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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大典 奸商 搭讪 凡人

    西海中部有一片自古便被称作“西海之心”的怪异海域。这里的海水由内而外俱是粉红,若是飞到万丈高空向下俯瞰,海浪的起落的确是像极了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三千年前,这片海域的核心位置耸立起了一座巨大宫殿,随着岁月长河的流淌,宫殿的主人一步步踏上了南海修真界的巅峰,也一手造就了今时今日的南海第一大派——曼罗神宫!

    时下,神宫统辖岛屿三千,弟子十万!威名声望如日中天,南海年轻一辈练气士中几乎没人不向往有朝一日能拜入神宫,哪怕只是一个最外围的记名弟子也好!

    也正因为这样,每年一度的神宫纳新大典便成了南海之上最热闹非凡的盛典!一到那个时候,曼罗海外围除了不计其数的年轻练气士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还有大批在南海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会到场。

    这些掌教、门主、真人、居士美其名曰观摩学习,其实都是抱着淘宝的心态,盼着能从曼罗神宫挑剩下的人里发掘出一些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神宫选徒历来严苛至极,可谓是万里挑一,资质上佳却依然落选的人比比皆是,而他们自然就成了其他门派挣破头也要招揽的香饽饽!也正因如此,才形成了每一年曼罗神宫的纳新大典到最后总是其他门派招揽了绝大部分应试者的怪诞传统。

    除此之外,当然少不了一大批纯粹为了看热闹而来的闲散人士以及一批奔着这巨大人流而来的海上商人,这一类人并不是大典的主角,但却是“曼罗不夜海”必不可少的角色!

    今年的纳新大典还有十日才正式开幕,可大量人流已经早早涌入了曼罗海外围临时对外开放的三百星岛。

    人数之多,以至于客房之类能够过夜的场所根本不用去奢望,便是能坐一会儿的地方都极难觅得。好在练气士都有着旺盛的精力,便是没日没夜的在街上闲逛也不太会因为乏累而非得休息。

    更何况,人们好像都有着自己平日里不做,眼下却做不完的事情。大街巷里总是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物与事情,或嬉笑怒骂,或大雅大俗,或飞扬跋扈,或恬淡宁静,活光怪陆离,或芝麻绿豆……总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人们有的与许久未见的朋友相聚闲聊,有的在街边坊市上淘买淘卖,有的围在一起听远游之人讲述奇闻异事,有的相约到隐秘地方切磋道法,有的干脆在沙滩上架起篝火又唱又跳地瞎闹腾,偶然有看对了眼的男女还会架起飞剑去到那四下无人的海上干一些喜欢干的事情……

    在这段特殊的时间里,曼罗海外围一直都是没人入睡的不夜之海!

    所有人都格外珍惜并且享受这一片歌舞升平皆大欢喜的和谐气氛,因为大典一旦结束,各个派系和组织立刻又会因为争夺门徒而陷入很长一段时间针尖对麦芒的阴郁冷战。年复一年,总是如此反这般的反反复复,好像乐此不疲一样。

    曼罗海东面有一座名叫“泰星”的岛屿作为承办曼罗神宫纳新大典的外围三百星岛之一,没有丝毫意外,在这些日子里从早到晚都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怪人怪事,自然也少不了。

    “嘿!嘿!就是叫你呐!哥!没听到么?”黄昏时分,一条有些昏暗的巷子里伸出了一只肥硕厚实的手掌,朝着街道上一名身着劲装头戴银色面具的男子一个劲地招摇着。

    也不知是海洋太过广大,还是海上消息太过闭塞,前些日子还在博云岛引起轩然大波的银面修罗此时此刻公然招摇过市,却无一人觉得不妥,最多就是有几个好奇那块面具的人多看他两眼,竟然没有发生半预想之中的麻烦。

    往巷那边瞥了一眼,他根本不打算搭理那个缩在墙边看起来鬼鬼祟祟的灰袍男人,收回视线继续大步向前。

    巷子内的男人见状,干脆颠簸着那近乎圆球的臃肿身体快步跑了过去,半不见外地就直接拉住了银修罗的手臂:“唉!我这位哥!你是耳朵背呐?还是耳朵背呐?我叫你半天怎么也不给反应?”

    银修罗斜眼瞪了那男人一眼,本意是要恐吓对方,没想到灰袍男人非但不惧,一张肥得几乎冒出油水的猪脸更是呼啦啦地就贴面而来,反倒是银修罗被他慎得头皮发麻,有些恼羞成怒地重重冷哼了一声:“我只警告你一次,拿开你的手,然后给我滚!”

    “得!放手可以!不过你非得从我这买一瓶神药才行!这可是我今日的开张生意,做不成可大大的不吉利!”灰袍胖子嘴上“吧嗒吧嗒”地着,手倒是很快收了回来。

    “你一定·做不成!”银修罗一甩手臂,自顾自地就要继续往前离去。

    “你可想好了!你如果再往前走一步,我马上就去找那个被你跟踪了一整天的姑娘!让她来买!”那胖子也不再追赶,双手拍着那滚圆肚皮,有恃无恐地站在了原地。

    银修罗闻言一怔,已经迈在半空中的左脚愣是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对了嘛!这样才是乖孩子!”胖子那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珠被人得志般的放·荡笑容一挤,完全陷入了肉里。手掌伸入灰袍之中,一边摸索一边没羞没臊地着:“赵某人专门挑你做开张生意,可不全是为了开门大红,一多半也是为了你好!这可是咱老赵家的祖传秘方,十个人用过十个都要回头找咱!”

