜悯,为什么会怜悯?

    秦敢怔怔地抬起手,想要往自己脸上抹一把,却被陈玄牢牢按住,只听陈玄轻声道:“殿下请稍作忍耐,太医马上就到了!”

    太医?

    脸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鲜血不住流淌,滴到地面上。

    我的脸……

    秦敢毕竟还是个孩子,经受不住这等刺‘激’,已然昏了过去。

    陈玄抱着七皇子,目光落到脸‘色’虽苍白,神‘色’却很冷静的六皇子身上,眼底终于有了一缕的笑意。

    这可真是比他所想最好情景,还要好一万倍。

    与七皇子秦敢相比,六皇子秦政的表现确实很抢眼——他冷静、理智、果断,哪怕被束缚,也时时刻刻在判断着情况,甚至在敌人挥刀斩向自己的时候,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倘若他不是皇子,也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将亲弟弟推向屠刀的话。

    就在那一瞬,陈玄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七皇子秦敢。

    一个活着,却已经破了相的皇子,当然是活着比死了好。只因他如果活着,非但永远都没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也会永远怨恨令他变成这幅模样的人,脸上那道治不好的恐怖伤疤也会提醒着所有人,他们看好的六皇子曾做过什么。

    如果秦敢死了,这些不光彩很快就会被盖过,掩埋在尘埃下,什么都不剩。只有让秦敢活着,好好地活着,才最美妙。

    “将军——”手下凑了过来,有些战战兢兢的,看都不敢去看六皇子一眼。

    才多大孩子啊,就这样心狠手辣,刚才那一幕看得他们整个人浑身发冷,整个人都像掉到了冰窟窿里。偏偏对方又是皇子,将来若秦政登基了,想到他们这些人见证过他戕害弟弟的情景,他们岂有命在?

    陈玄见众人态度,心中满意,便问:“蓬莱殿怎么样了?”

    他对常青的本事深信不疑,自然明白,只要常青在,蓬莱殿一定像铁桶一般。虽说鲁王父子肯定会针对萧誉,但萧誉也不是没有防范,丽竟‘门’和血影的探子又早早都准备好了,只待请君入瓮。

    如果皇帝没有中毒……

    想到这里,陈玄的心沉了下去。

    倘若陛下真的龙御归天,纵然拼着被殿下不信任,他也要说服江都公主暂且立幼主为帝,以渡过这段谁都没料到的时光。毕竟,除了六皇子和七皇子外,不是还有年纪极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么?若是从前,这等行为当然是会被朝臣唾弃的,可谁让六皇子亲手送了个天大的把柄呢?

    他尚且是这种心态,就更不要说常青了。

    蓬莱殿内一片寂静,殿外却是杀声震天。

    “殿下——”常青见秦琬缓缓走出大殿,张华紧随其后,不由动容,“千金之躯,不立危墙之下,殿下——”

    秦琬摇了摇头,平静道:“陛下需要休息,他们太吵了。”

    这等时候,再没有什么比皇帝亲自出面更能平定大局的了,但秦恪虽将剧毒吐出大半,又服了汤‘药’催吐,‘性’命是肯定保住了,‘精’神却仍旧有些不济。这种时候,秦琬宁愿自己担着风险,面对的压力更大,也不愿让父亲受累。故她看了一眼张华,向对方轻轻颌首:“有劳了。”

    张华深吸一口气,用他那又尖又细,却十分洪亮的嗓音喊到:“陛下洪福齐天,安然无恙,尔等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常青对左右使了个眼神,立刻有人高声复述道:“陛下洪福齐天,安然无恙,尔等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秦琬神‘色’沉静,加了一句:“他们若停止抵抗,我可以饶他们不死。”

    “尔等若停止抵抗,可饶过‘性’命!”

    鲁王心中咯噔一下,刚想说什么,临淄郡公的眼睛已赤红如血:“莫要被‘妇’人所欺,给我杀!”

