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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唯望我对你的恨意能终将逝去3

    “我翻了他给我的资料,最早要追溯到剪彩仪式火灾那段时间。那时我刚刚拒绝掉中天实业的报价单,后来向中天就搭上了顾允岩。”顾元灏对初妤解释道。

    初妤喝一口水,不免唏嘘。

    一直以来,向中天都自以为他开的条件对顾允岩诱惑很大,认为顾允岩很觊觎顾安堂社长之位所以和他真心合作,可直到最近才知道自己反被顾允岩利用险些掉进顾安堂的圈套。向中天为此很生气,决定拿顾允岩开刀引起顾元灏和顾允鹏对他的怀疑,故和允泛之鑫的副总合谋计划了这一出损害公司利益为自己谋取私利的苦肉计,幕后老板直指顾允岩。奈何顾允岩深得顾允鹏信任,所以即便顾元灏被表象蒙蔽,老爷子也依旧坚持让他重新调查清楚。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老爷子故意消遣我,目的就是不让我来找你,后来还是顾允岩帮我离开老爷子的控制,虽然很不想承他的人情,但他也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播”

    “他要我认输。”

    顾元灏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和我赌一口气,从小他和我年纪就差不多大,只因为辈分大了一辈便总被大家寄予厚望,而我却处处都比他做得好,长久以往,他就很讨厌我,小时候的赛马场、高尔夫球场等,我都和他打过架。这几年,顾安堂经历了这么多事,明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可他从不肯撇清关系,非要次次跟着搅一趟浑水,目的就是为了看我出丑,看我输给他的样子。他不在乎事情变得更糟糕,在他看来,我向他认认真真地认一次输比什么都重要。跫”

    “可他当真会置顾安堂的利益为不顾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

    “你认为呢?”顾元灏不答反而笑着问她。

    夏初妤想起顾允岩曾经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默默开口道:“确实像他这样的小孩子心性做出来的事情,不过顾允岩,也许并没有你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顾元灏点头:“他不想进顾安堂,和他死去的妈妈有关。当时治疗了很久,直到最后才检测出来有一剂药超过了接受剂量,虽然他妈妈的死和本人身体有更大的关系,但却也是因为这件事,自此他就很讨厌医院以及与医药有关的一切。他常说‘尚不能自救何以救人。’他觉得医院、医药都只是徒有其表,真正到用来救人的时候,作用甚微。他将这种排斥的情绪一直带在身边带了很多年,也早已习惯了用现在的外表和性格掩盖着一切。”

    “原来是这样,那你向他认输了?”

    面对她的问题,顾元灏轻笑刮了刮她的鼻翼:“不让他满意,也许我现在还见不到你。”

    初妤埋入他的胸膛,跟着笑。顾元灏轻抚她的背,临走前顾允岩的那一句话此刻在耳边又一遍响起,一字一句饱含深意。他说的是:“向中天撂下一句话,说是要送顾安堂和安家一份大礼,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一份大礼?顾元灏眯了眯眸。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越演越凶。

    这股预感直到顾元灏带着夏初妤回到墨城的第一个夜晚,真正成了现实。

    顾允鹏把顾元灏叫回了顾家大宅,他的原话是:“如果你不回来也可以,我就不会再考虑那个女孩子的心情,直接来你家和你谈。”所以即便明知这是一次困难的谈判之旅,顾元灏依旧只能依约前往。

    父亲的书房里,冷气开得过分了些。

    顾元灏看见顾允鹏的台子上摆着一套崭新的阿拉伯水烟壶,他熟练的动作似乎并不因之前扔碎的那一个烟斗而有半分的影响,顾元灏捺不住性子,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所以你真的要安排这一次采访?”

    顾允鹏刚刚递给他看的是新娱记者的采访安排,顾家和安家已经下定决心要将顾元灏和安简希的婚事提上了议程。

    “提前做个宣传,正好帮助顾安堂更快脱离最近的困境。”

    顾元灏站起身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可能会同意。”

    “你会答应的。”

    顾元灏不解。

    父亲的笑容很深,默了默他沉沉的声音径直迫向了顾元灏的胸肺:“你一定很不希望夏初妤被判故意杀人罪,下辈子都在牢里面度过。”

    顾元灏准备离开的身影蓦地停顿,他回身,死死盯着顾允鹏。

    “爸。”这一声爸他喊得情绪很是复杂,可犹疑再三一时却不知说什么来反驳他,劝他回心转意。从小到大,顾允鹏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便是说一不二,但凡他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反转的可能,一次都不曾有过。

    “元灏,爸爸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只是这一路走来,爸爸看着你越来越出色,将一整个顾安堂交到你手上,我很放心,可是儿子啊,有时候一段婚姻的力量真的不容你小觑。”

    顾元灏眼睛稍眯,望着顾允鹏,他眼睛里的深意绝不像单纯的“父亲为儿子终身幸福”的考量。

    见他迟迟不答话,顾允鹏也放软了脾气

    ,退一步道:“这样吧,你再考虑考虑,这几天你先去医院看看简希。”

    顾元灏认为这是个机会,不管如何先稳住父亲,其余的再另想办法。

    “知道了,不过这次采访我不会去。”顾元灏点头示意了下,拉开门出去了。

    .