    “奸商!”银修罗转过身,双拳“咔咔”一握,妥协道:“算你狠!你都卖些什么药?随便给我一瓶就是了!”

    “嗯……找到了!找到了!”那胖子在腋下掏弄了好半天,终于拿出了一只粉红色的瓷瓶子,继续得意道:“别老哥不照顾你!粉红色!至尊限量版!我可以拿肚皮上的三十斤肉做保证,放眼整个西海你绝找不出第二瓶!”

    银修罗接过那只还残存有淡淡体温的粉色瓶子,万分嫌弃地只用两根手指拎着,没好气道:“别废话了!多少灵石?快!”

    “不是一万!也不是一千!至尊限量版只需九九八,就能带回家!”胖子哈哈一乐,朝银修罗摊开了一只肥硕的手掌。

    “别再让我看到你!”银修罗狠狠警告了一句,付清灵石后便要匆匆离开。

    “你就这么急着走啊?用药时可悠着!让那姑娘轻嗅一下便够了!万一过量的话…..嘿嘿……累死的可是你!我赵千谦的独门神药‘天地野荷’那可不是空有虚名的!”那胖子朝银修罗的背影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管他是否听到,便自顾自地傻笑起来,那张标准的蝴蝶猪脸上,已经满是放·荡至极的猥琐神色。

    ……

    “这位大哥,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男子?大约这么高,看起来特别老实……”前方不远,一名身形纤柔的女子,几乎逢是人便问,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这番话语。虽然仍旧没有半线索,可是她略显疲惫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想要放弃的味道。

    这时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嘿!妹子!你要找的人我好像见过呢!”

    陆无双闻言浑身一颤,一张俏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因为兴奋而产生的潮红,那种久旱逢甘霖的迫切,叫她头皮脸颊都不可控制的微微发麻。

    可当她转过身时,已到口边的连串疑问却又生生憋了回去。心打量了一番身前男子,她这才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是在叫我吗?”

    那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身高七尺,挺拔干练,面如冠玉,英俊迷人!一袭雪白锦衣纤尘不染,与那一股子世俗里“骑马倚岚桥,满楼红袖摇”的风流气态可谓相得益彰。一柄墨金折扇和于掌中,并未招摇卖弄,睛之妙却已凸显无疑。他轻轻了头,却不再话。

    到不至于被对方的非凡气质所倾倒,仅只是一种在优秀异姓面前的不自觉的收敛,陆无双抿着嘴,轻声问道:“您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和煦的微笑,好似清空旭日叫人觉着无比舒服,可他一开口却偏偏抹出了一股子很伤大雅的憋足味道:“我见过啊,就……嗯……半个月前吧,就在这附近见到过!当时他就这大街上跟一个狐媚子肉麻腻歪,啧啧……那放·荡样子实在叫人不忍直视呐。”

    “你的肯定不是我要找的人,谢谢了。”陆无双闻言眉头一皱,秦三的脾气她很清楚,这些话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离开。

    男子正要跟上去继续胡扯,忽然肩头一紧,被一只手掌死死扣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男子尚未转身,便好像早就料到身后是谁,自顾自地淡淡道:“咱两盯上了同一颗白菜,你先来我后到,我本不与你抢!但你这家伙连赵猴儿的东西都买了还不下口,摆明了有色心无色胆,何必仗着茅坑不拉屎?”

    “在你之前我就已经废了三人,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见过她要找的男人?”拦路之人正是银面修罗。

    “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那男子嘿嘿一笑,神色依旧风流倜傥,语气和语调却全是那人得志的窃喜。

    银修罗闻言冷哼一身,扣在男子肩头的手掌骤然加力,要像对付先前三人一样让这男子吃些骨头,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结果却是任谁也无法想到。

    “啪!”的一声,那男子的肩头好似一个熟透的西红柿一般被一爪捏爆,仿佛没有筋骨一样,血肉四溅,景象十分恐怖。

    男子当场倒地,痛苦无比的嘶声惨嚎起来。不过眨眼功夫便引来了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

    “这子疯了吧!在西海之心的范围内,伤人见血,那可是要被神宫抽筋剔骨的啊!”

    “这绝对是个疯子!那种生不如死的酷刑,不是疯透了的根本不敢去触犯!”

    “你们几个还别,那年不是有个姓齐的汉子,在曼罗海上与人大干了一场,最后居然保得了性命!”

    “呵!那个叫齐嶂塔的疯子?别人不知道,我是清楚得很,他那满口牙齿被神宫一名弟子给一拳一拳打得半颗不剩,右手两根手指被生生扯断,浑身筋骨皮肉更是伤得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那凄凉下场与遭受一次抽筋剔骨的酷刑也没多少分别了!虽然活了下来,但你们以为他这就算走运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已经被人杀了!就在前段时间。虽然是个戴面具的散修干的,但那场战斗并没闹出多大动静,双方实力相差绝对很大,不少人都猜测是神宫的人秋后算账来了!”

    “能杀齐嶂塔的那自然是个大人物!可眼前这子虽然也带了个面具,却不过填海中期,哪里还能善终?我敢拿身价性命做赌,他死定了!”

    “神经病!这种板上钉钉的赌局只有傻子才与你对赌!”

    围观人群越聚越多,议论之声此起彼伏,都在翘首期盼这一场好戏来打发大典开始前的平淡时光。

    可那伤人的银面男子却呆呆站在了原地,对于周遭的声音好似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那沾满鲜血的手掌久久不曾挪开视线。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惊疑万状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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