    他当然知道,父亲退缩了。

    鲁王本就是这样的人,该狠辣果决的时候便会‘露’出懦弱的一面,不该狠辣的时候,偏要穷追猛打。

    面对强者战战兢兢,面对弱者以势相凌。

    临淄郡公看不起这样的鲁王,却没办法改变鲁王是他父亲的事实,又因秦琬对他的压制,几位兄弟的针对,令他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一定要拼!

    鲁王的心思,他明白,皇帝未必会杀他们,顶多是贬为庶人,流放而已。但那样的生活,他宁愿死,也是不要的!

    要赢就赢得干净利落,要输就输得一败涂地!

    临淄郡公遥望着蓬莱殿上身着玄服的‘女’子,眼中是桀骜到近乎炽热的光芒——他的对手,唯有江都公主一人而已!

    你有勇气走出大殿,面对‘乱’箭刀兵,做将士们的定海神针;难道我就没有勇气冲锋陷阵,为自己的雄心壮志,耗尽最后一丝热血?

    想让我低头,除非我死!

    常青眉头紧缩,低声道:“拿弓箭来。”

    “不用——”秦琬头也不回,淡淡道,“不需要你动手。”

    “殿下?”

    秦琬的语气很平静,眼中无喜无悲:“也是时候了。”

    常青还没明白秦琬的意思,就见临淄郡公已经带着兵马,突破了蓬莱殿大‘门’的防线,不由大惊,手已经按上了刀兵,准备舍弃‘性’命保护秦琬。

    临淄郡公冲得很快——他的马本就是万一挑一的良驹,他的武艺也是苦练过的,纵然十余个壮汉围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的手很稳,刀很快,盔甲更结实,普通弓箭落到他的身上,几乎没办法穿透。

    他带着部队,宛若一柄尖刀,几乎要冲到台阶前,面对最后一道壁障,这才猛地停下。

    就在这时,紧紧跟着他的银甲骑士,毫不犹豫地将长刀斩向了临淄郡公所骑的骏马。

    这一刀,深可入骨,纵是久经训练的战马也受不住,一声长嘶,疯狂地奔跑,浑然不顾上面的临淄郡王。

    临淄郡王死死地抓着缰绳,却被战马拖行,闯入站圈。

    银甲骑士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调转马头,毅然冲向了鲁王!

    他这一串举动实在太快,众人完全反应不过来,鲁王的心腹骑士们真要阻挡,就见银甲骑士挽弓,搭箭。

    霎时间,连珠箭犹如流星一般,朝鲁王‘射’去。

    这样近的距离,配上他的臂力,令鲁王立刻就从马上栽倒下去。

    寿‘春’郡公已吓得面无人‘色’,他疯狂地驱马,想要逃跑,谁料银甲骑士神‘色’萧索,没有再砍杀下去,而是扔下武器,颓然地靠着宫墙,一副听由天命的模样。

    见他如此,也不知是谁扔了武器,只听见金属坠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天地之间,唯余寿‘春’郡公的嘶喊:“秦炎,你弑父杀兄,你不得好死!”

    弑父杀兄……么?

    银甲骑士的眼神一片空茫,他在笑,笑得悲怆,笑得凄惶,笑得苍凉。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没有!

    他们死了,你看到了么?

    姐姐,你看到了么?

    陈玄赶到的时候,恰好瞧见这一幕,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枉他们从兴平公主出嫁后,就在秦炎身边安‘插’人,夜以继日,持之以恒地洗脑,终于让这位王孙公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复仇者。

    鲁王父子只知权势财富,却不知有些人本就与他们不同,再多的功名利禄都比不上感情来得珍贵。

    张华小声问:“殿下——”

    “找间干净屋子,先将秦炎看起来。”秦琬沉声道,“陈玄,你带人去诸王府、公主府,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常青,你派人通知萧誉和沈淮,封锁长安,一只苍蝇也别想给我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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