    车一路狂飙。

    现在绝不是面对夏初妤的好机会,在回家的分岔路口,他方向盘一个转弯,驶向惠安医院。

    安简希依旧昏迷着,顾元瑾听说弟弟来了,急匆匆从办公室里一路朝简希病房赶来:“我担心你再说出什么伤害她的话让她受刺激。”顾元灏对顾元瑾的嗔怒报以无奈笑笑,他一句话都不曾辩解,只是静静坐在安简希的床边,看着她沉睡的侧颜,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那些画面起初都不曾有初妤的身影,自从初妤出现后,那些画面变得复杂,却也变得更加明媚了起来。

    “爸是不是找你了?”

    “嗯。”

    “爸的性子你应该清楚,元灏你一直很聪明,这一次可别被一时的爱冲昏了头。”

    顾元灏表情淡淡的,似乎没听到她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了然于心。被爱冲昏头?可是如果人这一生都未曾碰到一个想要为她不顾一切、想要为她与世界为敌的爱人,那该有多遗憾?一辈子这样长,如果没有她,他要怎么圆满走完。

    只要还能爱,就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了。”顾元灏说。

    顾元瑾双手抱胸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叹一口气道:“但愿你是真的知道了。”

    “初妤?”

    夏初妤被水灵晃着手臂回了神:“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她扯出一丝笑,水灵闭了嘴,初妤的笑容实在太牵强。

    水灵安抚道:“只是探望一下病人,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啊。”初妤耸肩抢白道,“比较安简希是被元灏的话给刺激到才发了病嘛,元灏去看她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他连看都不来看的话,这样冷血心肠的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上啊你说对不对。”初妤转过身背对着水灵,好像只有用力的呼吸才可以赶走身体里不安的坏情绪。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啦,我原本打算来探望安简希也是出于愧疚心理,可是她的那个病房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既然都昏迷这么久了,病房进出的控制肯定更严格,这一切我都理解的。所以水灵你也别安慰我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不如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水灵抿了抿唇,她知道初妤伪装得很辛苦,却不忍心拆穿,她回头对吴惠芳说了一句:“妈,那我和初妤出去逛逛,晚上我自己回家。”

    吴惠芳点点头说好,目光沉沉得有些担忧初妤。

    初妤低着头拿起包,朝医生办公室门外大步率先走去。

    临出惠安医院时,水灵去取车,她就抬头遥遥望着那栋特殊大楼的方向,也不知道望了多久,直到水灵按喇叭的声音将她拉回思绪,“在看什么?”水灵顺着她的方向也回头看,初妤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没什么,我们走吧。”将这一切纷乱的思绪全抛下吧,她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

    和水灵相聚完,初妤回到家,顾元灏已经到了。

    他在吧台上调酒,周身的灯没开几盏,所以显得吧台那儿独吊的壁灯越发孤单起来。初妤放下包,赤脚走到他身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那些消毒药水和特殊香料味道,嗓音柔柔地说:“元灏,累吗?”

    “为什么又赤脚?地上很冰。”

    “累吗?”她坚持问。

    他笑一笑,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会累?”

    “你爱我吗?”

    “爱。”他放下酒杯,转身回抱住她,很用力地拥抱,“初妤,我好爱你。”

    “那你能告诉我,你爸爸对你施加什么压力了吗?”

    “傻瓜,他能给我施加什么压力,无非就是让我对简希的病负一点责任,我能处理好的。”

    听他这样说,她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是要你怎么负责?”

    他默了良久才说:“没什么。”她便也不再多问了。

    夏初妤在心底默默地又告诉了自己一遍,要相信他。

    可能是因为过分担心,所以害怕的事情终于变成现实的时候,她才会无比清晰得感受到心肌渐次被撕裂的疼痛,尤其这一种疼痛还是由她最想避开的人来亲手揭开的。

    原本听到门铃声时她是不打算开的,可是门下忽然塞进来一本倒着放置的杂志。初妤站在门边,确认门外没有动静了,才神经高度紧绷地弯腰捡起杂志。

    她将长发抚至耳后,同时将杂志翻到正面。

    这一翻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夏初妤顷刻拉开门,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迹。

    夏初妤听到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眼泪也不争气地滑了出来。

    从前她不知道,原来为了爱,可以担心这样多、伤心这样多、流泪这样多……她和他在一起的起初是因为她有不纯粹的私心,而后慢慢习惯接受他的好,她和他在一起后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被他挡掉,后来她想到了那其实是爱,它是那样凉爽、宁静和纯白,这样的爱她一旦领悟便再难抽身说道别,原谅她也有对爱的贪心,她必须紧紧地抓牢了它。

    可是……

    “墨城首席单身贵公子顾家三少十年爱情长跑终圆满”这洋洋洒洒的烫金大字在此刻宛如满房间不断变幻的金色佛咒,字字朝她砸来。

    初妤早在恢复意识前就发现捂着嘴的手已经被眼泪润湿。早前在医院她想要去探望安简希却被吴惠芳欲言又止的神态阻拦时,她就感觉到不安如黑洞在心中渐次扩大,可她只能强撑着,维持在爱里面的坚强姿态。她想从她爱的男人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而他也确实明明白白确确定定对她说过没什么的。

    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订婚?为什么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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